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快起來了,咱們兩個是剛來的,今天必須得早一點去廚房裡,聽說還有幾百隻雞肉等著我們去處理呢。”
迷迷糊糊中,陳年聽到這麽一個聲音。
說的是中文,可聽起來卻相當蹩腳。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腥臭的味道,雖然淡淡的,可這對於一直生長在內陸的陳年來說是相當明顯的。
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一個樣貌充滿異域色采的人正在穿衣服。
那衣服很明顯看起來就是廚師的白色褂子,現在對方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戴帽子。
“嗯?不是貧窮開局了?”眼前場景讓陳年有點差異,因為在周圍的這種環境下,還能穿著製式廚師服的,至少不會是在不入流的小飯館裡工作的。
也就是說,能給住在這種條件的員工穿廚師服,那肯定是對於廚房有一定要求的餐廳。
現在自己所處的房間有些狹小,燈光也有些昏暗,看床位應該是四個人住一個屋,只是除了面前這個很明顯的西方人面孔之外,另外兩張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不過照現在這個發展,自己現在的主線那應該是比較明確的。
現在這情景,就像是大學馬上就要上課了,其他舍友先悄摸摸的走了,隻留下一個和自己關系比較鐵的叫自己起床,等著和自己一起去上課。
連忙翻身起來,拿起放在自己床頭的衣服開始穿了起來。
但就在穿衣服的時候,那一份自己早應該得知的前情提要才姍姍來遲。
陳年現在在一艘船上。
這是一艘名為白金之星的豪華遊輪。
這次是從香港出發,開始為期100天的環遊之旅。
而現在的時間,則是1912年。
至於現在陳年的身份,則是穿上的一名幫廚,也就是切墩兒的。
船上和他同樣的幫廚還有四十多人。
這也僅僅是廚房而已。
除此之外,船上各層的服務生、負責娛樂項目的娛樂部,負責船隻運行檢修的輪機部等工作人員還有好幾百人。
陳年只是廚房裡的底層員工之一。
穿好衣服,戴好廚師帽。
“還有這個,別忘了。”
那個西方面孔又丟過來一個灰色的東西。
陳年展開,才發現是一條灰色的布帶,同時關於這件灰色布帶的信息也出現在腦海中。
在船上的廚師是分等級的。
像自己這樣的幫廚只能系灰色的領帶,而負責船上一層與二層做菜的廚師則是系藍色的領帶,當然還有更高級一點的負責給第三層船艙客人做菜的則是系紅色的領帶。
至於負責船上所有廚房事物的總廚系的領帶則是金色的。
當然,不管是負責哪裡的食物的幫廚的領帶都是相同的。
陳年所在的是正巧是中下層。
不過能來到這艘船上的人也是非富即貴,頂多中下層的是小富小貴,而上層的就是社會各界名流了。
因此,哪怕是在一二層,他們的工作也絲毫不能懈怠。
也就是在這時,陳年腦海中久違的出現了菜譜的聲音。
【即將開啟下一道菜:「佛跳牆」】
在聽到這道菜的時候甚至都愣了一下,這道菜.是現階段的自己可以學的?
跟著菜譜學做菜不是應該循序漸進嗎?
自己之前一直都是這樣。
佛跳牆是一道幾乎沒有上限的菜,其複雜程度遠超過自己現在做過的所有菜。
而佛跳牆之所以出名,一是因為製作複雜,二是因為食材昂貴。
在外面,你可以買得到幾十塊一盅的,可以買得到幾百塊一盅的,也能買得到幾千塊一盅的,甚至還可以買得到上萬一盅的,更有極品的光是裡面的一隻鮑魚都要十幾萬。
而越是珍貴的食材,處理起來注意的東西就越多。
不過,既然菜譜給了自己任務,陳年也就有了去完成的動力。
“謝了,托尼歐。”陳年對著室友點了點頭。
托尼歐·托LS迪是對方的名字,只不過以前的陳年一直都習慣這樣稱呼對方。
“不用客氣的,陳。”托尼歐笑了笑。
隨後二人便出了宿舍,然後急匆匆地朝著廚房而去。
白金之星號上一共有兩個廚房,正如之前所說,一二層的廚房和第三層是分開的。
“陳,其實能夠登上這艘船是我的夢想,我在看到這艘船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上了,太太性感了,不是嗎?”
托尼歐看到陳年“認同”的點了點頭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但是當我問過才知道,先要在這艘船上工作,至少要會兩種語言,所以我努力學習了你們的語言,最後才好不容易登上這艘船,在這裡工作。”
陳年看了看對方,這時掏心窩子的和自己說了。
不過一般這種話題一旦開始,對方說完之後,就輪到了自己。
“那你呢?”
陳年心想果然到了自己頭上:“我就是想要學習做菜,這裡有來自世界各國的客人,能夠學到的東西也有很多,所以我很心動。”
“哦,陳,你是一個真正的有著廚師之心的廚師,我們兩個遲早可以走出這裡,至少.”托尼歐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灰色領帶,“至少這個我一定要把他換成紅色的。”
“會的。”陳年點了點頭,眼中也燃起雄心壯志。
“那可是佛跳牆啊,也不知道最後能做出什麽品質的來。”
陳年心中想到。
很快他們來到了廚房裡。
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像自己和托尼歐一樣的灰領幫廚,但膚色各式各樣。
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
以及介於其之間的東南亞人、印度人等等。
正當陳年不經意間四下觀察的時候,幾個藍領的廚師走了過來,站在他們所有人面前說道。
“今天你們的主要工作就是處理掉面前的這些雞肉,這都是外面的那些尊貴的客人們今天要吃的,十點之前必須全部處理完,明白了嗎?”
一個帶著些廣東口音的廚師說完之後,又又一個白種人出來換了幾種語言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隨後眾人稀稀拉拉的用各種不同的語言說知道了。
緊接著,一直關注著那些藍領廚師動向的托尼歐當即拉著陳年的胳膊就從後面開始一路擠過人群,來到了最前面,緊緊跟在藍領廚師後面。
“等下我們先進去搬運食材,那樣可以多一些露臉的機會。”托尼歐小聲說道。
陳年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不就是表現嘛,自己很會這個。
就這樣一直來到貨倉門口,剛才最先開口的那個廣東廚子轉頭一看,看到托尼歐和陳年不禁點了點頭。
“進去吧,把這些都搬到廚房。”
二人當即點頭。
工作的十分賣力,他們兩個憑借著讓人記憶深刻的顏值以及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很快就在一眾幫廚中脫穎而出。
之後就是開始處理雞肉。
所有人都圍在一個台子前,面前是堆積如山的雞肉,他們需要把雞肉都拆解開來,然後放進身後的框中。
這四十多個人分成了十個組,分別對應的這裡的十個廚師。
陳年這組一共有四個人。
也就是他們房間裡住的那四個。
除了托尼歐和陳年之外,剩下的一個是菲律賓人,一個是印度人。
但這兩個人似乎走的更近一些。
不過,就在他們圍在一起處理雞肉的時候,他們對面的幾個人忽然看向這邊,嘀咕了幾句。
嘰裡呱啦的,陳年感覺到對方似乎是衝著自己這邊來的,但對面的這些人說什麽陳年是一句都沒聽懂。
“他們好像在說我們剛才的行為。”
這時,托尼歐在一旁小聲說道。
“你聽得懂?”陳年好奇問道。
“嗯,他們說的是我們哪裡的語言,我能聽懂。”
“你是哪裡來的?”托尼歐的話讓陳年更加好奇了。
“意帶利。”
“那還挺遠的。”陳年點了點頭。
陳年並沒有理會那些人,只是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雖然只是一些基礎的工作,但有時候一上手就知道行不行。
雖然陳年沒有怎麽在意,但托尼歐可是觀察的很仔細。
陳年分解開的雞肉都十分細致,每一個部位的切口都十分整齊,完全沒有拖泥帶水,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處,哪怕工作了整整一上午,都沒有出過一次錯。
再加上工作效率高的嚇人,一上午下來,一個人幾乎完成了兩個人的工作量。
當所有的雞肉都被分解完畢之後,陳年這才放下菜刀,活動了一下手腕,微笑的轉頭看向托尼歐:“你的刀工可以啊,至少比這裡的大部分人都強多了。”
在陳年看來,托尼歐的刀工確實可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托尼歐肯定是帶著手藝上船來的,就和自己一樣。
就這樣,他們將拆解好的雞肉送到對應的廚師那裡。
隨後又開始準備其他工作,譬如處理洋蔥,處理青菜、處理羊肉、牛肉等,只不過到了這一步,他們每個人就只需要向自己對應的廚師負責了。
陳年和托尼歐以及那兩個室友就是跟著那個華人廚師的。
“我叫黃素,你們兩個是新來的,不過看你們挺不錯的,以前是不是乾過?”
托尼歐首先點了點頭,依舊擁有些蹩腳的漢語說道:“我父親就是廚師。”
“那怎麽不跟著他乾?”黃素有些好奇。
“因為比起家裡的餐廳,我還是更喜歡這艘船,當初我看到這艘船的第一眼就迷上她了,我發誓我一定要在這裡.”黃素看著這個年輕人忽然就開始發表感慨,當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後面的不用說了,既然學過那就好好乾。”
隨後又看向陳年:“你呢?”
“我以前在一些飯館裡乾過。”
“廣東飯館?”
“是的黃師傅,還有魯菜、川菜、淮揚菜也都有過接觸。”陳年點了點頭。
黃素一聽,心中雖然不覺得陳年接觸過就等於是會做這些菜,但至少見識過就已經可以了,而且踏實肯乾,基本功也還可以。
但在幾人當中,也只有陳年和他是來自於一個國家,因此自然會多照顧一些。
而黃師傅似乎是秉承了很多中國人都有的特質,他在這幾個幫廚中更願意親近陳年,所以就會讓陳年做更多的事情。
但很快黃師傅又發現了一點。
那就是不管他讓陳年做什麽,陳年都是上手就能做,而且都能做的特別完美,他就是想發揮一下大廚的氣派都沒地方發。
隨後,就只能把目光看向托尼歐。
雖然托尼歐同樣是門裡出身,同樣技術不錯,但相比陳年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而且先前托尼歐接觸的更多的是他們那邊的餐食,在處理起中餐來還是會有一些小問題。
“肉是你這麽切的?”
“你到底會不會?讓你切菱形,你給我切成圓?”
但有時候托尼歐也有點委屈,明明黃師傅說的是0形,可自己切出來之後卻被罵了一頓。
就這樣,伴隨著海面上偶爾的波瀾起伏,在淡淡海水的味道中,陳年也漸漸的習慣了這裡的工作。
僅僅是一頓中午飯,陳年就已經基本熟悉了黃師傅的性格。
雖然陳年知道黃師傅大概不是自己的最終目標,但大概率關乎著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黃師傅這邊做的就是地道的廣東菜以及一些不太地道的魯菜,但陳年就在一邊看著,這些菜做出來味道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就是在一些細節方面處理的還是有進步的空間。
只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說。
畢竟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就應該少說話多做事才對。
但就在白金之星號上面的餐廳正在營業,廚房裡正在忙碌的時候,陳年也抽空看了看其他廚師那邊。
大部分做的都是西餐。
“果然還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不過也有可能這船上的外國人比較多一些。”陳年心中猜測到。
但能在這裡也是一件好事,自己在現實中馬上就要出國去拍攝節目,能在這個夢境中多了解一些西餐方面的東西也是有好處的。
就這樣,一直到中午營業結束。
幫廚們開始吃飯。
吃了飯收拾過了廚房才回到房間裡休息。
而陳年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剛回去忽然感覺腹部一陣翻湧!
“暈船!”陳年的腦海中頓時想到這麽一個詞。
然後直接就捂著嘴巴就衝了出去。
一直到下午他們又開始去廚房裡備菜陳年都沒睡,到了晚上又是一直到很才工作結束。
夜裡陳年吐了很久。
一直到後半夜才停了下來。
陳年面色蠟白的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海浪聲以及房間裡和隔壁房間的呼嚕聲,歎了口氣。
“這受的是什麽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