楚瑜知道一個仙人半個饅頭怎麽吃得飽？
  但就連這半個饅頭，也是她很艱難才存下來的。

  再者，楚瑜也有自己的小心計，她不能讓別人覺得她獲得食物很容易，獲得藥品很容易，她得體現出自己作為青樓裡一個連自己都拯救不了的泥菩薩，要救一個仙人有多艱難，這樣對方才會把她的幫助放在心上，而不是覺得她隨便給點銀子就可以打發了。

  仙人果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楚瑜感覺他的態度友善了許多。

  楚瑜微微一笑，繼續裝作不諳世事的小孩，絮絮叨叨的對著仙人說著注意事項。

  仙人沒有回應她，但楚瑜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好了很多。

  是那種很微妙的感覺。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察覺到，心裡想著，可能是穿越給自己開的金手指。輕手輕腳的離開雜物間，楚瑜小心的避過青樓裡的人回到了小魚娘的房間。

  小魚娘在睡了一上午加半個下午後，終於離開了那張床，正對著鏡子打扮，見到楚瑜回來，頭也不抬，“你又去見那個男人了？”

  楚瑜並不意外她會發現。

  事實上，就算那個地方再怎麽隱蔽，在管控很嚴格的青樓也不會有一個完全不受控的地方。楚瑜之所以能把那個仙人藏到現在，小魚糧和小凡都幫了忙。

  而楚瑜說服她們的理由很簡單，她救的那人衣衫華貴，氣質特殊，不是一般人，最好的結果他可以把她們都贖身出去，最壞的結果對方為報答救命之恩，也會給她們一些銀兩。

  愛錢的小魚娘眼睛瞬間就亮了。

  本來楚瑜還有點擔心如果小魚娘親自去看那個仙人，認出他的身份怎麽辦？生在這樣的家庭，她充滿了危機感。她必須確保這救命只能自己佔最大部分。

  小魚娘本來也很有興趣去看一看對方，確認那人是否真如楚瑜所說很有錢。盡管她們青樓裡長大的都長了一雙勢利眼，不太可能認不出貴人，但她還是有點擔心。可不知想到什麽，沒有堅持。

  楚瑜本來還以為她是信任自己，後來有一回劉媽媽臉色陰沉的帶著一群壯漢，抽查查到一個當紅的清倌私藏了銀兩。

  聽著那裡的大吵大鬧，楚瑜才知道那人喜歡上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秀才，像她聽過的很多狗血故事一樣，拿著自己的賣藝錢供對方考科舉。

  是的，雖然是修真世界，但也有國家，也有科舉制度存在。最後那個清倌的下場十分悲慘。本來她不用賣身，劉媽媽深諳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對於有天賦的女孩子，不會急於讓她們踏足賣身而是多養幾年闖出名聲，再來一個出閣夜拍賣。

  一般來說，第一夜也會特地挑選，好似不是老套的你圖錢我圖色的交易，而是閨閣中的姑娘挑選如意郎君。

  楚瑜知道在這個世界即便有了修真，也格外看重女子貞潔的地方，很多人死守著貞潔，守不住了就特別開放，就像是認準了一次和無數次又有什麽區別，然後她們就會非常聽話了。

  而這一次，劉媽媽為了懲罰那個清倌，也為了讓青樓的眾人吸取教訓，把她賣給了一個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賣了個高價。後來她足足躺了半個月才恢復過來，整個人的狀態已經和當初截然不同，心死如灰的模樣看得楚瑜當天晚上做了做噩夢。

  然後她就下定決心，堅決要逃跑。青樓是個吃人的地方，她若待在這裡，這輩子都沒有希望。

  “我跟你說話呢。”見楚瑜不答，小魚娘不耐煩的提高了聲音。

  楚瑜被打斷思緒，不悅的微微皺眉，她低聲回答，“他傷勢有點嚴重，你可不可以給我點錢，我給他買點好吃？”

  小魚娘嗤笑一聲，“你不是已經給他買了藥嗎？要給他買好吃的，你拿你自己賺的錢，別想要我的，我是不會給你錢的。”

  小魚娘冷哼出聲，錢就是她的命根子，怎麽可能給別人？哪怕那是她的女兒。

  楚瑜竟然並不失望，搖搖頭，又拿著抹布忙活起來。

  她早就發現了，小魚娘見不得她空閑下來，一見她休息就要指揮著她忙活或者罵她，她還不如自己給自己找點事。這時，門忽然打開，卻是小凡回來了。

  她一身華麗的衣裙，小小的年紀卻塗脂抹粉，有一種被迫長成的青澀的嫵媚。

  楚瑜直直的盯著那張熟悉的臉，不對，這不是她！這不是我的姐姐！

  一瞬間，眼前的世界突然間破滅，像鏡子一樣碎掉。

  楚瑜懵懂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她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麽一樣，可是還不等她欣喜，像是時空倒回，破碎的鏡子再度恢復原狀。楚瑜深邃的眼神也一瞬間褪去，恢復了從前的懵懂。她仿佛還能感覺到那余溫，甩了甩腦袋，她清醒過來，接受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姐姐，沒有什麽奇怪的。

  她小聲的叫了一聲姐姐，又繼續拿著抹布擦拭桌子。

  小凡並不看她，臉上帶著極為冷漠的神情，隻低頭跟小魚娘說話，找她要錢。

  小魚娘大吵大鬧，小凡說，那是我的賣身錢，你不給我，以後我賺到的錢一分都不會給你。

  先是威脅，接著又說了一些她想要聽的話，甜言蜜語哄她。

  而楚瑜看著這一幕，那種違和感再度湧上心頭，眼前的一切再度破裂，然而還不等楚瑜恢復清醒，就強行的複原了。

  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就像是冥冥中某個存在找到了規律，以最快速度彌補了那些會讓她覺得奇怪的設定。楚瑜的眼神再度平靜下來。

  這時，小凡已經從小魚娘手中討到了不少銀兩。楚瑜看著那些銀子心裡非常羨慕，她也想要銀子，她想去買烤雞，她特別饞。

  其實青樓的夥食也還不錯，不過僅限於她娘這樣正當紅的存在。像她這種，給碗飯讓她吃飽罷了。

  在楚瑜還小的時候，她還會搶走楚瑜碗裡的好吃的，把一些她不想吃的扔給楚瑜，那些記憶是那麽的清晰，就像經歷這一切的不是原主而是她一樣。而楚瑜卻不像在面對小凡似的覺得奇怪，覺得違和。

  相反，她認為小魚娘就是這麽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