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月亮升起來了

  宋沛之卻是不回答她的問題，掃了一眼她手上的箱子，目光又迅速落在她的臉上，有種執拗的色彩：“你要去哪裡？”

  許檸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我要回鬱城一趟，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在家裡.”

  “所以，你才回來，又要把我丟下了？”

  宋沛之直白地盯著她，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委屈，像是一隻被主人無情拋棄的小狗。

  許檸剩下的讓他一個人在家好好呆著的話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了。

  “小沛，我不是丟下你，我確實是有點事情要回鬱城一趟。”

  “那我也要去。”

  “不行，你馬上就要高考了。”

  “明天是清明節，學校放3天假。”

  “可是.”許檸還在猶豫。

  少年垂下了鴉黑的睫毛，五官精致，他頷首，只露出一截又白又尖的下巴，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少年感和脆弱感。

  許檸一顆老母親的心臟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唔”

  宋沛之敏銳地察覺到了她話語裡的松動，再添一副猛藥，一伸手就牢牢地圈住了許檸纖細的腰肢，把還帶著水汽的腦袋緊緊地依偎在她柔軟的小腹上，聲音又低又啞：“姐姐.我好難受啊.”

  許檸一驚，也顧不得去推開他，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觸手冰涼，再看他的頭髮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連成串的水珠落下來，把她的衣服也打濕了。

  許檸皺起了眉：“你剛剛拿冷水洗的澡嗎？”

  聞言，宋沛之仰著頭看她，少年的面容還是那樣張揚漂亮，這個時候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不能拿冷水洗澡嗎？”

  許檸的眉頭都快擰成一個疙瘩了，他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又會想起他今晚一個人半夜還在外面“廝混”的場景。把他一個人扔著確實不大行，遲早有一天要出問題。

  許檸當機立斷：“那你一會兒收拾一下，正好清明節假期你也回去看看宋奶奶。”

  她撿起落在他肩上的粉色毛巾，唔.好像是她的，哎呀，算了，無所謂了。她任勞任怨的地給懵懂無知的落水小狗兒擦毛。

  穆清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對宋沛之睜眼說瞎話的兩面派作風所驚訝，還是對許檸親昵且熟撚的態度所驚訝。

  宋沛之乖巧地享受許檸難得的體貼，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一想到這副場景是直接展開在穆清眼前的，他心中的滿足感和愉悅感更是呈現指數型的上漲趨勢。

  他偷偷地嗅著許檸身上好聞的冷香，心裡蠢蠢欲動，手臂得寸進尺地繞到她的背後，藤曼似的緊緊纏繞住她，進一步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他在心中惡劣又幼稚地祈禱穆清最好被氣得半死，然後摔門而去，給他們兩個人留下私人的空間。

  可惜，禱告並沒有成功，許是上天不見得他一天之內嘗到太多的甜頭。

  許檸一回手，拍掉了他的手臂，“你乖乖坐好，不要亂動，你勒疼我了。”

  那邊的穆清也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絲毫沒有受到他的任何挑釁的信號，非常自然地接過許檸手中的毛巾：“小檸，我給他擦吧，你衣服打濕了，先去換一套。”

  許檸聽了，覺得是這個道理，很自然地就把毛巾遞給穆清了。

  宋沛之和穆清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穆清先打破僵局，朝他清淺地笑笑：“需要我給你擦嗎？”

  “不用了。”宋沛之臭著臉把自己的頭髮囫圇擦乾淨，然後一點兒也沒有主人意識的把穆清一個人留在了客廳。

  等他匆匆收拾完幾件換洗的衣物，許檸和穆清已經坐在客廳裡聊天了，也不知道聊的是什麽話題，逗得許檸止不住地笑，他很少見到她笑得這麽明媚開朗。

  一雙眼睛月牙似的彎起來，漂亮的臥蠶橫臥在眼下，清澈的瞳孔蕩漾著盈盈的波光，天花板上的燈光映射下來，熠熠生輝。

  而坐在許檸旁邊的穆清，衣衫革履，連發絲都安安穩穩地立著，從頭到尾的精英范。他很放松的樣子，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原本疏離冷淡的眼尾也挑起了一絲，多了幾分笑意，他緊緊地盯著許檸，彷佛他的全世界裡只有她一個人。

  宋沛之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突然就穿越回了幾年前的時光，還是許星知的許檸，眼裡心裡都只有穆清。而他作為旁觀者，完全插不進兩個人之間的世界，他只能無助地在外圍徘徊，做一個無害又可有可無的弟弟。

  這個幻想激怒了他，他幾乎片刻也不能接受他們兩個人的獨處，他絕不會讓他們兩人再有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

  他大踏步上前，把肩包扔下來，大刺刺地坐在兩個人中間，歪著頭笑嘻嘻地盯著許檸，一隻手牽住她的小手指晃了晃：“姐姐，我收拾好了，咱們走吧。”

  從淮城到鬱城不過只有三、四個小時的車程，這幾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許檸的位置夾在兩個男人中間，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點不自在。她想盡力地保持清醒，奈何抵不過前段時間在影棚裡熬的夜，車身輕悠悠地晃動，外面的夜色從車窗瞬間閃過，她在這樣沉寂平靜的環境，眼皮止不住地上下打架，最後頭一歪，昏昏地睡了過去。

  宋沛之早就注意到了許檸的狀況，在她開始傾斜的那一瞬，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把她往另一邊傾的腦袋給帶了回來，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肩頭。

  穆清只是輕輕地看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麽，攤開一本雜志，擺在腿上，靜靜的翻閱。

  他不欲與他爭奪這些，他沒有這麽重的勝負心，更何況，有些東西，並不是努力就可以爭取得到的。

  隨著許檸的動作，她鴉黑的長發瀑布似的垂下來，時不時地從宋沛之的指尖擦過。

  他偷偷瞟她一眼，確定她闔上雙眸，睡得安穩，才伸出手指，輕輕地勾住她的一縷長發，纏繞在自己的手指間，山鬼精怪似的攝人，一圈圈的，好像不是繞在他的手指上，而是繞在他的心尖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