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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白鹿原開始的諸天》第14章 塢堡
  第14章 塢堡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給馬廄裡的黑馬喂好了草料,白貴收拾好書包,朝著祠堂的方向趕去。

  鹿家臨近村口,因是大戶人家,佔地廣了不少。

  街頭巷尾還能看到昨日余留的火把,以及三四鄉民來回巡查,等走到學堂的時候,就聽見東邊廈屋官人們議事的官房吵吵嚷嚷,毗鄰的先生寢室也是亮著燈。

  “這堡子的圍牆得修,得防住狼,不然鬧得人心惶惶,昨天咱們巡邏可以,但明呢,能把人累死,要是叼個娃娃,不管是你屋的,還是額屋的,誰不心疼……”

  白鹿村是被土壘成的堡子圍牆護著的。

  只不過年久失修,這堡子東邊一個缺口,西邊一個缺口,用力踢上一腳,土牆就能塌了。

  “修建堡子額看不行,這天寒地凍的,挖不下窯土麽……”

  “再說,縣裡明令不準修堡子,誰修就拆誰?”

  鹿子霖的聲音很響,很大聲。

  要是修建堡子,攤派銀就是得他家和白家這兩家大戶出,其他鄉民則是壯勞力,出一把子力氣。

  銀子他不怕花,這修堡子就地取材,用的人力隻用管飯就行,是給村裡修的堡子,又不是個單門別戶修的,沒有哪個會想著從這賺錢。

  只不過窯土現在長了凍土,挖不下來。

  關中平原是屬於廣義上的黃土高原,這裡的黃土細膩,跟麵粉似的。從塬上挖一窯洞,距離地表約十幾米,取土是取的窯土,不是表面的腐殖土,那土蓋不了房子,一蓋房子就容易有糧食草根發芽,牆也就毀了。

  用簸箕將窯土一篩,就不用再進行蒸土,只需夯實就行。

  雖然天寒地凍,不好打窯土,但使勁用人力,還是能做下來的。

  可問題關鍵是,誰敢修堡子?

  說著名為堡子,實際上就是南北朝時期著名的塢堡!

  塢堡,也名塢壁,形成於王莽天鳳年間,是一種民間防衛性建築。當時北方大饑,天下動亂,所以富豪之家為求自保,紛紛構建塢堡營壁。漢光武帝劉秀下令摧毀塢堡,但屢禁不止。

  到南北朝時,北方淪喪,塢堡更是擴大、泛濫,世族糾合宗族鄉黨,屯聚堡塢,據險而守,以此避免戎狄寇盜。

  白鹿村的堡子是明末闖軍禍亂時建的,後被滿清官府摧毀。

  滿清官府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是不可能讓地方上營建塢堡,誰敢建塢堡,就是以謀反罪論處!
  “南方新黨鬧得歡,這大清也沒幾年活頭了,額聽說姚家寨那邊有人佔山為王,當土匪了,好家夥,三十來條槍,三百個好漢……”

  有一個壓抑極底的粗獷聲響起。

  都是一個宗族的鄉親,說話的漢子也不必擔心有人舉報。

  “這話你也敢說?那南方的發匪鬧得這麽凶,還有皖省、魯省的撚軍!拳民!羅刹國從西邊入侵,還不是被左宗棠抬棺收拾了?照額看,這朝廷的日子還長著呢……”

  “稼軒,你是族長,給咱一個準話麽,到底修不修?”

  “這……”

  議事房一時沉默許久。

  白貴路過的時候,腳踏步的聲音很輕,再加上地面有雪,所以官房議事的大人們都沒有發現他。

  他注意停了會,然後搖了搖頭,就徑直走開了,沒有多說話。

  位卑言輕!
  哪有什麽重生者大發神威,獻言建策,然後眾人對其刮目相看,納頭便拜,一時威望無雙。

  這種事情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

  正如大部分做子女的,根本難以用道理說服父母。

  再說……

  這建堡不建堡看似是建言,可要是真的遭到官府圍剿……,那就是妥妥的替罪羊。沒看一直想跟白嘉軒爭族長位置的鹿子霖都想著讓白嘉軒發話麽。

  這時的清廷官府比剛入關的時候開明不少,對民間的掌控力度也有所下降,不至於以謀反罪論處,然而其他罪名也不是好受的。

  ……

  “今天看來還是我最早到學堂,能比別人能早兩刻鍾。”

  白貴身心頓時愉悅不少,一掃早起的瞌睡感。

  因是剛剛黎明破曉,所以外面的光線亮度不高,學堂一片漆黑、

  想要在這短短時間內重新塑造人設,讓別人改觀自己。

  這第一個一小步,就是每日早學第一個到!

  北方文風不盛,白鹿村又是一個小村莊,大戶人家的家教即使再嚴,哪有後世的內卷厲害。白貴也只是重拾了後世高考備戰的態度。

  他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學堂位於祠堂,裡面雖然有一些頗為珍貴的木炭、蠟燭和學堂學生余留的物品,但並未在房門上鎖。

  一來,先生的寢室就在這裡,門房處也有打更的跛子老漢看管。二來,白鹿村雖有百戶人家,可要是有人膽敢當了竊賊,偷了學堂的東西,那無疑是太歲爺頭上動土!
  蓋因為能進入學堂的蒙童,家裡都是頗有資產的。

  最後一點,這可是祖宗祠堂所在。

  白鹿村雖分為兩姓,有姓白的,有姓鹿的,可其實在數百年前兩家人都是以胡為姓,村子也沒在這裡,而是臨近滋水。發大水後,搬遷到了白鹿村這處山坡,遇見了從田地裡走出通體雪白的白鹿,一切災厄消失,它走過的地方,山溝裡的癩蛤蟆、蜈蚣、蠍子等害物全部死了,受災的莊稼結出了糧食,瞎眼的老太重新複明,可以踩著紡機紡線……

  當著祖宗的面,行偷竊之事,迷信的鄉人是不太可能的。

  “周兄?”

  “你怎在這?”

  白貴剛推門進去,就看到拐角處合著四個書桌,正在睡覺的周元,立刻驚呼出了聲,有些詫異。

  “啊……,是你啊?”用火折子點了燈,重新戴上眼鏡的周元沒好氣的瞪了白貴一眼,“外面鬧狼災,你說我一個外村的,敢趕路回去嗎?”

  周元家是南原龐家村的大戶,財主。

  龐家村與白鹿村距離三四裡路,趕上差不多半個時辰的路,就能回去。

  “這也是……”

  白貴恍然,鬧了狼災自然是留在學堂留宿。

  “其實額也一直在學堂留宿。”周元指著被褥,打著哈欠道:“現在是冬日,天黑的早,額一般都是在學堂留宿,只不過你來的那幾天回去了一兩天。”

  “這事大家都知道。”

  他又補充了一句。

  “那你知道額們村修堡子的事不?”白貴頓時警醒起來了,周元沒有留宿在白鹿村其他人家中,顯然白鹿村應該沒有他親近的親戚或者熟人,誰知道他聽到這件事會不會朝縣裡去舉報,不說去縣裡,去保長那裡告密,白鹿村也吃不了兜著走。

  “瞧把你嚇得,額能是那種人?”

  周元瞪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白貴竟然把他想到哪裡去了,他不屑的哼道:“這可是自絕鄉裡的事,哪個蠢材能做這事,再說額家不愁吃不愁喝,在城裡也有紡織廠,不說日進鬥金,卻也是不缺錢的主,這官府賞銀能有多少?不夠一頓上好席面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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