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思韻到煙雲莊園拜訪的事艾米下午就告訴她了,施煙給的回答是不見。
沒想到過去五六個小時,宣思韻居然還在大門口等著。
這份毅力、這份能屈能伸的心性還真不是尋常人能有的,也不知宣思韻是圖什麽。
好吧,事實上她未必猜不到宣思韻如此放下身段登門拜見的意圖。
“不了。”施煙懶懶往車後座靠去,“回南灣路。”
南灣路就是薑澈私人莊園的所在地。
施煙回到薑澈的莊園還不到十點,按理說這個時間薑澈應該沒有休息,但她到主樓,整棟樓都黑黢黢的。
主樓平時隻住她和薑澈兩個人。
施煙沒有想過薑澈會不在家。
推開門走進一樓客廳,並沒有開燈,環視一眼漆黑的客廳就循著記憶上了二樓。
二樓也一片漆黑。
不過適應了這個環境加上對這裡已經很熟悉,施煙並不是什麽都看不到,所以來到兩人的臥室她沒費什麽勁。
臥室的門關著,不過沒有關嚴實,有條縫隙。透過縫隙往臥室裡看,臥室裡也沒有任何亮光。
黑黢黢靜悄悄的。
輕輕將臥室門推開。
沒有一點意外,臥室裡空無一人。
但施煙沒有就此離開,她進了臥室將門關上,抬頭朝陽台看去。
陽台和臥室由落地窗隔開,落地窗窗簾半開著,能借著外面微弱的光亮看到陽台一點輪廓,不見人影。
倒是落地窗通往陽台的玻璃門開著。
人在哪裡,顯而易見。
施煙隨手將包放下,朝陽台的方向去。
隨著她走近,看清了陽台上的情形。
沒有月亮的漆黑夜空下,陽台上有一人背對著她站著,對方身上隻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這個季節的京都還沒回暖,更別說現在是晚上,外面的溫度更低。
他似乎沒察覺到施煙已經回來,施煙倒是看到了他右手上夾著一支點燃的煙。
他雙手撐在陽台圍欄上,點著煙也不抽……
也有可能不是不抽,只是這會兒不知在想什麽才沒抽。施煙隱隱看到陽台圍欄上放著個煙灰缸,煙灰缸裡有好幾個煙頭。
平時外人是不允許上二摟的,這些煙頭的製造者隻可能是薑澈本人,而施煙自和薑澈在一起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抽煙。
她才不在他身邊一小會兒就抽了這麽多。
施煙心下輕輕一歎,走進陽台。
“薑先生。”
聲音很輕,薑澈還是聽到了。
回頭看過來,似是還愣了一下:“怎麽回來了?不是說提前去那邊做準備?”
施煙之前確實和薑澈說過會提前一晚去煙雲莊園那邊為明天的宴會做準備。
輕笑:“不歡迎我回來嗎?”
“當然不是。”薑澈忙否認。
似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夾著一支點燃的煙,忙將其放在煙灰缸裡熄滅:“抱歉,以為你今晚不回來,弄得都是煙味。”
他是芝蘭玉樹的矜貴公子,這樣夾著煙有點頹又有點慵懶的姿態著實和他平時的形象不太一樣。
不過落在施煙眼中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陌生。
這副模樣的薑澈,她也不是沒見過。
當初在月牙灣,某天夜深人靜她睡著後,薑澈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站在窗邊,當時的他就和此時的狀態很像。
施煙沒應他的話,就這麽慢慢走到他面前踮起腳抬起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別抱,一身煙味,別熏到你了。”
薑澈抬手準備將她推開,在他將她推開前施煙就先開口了。
她將臉埋在他頸間,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脖頸:“我又不嫌棄你。”
抽了煙的薑澈身上除了她熟悉的清冽氣息,還多了一股煙味。施煙自覺不是喜歡煙味的人,但這個味道出現在薑澈身上,她卻不覺得難聞。
聽到她這麽說,薑澈抬起來欲要將她推開的手頓了一下就變成了攬著她的腰。
下巴在她發頂蹭了一下,他說:“我沒什麽煙癮。”
“我知道。”不用說她也知道,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了,還幾乎每天都待在一塊兒,她一次都沒見過他抽煙,他怎麽可能有癮。
她知道今天是例外,不是例外她也不會打破計劃回來了。
她決定提前去煙雲莊園做準備時並不知道薑澈今天會回薑家。原本打算兩人吃過晚餐就陪他一起回來,謝星然就約了她。
當然,她完全可以推掉謝星然的約陪薑澈,但她沒有這麽做。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是她覺得薑澈或許更需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薑澈不會希望她看到他不同於以往略帶頹廢的一面。
也只是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而已,她不會讓他這樣一個人待一整晚,所以她回來了。
薑五爺再怎麽能耐,說到底他也不過才二十五歲。
她在意的東西不多,對家人親情瞧著並不那麽熱衷,然而事實真是這樣嗎?
她和薑澈是一類人,所以有些事即使不明著說出來,甚至絲毫不在人前顯露出來,她也能懂他。
“穿這麽少站在這裡,不冷嗎?”
她從他頸間微微抬頭看他,語氣略帶責備:“身上一股寒氣。”
“不冷。”低頭在她額角親了一下,“先松開,我去洗個澡祛祛身上的煙味再給你抱。”
她一反計劃回來,他哪能不清楚原因。
心下隻歎好個敏銳的小姑娘,從去施家接她到兩人一起吃完晚餐再到兩人分開,他都沒有顯露出一點點不同於以往的情緒,她還是察覺到了。
他自然不可能一點觸動都沒有。
今晚算不上烏雲密布,但沒有月亮,天灰蒙蒙一片。施煙借著夜晚微弱的亮光就著雙手摟薑澈脖子的姿勢和他對視。
他的臉還是完美得無可挑剔,只是慣常深邃沉靜的雙眸和往日裡有些不同,但也不是桃花眼的迷離瀲灩,是一種施煙沒見過的狀態。
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樣的狀態,總歸施煙這麽看著,有些心疼。
“不急。”她說。
然後抬頭輕吻上他的唇。
是真的吻得很輕。
一點一點,似安撫,似要將她的情緒都傳遞給他,讓他清楚地感受到沒有其他人也沒什麽,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薑澈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和她爭奪主動權,只是單手攬著她的腰變成了雙手環著,讓她不至於那麽費勁。
這個狀態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兩人就纏綿地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