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熱乎乎
縣學學宮門前,今天天沒亮就有許多人圍在這裡等,二月的天,乍暖還寒。
沈笑和沈遠兩兄弟再次從家裡趕到時,已經擠不到前面了。
“一會兒功夫,就又聚了這麽多人了。”沈志腰帶扎緊,馬鞭遞給大哥:“等著,我進去。”
話音才落他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進了一群人中。
他身後,是和他一起來接人的沈大勇,沈大力,和沈小舟。
“唉唉,我的帽子。”
“別擠別擠,踩我腳了。”
“還沒考完呢,這會兒擠什麽擠,後退後退。”
沈笑看到二哥他們一陣橫衝直撞,下一刻就淹沒在人群裡了。
她摸了摸籃子裡的用罐子,還很燙。
這是今天伯娘半夜就起來燉的燕窩粥,專門給出了考場的三哥準備的。
年前,文大姑又從泉州寄來了燕窩,說是去年林九爺和她,一起出了海,在蘇祿等購進不少,價格極其的便宜。
她伯娘又是感激,又是為難,咱們農家人真沒啥送人家的。
於是她就把製粉條的法子連帶曬好的棗乾紅薯,一起交給林縣尊寄走。
大伯和伯娘才稍稍心安。
“七兩,今天就是最後一場了,按說人沒有第一場多,這會該出來了的。”沈遠掂著腳瞭望著。
“大哥,不必心急,一會兒放了龍門,三哥就出來了。
再說,這幾天三哥和茂小叔都住在大姐家,姐夫也一道陪著他們呢。”沈笑看看前面眾多的接考人員,又道:
“二哥剛剛不是也擠到前面去了麽。”
“你三哥前幾場都說考的不錯,可第三場時出來,他臉色已經不太好。
今年這天,還是有些冷,也不知道這會兒,他受不受的住。”沈遠十分擔憂。
沈笑倒是不大擔心,她三哥前兩場沒在前十名,第三場成績出來,一躍進到第八名,和茂小叔的第三名一樣提堂了。
“大哥,三哥那天是用腦過度又高度緊張,才會臉色不好,這兩天,伯娘和大姐,頓頓給他滋補著。
還請了胡大夫診脈開了藥膳。
今早我和二哥送他送考場時,他臉色紅潤精神十足。
身上穿的是伯娘專門做好薄棉裘,放心吧,三哥身體好著呢,這場還能保持前十的話,四月府試時,就十拿九穩了。”
沈遠點點頭,他無法安心的坐那,來回的在騾車邊走來走去。
“虧了今年不用道試,你三哥從年前到現在,都沒有歇一天,大過年的還在背書。”
視線一直關注著學宮大門的他,不知怎麽就撞到人身上了。
“對不住對不住。”沈遠向對方拱手,抬眼卻一臉的意外:“念哥兒!”
“大哥。”程懷謙把肩上的包袱拿下,遞給一臉驚喜的沈笑,“我回來了。”
“你怎麽不來信說一聲,我們好去接你的。”沈笑放下沉沉的包袱跳下車。
沈遠也問道:“你這是坐車還是坐船回來的?你爹呢?”
“坐船。我爹……”程懷謙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有人高呼:“放龍門了放龍門了。”
太陽西沉的余暉中,一批批學子被放了出來。
人太多,裡外三層都不止,都想第一時間擠進去接到自己家的人。
“少爺,少爺…”
“老爺…”
“公子公子”
每個人都往前面擠,曹捕頭和魯班頭等人,手挽手擋住人群,大聲喊後退後退。
沈志已經擠到前面,他看到了弟弟沈曜和茂小叔相扶著出來。
兩人正在茫然四顧之時,手中的考籃被人接住。
“茂小叔,三郎,走。”原來,程懷謙一聽到放龍門,嗖的一下就衝了人群,他在人隙中左突右轉,比沈志還先接到人。
“念哥兒。”沈曜一下提起了精神,剛要再說,就被沈志和另一邊擠來的姐夫護住。
由程懷謙舉著考籃在前面開路,周圍的人不知怎麽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被一股無形之力推開。
沈志就借著這條道兒,和姐夫還有擠到跟前的沈小舟幾個,一起將兩個考生護送了出來。
大家顧不得整理被擠的亂七八糟的衣衫和差點掉的鞋子。
都第一時間把兩人送了車上,又是手爐被子一鼓腦兒的給他們。
沈笑更是將燕窩粥分好,給兩人遞上,“快喝,七太奶在裡面加了藥材,伯娘燉了一天。”
沈曜兩個一碗熱粥下肚,人都舒服了好多。
車廂裡熱乎乎的有個小火爐,而且這個車車身大,兩人並排半躺著也不顯的過於擁擠。
這輛騾車有車廂,是冬天時,沈氏粉條作坊新打的。
當時,粉條做出來之後,和朱老板重新議定了條件。
通州一州四縣,除了本縣縣城外,一州三縣四個地方全部是朱老板經營售賣。
但是,沈村長他們接受了沈笑的意見,把粉條也賣到了大興順義這些地方。
冬日京城附近,那都是十二分的冷,掙到錢的粉條作坊,就打製了一輛帶車廂的大車,讓人和貨都能安全一些。
沈遠這邊掉轉車頭,和許祥道:“祥哥兒,跟大妹說一聲,我們今天就直接回家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嗯,悅娘說,過幾天就帶孩子回去一趟。”許祥理了理衣服,拉過自家的小驢車。
他轉身從車上拿一籃子,給了沈志道:“這是我爹娘備好的,他們說今天最後一場,你們肯定要回家的。”
沈志接過,道:“姐夫,你先回吧,我們也走了。”
說完他也坐上了車轅,許祥與他們做別後回了家。
而沈笑他們的兩輛騾車,很快就出了城門。
此時,沈茂竟是在車上睡著了,剛正和程懷謙聊的起勁沈曜,也昏昏欲睡起來。
程懷謙給他拉拉被子蓋好,輕聲的和沈笑道:“三郎這是累壞了。”
沈笑點頭,從古至今,考生哪有不累的。
她也輕聲道:“你這是從廣西直接回來的嗎?”
“不是,我和教我的顧道長從廣西回到泉州,坐船到了山東之後,又改騎馬進京的。”程懷謙道:“天太冷,運河河面不太好走。”
沈笑明白,冬天從南向北來,越走越冷。
“你們幾時出發的,年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