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真正的對局才剛剛開始

  眾人無聲的凝視著前方寬厚的背影漸行漸遠，氣氛有開始變得凝重，就連見多識廣的白銀賢者希伯特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手握著獵龍劍槍與斷鋼劍的羅恩並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他只是穩穩的邁步向前，將目光聚焦到那正在飛快恢復軀體完整的惡魔身上。

  由所羅門所轉化的半惡魔相當的嬌小，與之前的那些最矮都有十米開外的領主惡魔不同，已經擁有等同於魔神力量的它隻比正常人類高出了一些，三米左右的身高瞧著並沒有什麽壓迫感。

  不過它頭頂上生長出的兩隻角有些奇特，彎曲的犄角構成了一頂圓錐形的冠冕，環繞它周身閃爍的黑光是有著異常顏色的閃電，黑色的雷霆在它的腳下纏繞，將他的身軀微微抬離了地面。

  一柄幾乎與它身高等高雙手巨錘從它的手掌中生長，骨質的猙獰凶器有著類似於金屬般的冷光，在它完整現身的此刻，之前不曾感受到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但所羅門抓握住了它凶獰的兵器之後，那肆無忌憚的惡意與殺意便隨著環繞它周身跳躍的黑色雷霆無盡的向外擴散，雖然世界樹豎立起的封鎖屏障隔斷了所有能量的外泄，但這汙穢邪惡的瘋狂依舊讓人不由得眼皮微微抽搐。

  惡魔領主與魔神相比，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與健碩強大的成人一般，有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力量上的巨大鴻溝。

  可向著場地中走去的男人並沒有絲毫的停頓，當初墨菲斯托在付出慘重代價恢復了力量之後所爆發的威勢比所羅門隻多不少，雖然少了最重要的法則壓製力，但作為真正的深淵魔神，它展現的殘暴與邪惡氣息比所羅門更甚。

  但羅恩最終還是在屏障入口前頓足，並非他被這威懾所震，而是他終於發覺了來自自己身後的那麽一丟丟不對勁。

  自己的背後怎麽還亮光了？

  在他扭頭後望的時候，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是說了嗎，我帶著你們的力量離開，那麽我便會踐行我的諾言。”

  “這只是個開胃菜，現在還不是去深淵鬧個天翻地覆的時候。”

  “但你需要這個。”

  一直閃著金色光芒的手臂向著羅恩伸來，雖然開口時說出的話語沒有人能聽懂那是什麽語言，但羅恩能夠明白這話語中的意思。

  金色的手臂並非是陌生人伸出的，那胖乎乎的洋蔥鎧甲是見一面就不會忘記的形狀，莫名間，羅恩的腦中響起了那憨憨的打招呼聲：‘我是卡塔利納的騎士，傑克巴爾多。’隨後便是那同樣憨憨的，卻又豪爽的大笑聲。

  可此刻洋蔥騎士的聲音裡只有認真與嚴肅。

  “你會帶著我們親眼見證這一切，對吧。”

  “是的，我保證。”

  羅恩認真的點頭，他確實是要這樣做。

  “願太陽永存！”

  卡塔利納的騎士傑克巴爾多高舉起雙手，為他眼中出現的太陽致以最高的敬意，金色的靈體隨著他聲音的出現而飛快的化為粒子飄散，與他同樣的還有那些化為了薪柴，成為了傳承之火延續燃燒養分的人們。

  火焰已經無法照亮黑暗之魂的死寂世界了，但火焰的種子卻在另一個世界生根發芽。

  既然前路不曾斷絕，那麽照亮黑暗的火便依舊會熊熊燃燒。

  這些見過的，沒見過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各色靈體是寄存在羅恩從黑魂世界帶走的薪柴之中的意志，而今，他們想要看到的畫面，已經映入了眼簾。

  惡魔就在此處，燒燼深淵的烈火也當在此刻重燃。

  細弱溫柔的余火在身軀上浮現，這並不滾燙的火焰帶去的是令人心安的溫暖，似乎有涓涓細流不斷的向著身體灌注，隨著第一顆飄散的火星落地，旺盛燃燒的赤金色豎瞳看向了身後那早已難耐殺戮的醜陋惡魔。

  希伯特松開了封鎖所羅門的無形鎖鏈，而那來者也踏過了入口的門扉，闖入了前方被分隔出的戰場。

  “不說聲謝謝嗎？”

  揮手抖開了修長劍槍上纏繞的金色雷霆，上揚抬起的斷鋼劍揮下了一道血色的斬擊，被妖精鮮血染紅的必勝誓約纏繞劍刃，沸騰的烈火也隨之鋪滿了場地。

  但回應羅恩的，只有那聲音刺耳的嚎叫，這聲音中浸透了被關押折磨千年的怨恨與憤怒，黑色的雷霆在所羅門的身周炸開，那單手握持著雙手巨錘的魔神閃現般的瞬移到了羅恩的身前，揮下了一記勢大力沉的破壞錘擊。

  “轟——”

  肆虐的暴風吹起了如岩漿般流淌燃燒的烈焰，黑色的雷霆與火焰不斷的消融，在相互的碰撞與泯滅中爆發出了耀眼而奪目的光，火焰的法則與這來自深淵的雷霆法則毫無保留的碰撞，赤紅的領域隨著所羅門的突進前被擠佔本就不多的存在空間。

  羅恩對於火焰法則的掌控完全來自龍血的加持，沒有人教導他如何正確使用自己的法則力量，也沒有任何書籍可供他參考與借鑒。

  可就像他架住了這沉重的錘擊一樣，絲絲縷縷的火苗從黑色雷霆的包圍中不斷的上升，不斷的蔓延，與所羅門拿到的由‘恩賜’而獲得的一小塊法則碎片不同，繼承了紅龍之王一半財富的他所擁有的是完整、完全的火焰權柄。

  哪怕現如今有些稚嫩，卻依舊不是能夠被輕易壓製的存在。

  火！
  不僅僅有如柳絮般飄搖柔弱，輻射溫暖帶來希望的溫情一面，火展露給世人更多的則是那沸騰烈焰吞噬一切的毀滅與狂暴。

  躁動的火星在此刻狂猛的噴湧，為王而歡呼的火元素們發出了狂熱而喧囂的大喊，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震開了巨錘的劍刃揮出了數十米的劍光，烈焰的轟鳴也在這瞬間於場地中炸燃！

  “不知感恩嗎？”

  被烈焰托至半空的人影高舉這那沾染了濃重血腥的聖劍，一抹白光從劍刃上飛射而出，來到了戰場的最上方。

  “烈陽綻放！”

  無窮無盡的熱浪輻射出了無窮無盡刺目的光，輝煌的大日仿佛被從遠方的星空中拖拽，投映到了這位於深深地下，藏在層層夾縫之中的囚籠空間。

  甚至於世界樹囚籠光罩外的黑暗也被這刺目的光隱約穿透，無盡火元素凝聚成了一顆璀璨的小型烈陽，將這朧著微光的小世界照得纖毫畢現。

  “需要墨鏡嗎？”

  尼可勒梅拍了拍手，雖然沒有羅恩那麽熟練，但心想事成的拍手煉金他同樣可以做到。

  漆黑的鏡片濾過了過多的光，這樣才讓那極致閃耀的舞台中的兩個飛速移動的身影被勉強窺見。

  瞬間綻放的烈陽以暴力擊潰了黑色雷霆構成了的領域，瞬息間的攻勢轉換讓在第一擊佔到了些許便宜的所羅門連本帶利的還了回來。

  周遭不斷攀升的高溫已經超越了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充斥著火焰的空間卻讓羅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就像是魚入了水，鳥飛上了天，紅龍也會因沐浴岩漿而心生愜意。

  沐浴在無限自由的炙熱烈陽下，仿佛身體都輕了幾分的羅恩微微的呼出了一口長氣，但手中的劍刃卻沒有絲毫停滯的跡象。

  在震開巨錘升起這宏大日輪後的短短片刻間，他與所羅門之間的戰鬥便已經來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接住日輪爆發出的強大火元素壓製力，來自深淵的漆黑雷霆被壓製到了緊貼在所羅門表面的極小區域，不斷勃發燃燒的烈火奪得了法則對抗上的絕對領先優勢。

  在區別與尋常成為超凡的法則領域被完全壓製的時刻，飛速縮水的實力讓所羅門一度跌破了魔神力量的底線，而區區一隻領主級惡魔，就算換下羅恩，能夠單人對抗它的在魔法界還有數十人。

  雖然遠離了白銀的輝煌時代，但如果現今魔法界連這麽一丟丟家底都沒有，進攻深淵還是洗洗睡吧。

  被必勝誓約纏繞的劍刃輕松的切開了所羅門那比鋼鐵還要堅韌的角質皮膚，劍鋒在那出奇堅硬的骨骼上刮擦出了刺耳的尖嘯，斬擊雖然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疤，但這聖劍總會有斬斷這鐵骨的那一刻。

  甚至於連左手握著的獵龍劍槍都未曾動用，在絕對技巧的壓製下，僅憑借原始本能戰鬥的所羅門根本就不是羅恩的對手，那刺耳的叫聲只是弱者無力的尖叫，但這樣的尖叫不會讓施暴者出現分毫的憐憫與仁慈。

  這一切超乎了羅恩的預料，他預想中的戰鬥是比之前遇到墨菲斯托要慘烈十倍的廝殺，但令他失望的是，再怎麽瘋狂的野獸依舊是野獸，在被千年的囚禁折磨瘋了之後，就算力量恢復到了曾經，僅憑一腔血勇是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的。

  當初無數次被滾滾用竹子打到瀕死昏迷所學到的技巧早就被深深的銘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信手拈來的技擊在此時可以盡情的玩弄那沒有招式胡亂反抗揮擊的半惡魔。

  雖然這凶獰的巨錘乍看很唬人，招式也威風霸氣，但這憑借本能所用出的招式，處處都是破綻。

  一切順利得就像是做夢一般，這讓繃緊了心弦準備好了以最強之姿完成戰鬥的羅恩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

  但從被暴打中學到的謹慎讓他在下手時沒有一絲的遲滯，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所羅門如果不行，深淵中還有無窮無盡的惡魔伸著頭等著他去殺呢。

  雖然有點遺憾
  羅恩的心中閃過了一聲失落的歎息。

  但心臟的強力泵動卻在歎息出現的時刻為手中之劍灌注了更強的魔力。

  在頭頂輻射無限光與熱的日輪突然暗淡了一分，場地內的火元素也猛然稀薄了一分，而在劍刃上，一層單薄的紅光流過，似要開天辟地一般，一道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柱在此刻衝破了日輪所在的穹頂——

  必勝的誓約已經定下，那麽現在便是完成誓約的時刻！
  “Excalibur！”

  輝煌的聖劍當頭斬下，已經遍體鱗傷的所羅門身上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那滿是斬痕甚至有了斷裂的骨骼讓它的身軀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一觸即潰，垂落的雙手中空空蕩蕩，那柄雙手巨錘早就已經被砍斷了握柄，錘頭都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劍刃指向了那由彎曲犄角組成的圓錐形冠冕，就算頭骨是生物體內最堅硬的骨骼，也決然擋不住這爆發出了至強力量的誓約斬擊！

  蘊含了一絲規則束縛的劍刃是有凌駕一切物質之上的絕對鋒銳。

  應該是察覺到了死亡，依舊張大了嘴巴的所羅門並沒有繼續發出至強刺耳的弱者尖叫，方法像是被獅子全力搏殺的兔子一樣，在獅子現身的時刻，兔子就已經被嚇得全身僵硬，哪還記得起逃跑這種事。

  但面相醜惡凶獰的魔神不是兔子，哪怕所羅門是半惡魔，並非深淵出品的純血種，但他依舊不是那在被驚嚇時只知道屁滾尿流在原地傻愣著發呆的蠢兔子。

  他是一隻惡魔，拋棄了身為人的一切，背叛出賣了身為人的一切，投入了深淵懷抱，敞開了心扉最終化為了魔神的惡魔。

  或許是實力遠超出領主惡魔，作為魔神的所羅門在面對這長達千年的酷刑折磨之後，依舊保留了一絲區別於惡魔本能的‘本能’。

  惡魔是不會畏懼死亡的，它們的基因裡銘刻的只有殺戮，不管是擅長陰謀詭計的墨菲斯托，還是其他的魔神，在各種不同性格的背後，扒開這層不一樣的外皮，它們露出的內裡都是相似的。

  從無數‘同族’屍體上爬起來，在廝殺與互相吞噬中走到了最頂端位置的它們是從來不把生命當做最重要的東西的。

  不論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他們從未放在心上，唯有盡情的釋放自己的破壞欲、佔有欲等等一切屬於自己的欲望才是他們傾盡一生都要實現的夢想。

  對於惡魔來說，對於死亡的恐懼只有人類這樣劣等的生物才會將之銘刻在基因上，去拖慢自己的腳步，去動搖自己的決心，這是最為愚蠢的本能，最無用的本能。

  但就是這在惡魔眼中最無用的東西，喚醒了此刻所羅門混沌的意志。

  他是個人類，至少曾經是。

  對於死亡的恐懼依舊存在於他的意識之中，哪怕在陷入了難以抽離的瘋癲中時，這根植於本能的求生依舊在它混亂的頭腦裡撕開了一道裂縫。

  不想死的渴望無法真正的喚醒它早就被酷刑折磨到消泯的理智，但卻能挖掘出他曾經身為魔神真正的戰鬥不能，而非如同野獸一般胡亂的揮動爪子，然後被絞死在獵人設下的陷阱之中。

  但劍鋒斬開了那圓錐形的冠冕時，被火焰壓製在所羅門體表的漆黑雷霆猛然炸裂！
  黑色的雷霆凝聚成了漆黑的雲團，伴隨著雷霆轟然的炸響，充斥整個空間的烈焰被猛然清出了一片無火無光的幽深黑域。

  雷霆的炸響撕開了烈焰，震開了劍刃，誓約勝利的誓言與漆黑雷霆構建的領域產生了劇烈的碰撞，聖劍的光刃刀鋒在無數暗雷的肆虐下被飛快的磨滅，漸漸消散的誓約文字等待著下次被喚醒的時刻。

  羅恩肅正了神色，眼眸中的赤金色流光沒有暗淡，反而比之前燃燒的更加劇烈，剛剛因為遺憾而低落下的戰意在此刻更加洶湧的燃燒。

  “終於變得有意思了。”

  看著開始和火焰分庭抗禮的暗雷，略帶猙獰的笑意從他的嘴角浮現。

  “那就來吧！”

  漆黑的雷霆中撞出了一隻造型凶惡的巨錘錘頭，而火焰中也抽出一柄燃火的赤紅巨劍，劍錘交擊的轟鳴撞出了毀滅的波紋，天空中盛放的大日在這可怕的能量風暴中顫抖的消失，化為了無數的火元素，融入了下方的烈火之中。

  真正的對局才剛剛開始。

  （這章還沒寫完，先發一半，今天晚上應該能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