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借刀殺人(9)
官兵循著血跡一路追過去,最後見到那血跡消失在了一堆柴禾面前。
他們將柴禾堆翻了個遍,沒見到人影。
左右兩邊各有一條小路,官兵們決定兵分兩路,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追去。
接下來三天時間,秋陽府的府城城門一直緊閉,百姓們既不能出去也不能進來,對此都頗有微詞,只是礙於太守大人的威嚴不敢明說而已。
官兵們翻遍了城中每一寸土地,卻始終未能找到劫法場之人。
一隊官兵從街上走過,朝著下一個搜捕的地方奔去。
街邊的角落裡面坐著兩個叫花子。
其中一個叫花子斷了一條右臂,他面前擺著個只剩半邊的粗瓷碗,頭髮亂如雞窩,臉上全是黑灰。
他看著從面前跑過去的官兵們,沒有任何反應。
反倒是坐在他身邊的江季和緊張到瑟瑟發抖。
江季和一直盯著那些官兵,生怕被對方發現自己我藏了逃犯,直到官兵們走遠了,江季和方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用余光去偷瞄身邊的斷臂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俠,他們都在找你,你就這麽大喇喇地坐在這裡,不怕被他們抓到嗎?”
胡管事笑了下,聲音嘶啞:“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就待在大街上。”
說完,他摸了下身邊放著的小布包。
天氣炎熱,郭天銀的頭顱經過三天時間已經腐爛發臭,甚至都開始長蛆了,胡管事怕引來別人的注意,只能將頭顱燒掉,再用衣服包起來隨身帶著。
又過了兩天,逃犯始終未能抓到,城中百姓卻已經是怨聲載道,只因城門緊閉嚴重影響到了他們的正常生活。
聶振奇只能下令重開城門,同時勒令手底下的人繼續搜捕劫法場之人,並懸賞通緝,只要能抓到犯人,就能獲得賞銀一百兩!
江季和看到了懸賞令,他被那一百兩的賞金給饞得口水直流。
要是能有一百兩,他就不用再當叫花子,他可以用這些錢為自己置辦嶄新的衣服,吃上美味的食物,他甚至還能雇傭驢車返回家鄉,再也不用過這種居無定所受人白眼的困苦生活。
對於金錢的強烈渴望,甚至讓江季和暫時忘記了對於死亡的恐懼。
他尋了個上茅廁的借口,暫時跟胡管事分開。
走出一段路又拐了兩個彎,江季和悄悄往後張望,瞅見胡管事沒有跟上來,這才發足狂奔。
他很快就在路上碰見一隊正在搜查逃犯的官兵,乾淨衝上去喊道。
“官爺,小的知道那個劫法場的家夥在哪裡!”
官兵們立刻將他圍住,逼問他犯人在何處?
江季和強作鎮定:“先說好了,我把犯人的下落告訴你們,回頭你們得把一百兩的賞金給我。”
為首的官兵不耐煩道:“懸賞令是太守大人親自簽發的,堂堂的太守大人還能昧下你這區區一百兩銀子嗎?趕緊的,快說犯人在哪裡?”
“你們跟我來。”
江季和帶著官兵們往回跑,很快就跑回到了剛才和胡管事一起討飯的地方。
可那地方已經空空如也,沒有看到胡管事的蹤跡。
官兵們以為江季和是在耍他們,全都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江季和忙道:“說不定他是回那個破宅子了。”
說著他又帶著官兵們往凌雲街跑去。
在凌雲街的最裡面有個荒廢依舊的破宅子,大門的鎖早就鏽壞了,輕輕一扯鎖就掉了下來,江季和推門走進去,卻見荒廢的破舊寨子裡面空蕩蕩的,看不到人影。
他快步跑進屋裡,屋裡也沒有人,只有一堆已經熄滅許久的火堆,還有些破破爛爛的衣服。
官兵們將這裡檢查了一遍。
其中一人撿起地上的破衣服,發現衣服上沾著血跡,趕緊將衣服拿給頭兒看。
江季和見狀,趕忙說道:“這衣服就是那個逃犯的,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懷裡還揣著個死人頭,渾身都是血,嚇死我了。”
官兵逼問:“既然你知道他是逃犯,為何之前不報官?”
江季和急忙叫屈:“我哪敢啊?那逃犯凶殘得很,逼迫我給他尋住處,還監視我的舉動,一旦我要逃跑,他就會對我痛下殺手,我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叫花子,哪能是他的對手啊?我就只能跟在他身邊,好不容易等到今兒有了個機會,我才能從他身邊溜走,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後,我立馬就跑去找你們報官。官爺,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我說的句句屬實,若有一句假話,就讓我天打雷劈!”
“他現在人呢?”
江季和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啊,剛才他還和我在一起來著,怎麽會轉眼就不見了呢?難不成是他發現不對勁了,所以提前跑了?”
官兵們面面相覷,倒是有這個可能。
不過不管怎樣,江季和作為重要證人,還是被官兵們給帶走了。
他又被關進大牢。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他欲哭無淚。
距離他上次坐牢,還是在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因為在府試中栽贓陷害他人,被革去功名關入大牢,等待太守大人的發落。
可那之後聶太守的夫人生孩子,他一門心思都放在妻兒身上,暫時忘記了被關在牢中的江季和,就這麽讓江季和在牢中待了個把月。
等到聶太守想起這個人的時候,他的寶貝兒子都已經滿月了。
可能是剛剛當爹的緣故,聶太守心情很好,難得仁慈了一回,只是讓江季和服徭役半年就行了。
江季和就這麽被送去挖山修路,幹了半年的苦力。
等他期滿釋放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瘦脫了形,跟以前判若兩人。
他想回家,又怕被村裡其他人見到自己這副落魄模樣,想當初他好歹也是村裡少有的秀才,在村中也頗有些臉面,如今淪落到這副模樣,村裡人肯定要笑話死他。
為了最後一點臉面,江季和選擇留在府城,但他身無分文,又身無長物,身體也因為長期乾苦力且吃不飽穿不暖變得非常瘦弱,即便是最簡單的苦力活也乾不了,最後只能淪為叫花子,靠著沿街乞討勉強度日。
他以為自己能靠著那一百兩賞金衣錦還鄉,卻沒想到銀子沒撈著,反倒又把自己送進了大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