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他只能言盡於此

  “你在發呆？”軒轅鳳語氣不是很好，他剛剛說的，好像右秕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右秕被驚醒，趕緊搓了搓臉：“抱歉，昨晚沒休息好，所以今天有點失神。”

  軒轅鳳微微笑了笑，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卻很嚴厲：“我知道你玩的開，但是現在是關鍵時刻了，剛收斂一下還是先收斂一下吧，以後你有大把的時間出去鬼混。”

  莫名被誤會昨晚出去鬼混的右秕想解釋一下，可是剛開口，就被阻止了：“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右秩現在怎麽說？我母親最近似乎對他也很冷淡，他不會又多了些別的心思吧？”

  “不會的，右秩不敢。”右秕說到右秩的時候，沒有一絲感情在裡面，似乎說的只是一個工具人罷了，根本就不是她的家人。

  軒轅鳳滿意的點點頭，最好是這樣，不然，他不介意自己少幾個便宜小爹。

  ……

  劉衾看著自己的母親，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都不認識這個人了。

  自從自己入宮之後，已經多少年沒回過家了，每年可以見到家人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後面他又和陛下不合，漸漸地不愛走動了，家裡人求見了幾次，都被他給拒絕了。

  他承認自己有些事挺冷心冷肺的，可是見面了又能說什麽呢，她們叫自己爭寵，雖然劉家的榮耀不需要他這個皇夫去加持，但是傳統思想就是如此。

  “母親，好久不見，您也老了不少。”劉衾的語氣滿是滄桑，看著年老的母親劉緣顫巍巍站起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坐下之後，房間再次陷入一片寂靜，相顧無言。

  “皇夫最近身體可好？叫老朽過來，可是有事吩咐？”劉緣的聲音很清亮，一點都不像她這個歲數的人應該有的。

  劉衾笑了笑，什麽時候家裡人都不喊自己名字了？什麽時候自己的母親已經跟自己生疏至此了？

  “母親，您已經許久沒叫我衾兒了。”劉衾聲音帶著喟歎，不知道是想起來了什麽，表情難得多了幾分溫柔。

  劉緣似乎也愣了愣，她沒想到冷清的兒子竟然會這麽說。

  一聲衾兒在心裡百轉千回，可是到了這裡，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劉衾自嘲的笑了笑，也對，現在他不是劉衾，他是皇夫，是這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好了，既然已經無舊可敘，那咱們就說點正事吧。”劉衾看了紅綿一眼，他點點頭，將人都揮退，自己站在了門口，收住了唯一的入口。

  窗戶大開，沉悶的夏天，竟然沒有一絲絲風吹進來。

  劉衾似乎沒想到剛剛還這麽感性的兒子，突然間就冷清了下來，心裡的惆悵也收了起來。

  “您現在是不是和鳳兒在密謀些什麽？”

  劉緣：“……”

  劉衾問的這麽突然，她一點防備都沒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畢竟是活了六十歲的人，這點突襲對她來說很正常：“皇夫說笑了，大皇子孤身一人居住在外，我們外家關心一下他是難免的，至於你說的密謀什麽的，倒是讓我糊塗了。”

  不承認？劉衾不意外，本來他是不想說的，可是畢竟都是自己至親，他還是想盡點自己的心意。

  “陛下不是你們所看到的那樣，相信您在朝廷這麽多年，不至於這點都看不明白，鳳兒心太大，身為男兒身他不想我也不想，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算他再怎麽掙扎，都是無用的。”

  劉衾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甘心，難道他就甘心嗎？他也不甘心，可是這就是命。

  不認命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能改變命運的，又能有幾個人呢？

  他不行，他試過，很慘烈。

  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再吃同樣的苦頭，可惜，他沒本事說服自己的兒子。

  他也沒本事改變自己的母親，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陷入泥潭。

  劉緣沒有說話，她不想說一些假話來欺騙自己的兒子，可是她有自己的使命，這條路她想了很多年。

  兒子做不到的，外孫也許可以做到。

  劉緣走的時候，劉衾沒有出來相送，他只是坐在床邊，癡癡地望著外面的一棵樹發呆。

  那棵樹，是他進宮那一年，家裡人送過來的，梧桐樹。

  都說梧桐樹是給鳳凰棲息的，所以他給孩子取名鳳，希望他以後也能有個棲息安家之所，一輩子能被人遮風避雨保護的好好的。

  現在想來，這一切似乎都有些好笑。

  “主子，您……”紅綿走過來，將手裡的參茶遞了過去，主子這一下午眉頭就沒松過。

  劉衾接過喝了一口，苦苦的。

  “紅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將我的屍身埋在這梧桐樹下吧，感覺那裡應該是個很好的棲身之所。”

  紅綿激動的呸呸呸了幾聲：“主子，您別瞎說，您還年輕，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況且你是皇夫，就算你百年之後，也是要落入皇陵的，哪能落在那裡。”

  長命百歲？

  劉衾笑了：“除了修道之人，咱們凡人幾個能長命百歲？我啊，也不想活那麽久，有什麽意思。”

  紅綿還想說什麽，被直接製止了：“好了，我就是那麽一說，你就那麽一聽，我累了，伺候我睡一會吧。”

  紅綿伺候主人睡下，看著他疲憊的睡顏，今天的話他一句也沒漏聽，雖然心裡已經是驚濤駭浪，但是他還是穩穩的站在那裡。

  主子，如果有一天您去了，紅綿一定會去陪您，這一輩子，絕對不叫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

  夢裡，劉衾回到了剛入宮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十幾歲的年紀，滿懷著對皇宮的向往。

  那時候，陛下還不是這樣的，他們一起經歷了不少的風風雨雨，一起默默在黑夜哭泣，一起強笑著面對白天的內憂外患。

  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

  後來，後來他就被厭棄了。

  陛下也不是那個被人捏著玩的小家夥了，她成了萬人敬仰的存在，她成了無所不能的存在。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沒入枕頭裡，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似乎是心有所感，軒轅煙突然感覺心臟一陣劇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