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梨認同，可不是要逆天麽，她這個能使用虛空之力的人，只知道去虛空造造，也完全沒想過要自創招式。

  面對二人的誇讚，衛臨沒有翹尾巴，他垂眸看著莫離劍，陷入沉思，似是在回味剛才那一劍。

  雲梨、安染默默閉嘴，沒有去打擾他。

  這時，幻影宮高層趕了過來，面帶驚疑，看見院中三人，當即便想詢問，雲梨忙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那一劍，泰半攻擊都落入虛空，並沒有造成特別大的聲勢，只有一眾高階修士感受到了。

  這些人，個個閱歷豐富，一眼便已明白衛臨的狀態，這種時候出聲打擾，無異於結仇。

  看看一旁的雲梨，誰也不敢以身犯險。

  一盞茶功夫後，衛臨重新舉起了劍，同樣幾招快劍，引動一縷虛空之力，倏然斬出。

  不同的是，這一次，與劍意攻勢一起揮出的，還有幾道灰霧。

  不，應該說，灰霧比劍意攻擊稍快一點點，先一步抵達目標處的灰霧分鎮各方，在他的攻擊抵達後，形成一個小小的灰霧空間。

  只聽轟得一聲巨響，世界都晃動了一下，而後，一個碗口大小的黑洞出現在半空中，磅礴的虛空能量流瀉而出。

  雲梨目瞪口呆，這一次，她同樣看得很清楚。

  灰霧短暫地凝固出一個單獨的空間，帶有虛空之力的劍意在小范圍內釋放，反覆彈射，攻擊力得以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沒有浪費一絲一毫。

  若是用來攻擊敵人，誰能頂得住！

  她呆愣愣轉頭，喃喃道：“你這舉一反三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這等戰果，即便是衛臨，也忍不住有些小驕傲，他眉梢輕挑：“靈感來了，沒辦法。”

  雲梨佩服得五體投地，這顯然是套融合招式，還是套可以靈活變換的融合招。

  空間禁錮防止敵人逃跑，並確保攻擊最大限度發揮作用，引虛則保證攻擊力，後續若有其他強力攻擊招式，亦可配合空間禁錮。

  也就是說，灰霧凝成的空間禁錮，是一種基礎招式，可以再次基礎上，演練複雜的秘技。

  衛臨隨手挽了個劍花，揚聲道：“這一招，就叫鎮八方。”

  通過二人的隻言片語，結合親眼看到的，幻影宮高層猜了個七七八八，人人震撼，這尼瑪還是人嗎？

  本就是滄瀾數一數二的劍修，同一大境界下從無敵手，面對高出一個大境界的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現在又開始自創劍招，還是這等絕世殺招，即便是高出他一個大境界的元嬰修士，怕是也要飲恨劍下。

  更氣人的是，人家不止劍術卓絕，陣法方面也小有名聲，煉器亦有獨到的見解。

  他怕不是來幻影宮改造本命劍，而是來打擊他們的。

  翌日晚間，明珠煌煌，大殿內觥籌交錯，幾杯靈酒下肚，安染微有醉意。

  應付完一波前來敬酒的幻影宮人，她懶懶坐著，左手撐在案上，支著下頜，看著對面被眾人圍著的雲梨衛臨，一時間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短短幾十年，曾經滄瀾正道人人喊打的殘夜閣殺手，如今已成幻影宮的座上賓。

  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那些小心翼翼的來往都已遠去，如今青嶼規模不大，在滄瀾的分量，卻絲毫不弱於底蘊深厚的四大派。

  實力，真是個好東西。

  “安染仙子，小子敬您。”幾位幻影宮精英弟子前來敬酒。

  酒席過半，有醉意的不止她一人，不少幻影宮弟子也醉了，平日謹言慎行被暫時忘卻，有人張開就道：“您可真厲害，竟能在元後修士的算計下活下來，還學會……”

  也有還清醒的，聞言忙撞了撞說話之人，拔高聲音，蓋過去莽徒的酒話，“仙子丹武雙修，煉丹術那麽好，沒想到劍術也遠超常人，實乃我輩楷模也。”

  喝了酒嘛，難免說話不過腦子，安染也不在意，爽快地喝了他們敬的酒。

  敬酒的人一輪又一輪，喝著喝著她的眼前就模糊起來，旁邊伺候的侍女見了，柔聲道：“安仙子，您喝醉了，我扶您出去醒醒吧。”

  她的聲音溫柔又遙遠，安染緩緩抬眸，茫然地盯著她看，卻發現她的臉變成了好幾個，晃來晃去。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女孩的模樣，睜開時卻見侍女走過去，與雲梨說著什麽，還抬手指了指自己。

  雲梨望了眼兩頰酡紅，目光迷離，視線完全沒有焦點的安染，有些驚訝，怎還喝醉了呢？

  她湊近衛臨，耳語幾句，扶著安染往客房而去，醉後的安染很乖巧，歪著頭任由她扶著。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她輕聲喃喃。

  雲梨翻了白眼，高興就把自己喝醉呀，修為身份擺在那裡，她不喝也沒人敢說什麽。

  她倒好，一晚上來者不拒。

  到了客房，扶著她躺在床上，布下禁製，雲梨正準備出去，忽聽一聲輕喃，“就是好遺憾，他不在了。”

  雲梨頓住，抬眸看去，她閉著眼，眼角分明有一道清晰的淚痕。

  這個他，自然是指蘇煦。

  若蘇煦還活著，如今他與表姐，不再立場對立，不再身份為難，他們本該有無限可能的。

  而且當初，如果沒有返回救林辰，蘇煦也不會死。

  他的死，真的不值得。

  良久，雲梨長歎口氣，輕聲道：“我們會在，一直都在。”

  說完，她飄出屋內，對門口侍立的侍女交代幾句，回了筵席。

  客房內，安染睜開眼，看著帳頂出神，從大殿到客房，吹了一路的風，醉意已經消散不少。

  心底的那道人影卻並未隨著醉意消散，反而越發清晰，仿佛刻在了腦海裡。

  愧疚如洶湧的波濤，瞬息將她淹沒。

  如果當初的她勇敢一些，對他多些信任，對他說出真相，現在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當初她不遷怒，他就不會有那麽多黯然。

  安染坐起身，揉了揉悶悶的胸口，起身走到院中，看著高懸的明月出神。

  夜風習習，樹葉沙沙，一陣簫聲從院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