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一切是小凡導致的，楚瑜有種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覺。

  意料之外在於她心裡有一種潛藏的本能告訴她，小凡不是這樣的人，她姐姐不是這樣的人。而意料之中則在於她的記憶，她的過往都告訴她：小凡就是這樣的人，一如小魚娘。

  她們一家三口沒一個好東西，包括她自己。

  這一次楚瑜仿佛本能一樣的控制著自己，沒有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情緒，她只是將這個疑惑深深的藏在了心底，等待著這顆種子發芽。

  她只是後悔，自己早該知道她們都是什麽樣的東西，應該過早防備就是。可她隻防備了小魚娘，卻沒有去防備一直遊離在外看著對她漠不關心的小凡，以至於就這樣被坑了。

  她心中的恨意針對的不只是小凡一個人，還有仙人。

  小凡能坑她，固然是因為小凡提前將她藏了起來，可她不信，如果仙人堅持的話會找不到她，會被一個凡俗女子所蒙蔽！無非是他根本不想帶她去宗門！她恨這般高高在上的仙人，如果要拒絕她，最初在她要求進仙門時不給她玉牌反駁她，直接給銀子就好了，何必要給了她玉牌、給了她承諾，最後卻讓另一個人頂替了她！

  多麽可笑，難道她沒有告訴仙人自己處境堪憂，任何人都不可信嗎？
  相比起對小凡複雜的認知，她對仙人的恨意就非常直白了當了！
  可惜了，以她現在的狀態，別說是報復仙人了，就算是走到他面前都很難！但恨意並不會因為無能為力就消失，只會埋藏在內心，隨著時間過去燃燒的火會越來越旺！
  除非她死，否則這恨意不消。

  相比向仙人報仇這個偉大的目標，目前更迫在眉睫的卻是如何逃離青樓，只有離開青樓，她才能去王都去尋求修仙之路。

  沒了那個張屠夫，她就不信還吃不到帶毛的豬！

  接下來楚瑜變得異常的安分，她試圖用這樣的姿態去迷惑劉媽媽，可惜她的膽大妄為已經被小魚娘毫不猶豫的捅給了劉媽媽，讓她知道了她的本性：小魚可是敢插手仙人的爭鬥、去救下仙人的能人，心眼又多，劉媽媽可不敢讓她再去伺候其他紅牌，相反她自己變成了紅牌預備役，被幾個小丫頭伺候起來！
  更讓楚瑜無語的是，之後幾年為了防止她收服那些小丫鬟，劉媽媽還特地搞了一個輪班製，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都不會超過一年。

  沒有誰敢跟她過於親近，她仿佛成了這青樓裡的一個禁忌。隨著時間到來的，還有長開後越發驚豔奪目的臉，每次劉媽媽過來看她，看她那張臉總是非常熱情，熱情的讓楚瑜心頭髮涼。

  一轉眼，楚瑜20歲了，這幾年她靠著給劉媽媽出新奇主意，層出不窮的花樣帶火了青樓，也讓劉媽媽深刻的認知到，比起她的臉，她的腦袋更有用，於是勉強保住了自己，一直沒有出閣。

  可這一天到底在20歲這年終結了，有一個貴人看中了楚瑜，出的價碼讓劉媽媽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

  楚瑜居然並不是多意外。

  當年的事給她最大的教訓就是，永遠也別相信一個人，相信她的承諾。他在這時承諾你是真的，可在日後，因為更大的利益而反悔也是真的。或許這世上真的有一諾千金的君子，可惜她倒霉遇不上。

  於是她就從不抱希望了。

  幸好這些年她也不是丁點準備都沒有。

  劉媽媽防著她，不知用什麽手段勸說了貴客，不許對方帶她出去，因為只有劉媽媽一個人知道她的心機有多可怕，可能就是出去的功夫就把人給丟了。

  而楚瑜預判了她的預判！

  她恨仙人，恨小凡，又何嘗不恨劉媽媽，怎麽可能讓她輕松過去？

  前世學到的中藥知識牢牢的記在她的腦海中，這幾年通過各種手段被楚瑜籌集到，她用多年積攢的毒物，精心炮製了一場多人中毒事件。

  因為有貴客在，她精準的選定了目標，中毒之人絕對是劉媽媽焦頭爛額的人物，把整個青樓搞成一團亂，而楚瑜自己也服下了毒藥，在身上臉上製造出類似天花的印記，然後跳進湖裡，通過與護城河相連的暗道出了城。

  她知道劉媽媽反應會很快，更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貴客，抓捕她的勢力會達到恐怖的地步，所以她將自己藏在暗河中找到的一個溶洞裡。此時這條暗河還沒有漲水，溶洞中留有乾燥的地方，楚瑜看著自己的臉陷入了沉思。

  能製造天花印記的毒藥並不好找，這具身體和她前世一樣健康的很，想搞個過敏都搞不出來。更何況，已經深知人間險惡的楚瑜比誰都明白，無能為力的美貌有多糟心，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

  於是她做了一個決定：她要毀了這張臉。

  跟仙人的那場境遇帶來的並不僅僅是對這個世間的失望，對仙人的恨意，還有她了解到的修真的知識。

  她雖並不像其他女生一樣愛美，可這樣一張完美的臉就這樣毀掉，也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做出的決定。但是修仙之後就能恢復這個事實給了楚瑜很大的底氣。

  她小心的拔出了一把小刀，又把戴在身上的一些準備拿了出來，有一個小酒壇子，裡面是蒸餾過的酒精，還有一些傷藥乾糧，以及她積攢的金子。

  用酒精給刀消毒，楚瑜沒有帶上鏡子，太累贅了。她找了個水潭，對比著模糊的倒影，冷靜的往自己臉上劃拉。

  出乎意料，竟然沒那麽疼，好像她曾經經受過比這多了百倍千倍的疼痛一樣。

  只是，拿刀子往自己臉上劃拉，真的很需要勇氣。

  很快這張臉就被她毀得乾乾淨淨，遍布著各種各樣的傷口，因為醫學生的可以控制，傷口都不深，只在表皮，楚瑜再冷靜地用酒精消毒，敷在臉上，那劇痛讓她咬緊了牙關，最後才是往臉上塗抹止血藥。

  接著是最可能暴露出破綻的露在外面的手臂，古人封建保守，露在外面的地方不會很多，但為防萬一有人搜身，她還是殘忍的擴大了傷口的面。

  暗河這個環境真的太糟糕了，水氣太重，空氣流通不好，很容易造成感染，哪怕她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所以她在簡單的處理好傷口、敷上藥粉後，就換上特地準備的粗布麻衣走出了暗河。

  此時她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惡臭，經過劉媽媽保養，黑亮順滑的頭髮亂糟糟的，麻衣上特別多的補丁，活脫脫一個小乞丐。她刻意彎腰駝背走路的姿態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楚瑜苦笑，青樓這地方真是歷練人，如果她能穿越回去，怕是都可以去娛樂圈拿個影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