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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465章 於公於私
  第465章 於公於私
  薑佛桑從錦衾中探出頭來,眼角往上瞄了一眼,倒沒否認。

  蕭琥的人雖撤了,蕭元度的眼線始終都還在,即便陳武已足夠小心,保不齊哪裡露了形跡。

  想了想,還是問了句:“你如何知曉的?”

  蕭元度單手撐著腦袋,另隻手勾著她一縷發絲在指間纏繞來去:“我昨日去州衙,聽洪襄身邊的佐吏說起前因,就猜那對因惡錢傾家蕩產又‘恰巧’哭求哀告到洪襄跟前的夫婦是你安排。”

  “何以如此確定?”

  “時機太過巧合。”

  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在他充任護軍離開棘原時佟家出了這攤子事。佟家自顧不暇,自也就顧不上給他使絆子。

  廢除劫奪婚推進的本就不順利,若然佟家再插手進來,必要添上許多麻煩,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恐怕他到這會兒都未必能順利歸來。

  離開之前雖也有安排人盯緊佟家,到底不如薑女這招好使。

  薑佛桑眨了眨眼:“你就不找人查查?也不怕冤枉了我。”

  蕭元度松開她的頭髮,捏了捏她的臉,“查不查的稍後再說,伱且回答我,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對付佟家?”

  私鑄惡錢雖足以致命,眼下卻不是揭露的最好時機,若是任其再發酵一陣,等廢除劫奪婚風波過去,再來個晴天霹靂,屆時佟氏一族再想翻身都難……他不信薑女想不到這個。

  “佟家幾次三番想要害我性命,且不提汪造那事,你可還記得當初那塊滾石?”

  滾石事件就發生在織錦會後不久,一直未能找到疑凶,但薑佛桑始終認為那並不是一場意外。

  她在北地的仇家屈指可數,想要她命的韋姬也已否認了此事,那麽除了佟家,不做第二人想。

  蕭元度巫雄上任以後,針對他的大坑小陷不斷,他卻沒有如佟家所願,激起民憤、引發民亂,而後把自己給作死。

  反而懲貪除蠹、蕩寇平匪,將危機化解於無形,甚至關懷起了民生……這必然不是佟家所樂意看到的。

  想必從那時起佟家就開始疑心她了。

  為蕭元度出謀劃策,人前人後都不敢居功,沒想到還是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薑佛桑本就謹慎,自滾石事件發生後更是倍加小心,佟家這才將目光慢慢轉向了程平。

  說到底,他們並不相信一個長於閨閣的貴女能有多大能耐,亦不相信蕭元度會被一個女人而改變,寧可相信他有了黨羽、得了“高人”指點。

  也幸虧如此,不然佟家持續暗下殺手,不定哪回就斷送了性命。

  不過,即便只有一回,也足夠她記這個仇了。

  何況還有後來那些事……

  “他們要對付你便對付你,非要把我牽扯進來,我豈能不還以顏色?”

  蕭元度逼近她,“只是為了還以顏色?沒有別的原因。”

  薑佛桑頷首,一本正經:“自然。”

  蕭元度挑眉,話鋒一轉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我去戶曹轉了轉,這才知道派發出去的安家錢有一部分是你那繚作的錢庫所出,為何?”

  “我曾提議這安家錢也讓女方領一份,以防她們無處歸依,有些錢財傍身的話處境便不至太難。為此我願略盡綿薄之力……不過你阿父他們並未同意。”

  薑佛桑垂眼,道,“即便如此,錢也仍舊要出。為間之事你也知曉了,那時他還不曾打消對我的疑慮,我想著好好表現,以爭取寬大處理。”

  蕭元度手臂收緊,眉頭跟著皺了起來:“怪我,沒有察覺你的難處,只顧著跟你計較……”

  只顧著計較和離究竟是否出自她本心、她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她是否迫不及待地離開北地、同他人雙宿雙飛。

  就連她搬進蕭家別苑後蕭琥安排的那些人,他也以為主要是為了防著自己,怕自己衝動之下做出什麽壞了大計……

  其實薑女與她的一眾陪媵,包括其余隨嫁人員,自入蕭府以後就處於嚴密監控之中。

  蕭琥料定這裡面必有皇室安插的間者,即便一開始是針對扈家,換了山頭,未必不會針對蕭家。

  蕭元度差不多也是同樣想法,但他從未往薑女身上懷疑。

  開始是因為認定了她是前世的薑七娘,覺得那樣的腦子壓根就不是做間者的料,皇室也不至於那般明目張膽。

  後來則是因為蕭琥對她的重用……

  薑佛桑聞言輕笑,一針見血道:“可見你骨子裡還是拿蕭琥當父親待。他殺的人,譬如蒲姬和那幾名匠人,你便相信是間者;他用的人,譬如我,你就從未往間者上懷疑過——因為你覺得蕭琥不會如此重用一個間者。”

  同時也證明了一件事,在蕭元度看來,至少他與蕭家的利益是一致的。即便他不願意承認。

  這話若換作旁人來說,蕭元度早翻臉暴走了。

  但出自薑女之口……

  他雖有些不高興,到底也沒衝著薑女發作。

  “跟蕭琥無關。一直以來你除了關心你那繚作,再無別的動作,除了興平的那個堂妹,與京陵那邊更幾乎斷了聯絡。況且……”成天疑心她要跟人私奔了,哪還顧得上往別處想?
  他這臉黑嘴硬的,薑佛桑也不戳破。

  “既提到他,我倒是也有一問——你恨蕭琥,是因為當年他選了你為質?”

  頭頂好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悶悶的聲音:“我從未恨過蕭琥送我為質。那時我們兄弟幾個,選誰不是選?我甚至想過,若選的是蕭元胤,我寧可代他去。”

  不過蕭元胤是長子,幾乎沒有被選上的可能也就是了。

  再者他那時刺了蕭琥一刀,除了為質也沒有第二條路給他走。

  “我恨蕭琥,只是因為,”停了停,深吸一口氣,“北涼人將我阿母屍身懸於城牆外曝曬了整三日,蕭琥連面也未露,我阿母最後被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薑佛桑看著他手握成拳、牙關緊咬的樣子,動了動,把雙臂從薄衾中伸出,側過身去抱住他。臉貼在他胸膛,一隻手拍著他的後背。

  猶記得初次從鍾媄處聽說此事時她還理性分析了一二。

  覺得於公,蕭琥所為不是不能理解。

  明知是陷阱,明知別人在等他上鉤,若無十足把握,必不能輕易涉險。因為他是一塢之主,塢眾的生死存亡全系於他一身,他的一舉一動都乾系重大。

  然於私,他又的確有愧妻兒。

  鄔夫人產子他不在,入葬他不在,身故之後還要因為他而遭遇這種事,九泉之下魂魄想也難安。

  而鄔夫人的遭遇又給蕭元度帶去了山崩地坼般的衝擊,更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性情的形成很大一部分可能要歸因於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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