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夫妻爭吵
“女君,”薑素盈盈一禮後,緊忙解釋,“女君別多心,妾、妾不是有意的。是夫主,他讓妾每日過去……”
手足無措的模樣,極是惹人憐。
薑佛桑訝然一笑:“素姬何出此言?你細心周到,得夫主喜歡再正常不過。”
薑素一怔,抬眼瞧她:“女君當真這般想?”
“能者多勞,夫主身邊確實缺個知冷知熱的人,我素日繁忙,素姬若不嫌勞累,日後夕食也由你送罷。”
薑素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
她想從薑佛桑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妒意與不甘,然而沒有,什麽都沒有。她就像那廟裡的菩薩,一顰一笑,無懈可擊。
“就這麽說定了。”薑佛桑微頷首,錯身進了內院,直入主室。
菖蒲一邊命人打來水服侍她洗漱,一邊道:“女君別信她,婢子跟休屠打聽了,薑素這幾日去二堂……”附耳一通低語。
薑佛桑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這次薑素在二堂卻沒能待久,很快回轉,食盒原封不動。
面對方婆詢問,薑素笑容現出些勉強,“夫主他……不餓。”
回到廊屋,那抹硬擠出的笑也一點點消退。
她有些後悔,不該在蕭元度跟前提起薑佛桑那番話。
本意只是想暗示“女君心裡全無夫主”,不料蕭元度聽後竟是大發雷霆,書案都掀翻了。
夕食自然也沒能送成。
薑佛桑隻做不知,未過問一句,午歇罷,看了半日書又用過夕食後徑自去了後園。
蕭元度怒氣衝衝從二堂回了內院,不久也去了後園。
薑佛桑繞著青石小徑走了幾圈,便上了樓閣。
樓閣二層如今已成了她的書室,不過她並未急著進去,就在西面廊道憑欄遠眺。
今日夕食用得比往日早,夕陽還留戀在西天,灑下一片暖黃,這脈脈余暉籠在人身上,沒了白日的旱熱,有種舒緩的溫柔,讓人心也不由跟著變得沉靜。
空站了會,正打算回書室,折向北面廊道時忽而被人攔住去路。
蕭元度單手撐在外側廊柱上,側臉對著她,緩緩轉過頭來,盯視著她:“夫人還有閑心賞景,好雅致。”
這陣子他宿在二堂,需要衣或物都是譴人來取,算起來兩人已有十余日未見。
然而這一開口,又好似中間那十多天都不曾存在過,倒與他拂袖而去的那晚接上了。
人的氣性竟能這麽大。
薑佛桑微覺好笑:“景就在那,人人可賞的,夫主也可一賞。”
蕭元度心裡憋著一把暗火,他夕食都沒胃口吃,哪來的心思賞景?!
嘴角忽地一扯,“好啊,夫人陪我賞景如何?”
一向對他有求必應的薑佛桑卻是微搖了搖頭:“妾站得累了,就不奉陪了,不若叫申姬來?還是素姬罷。素姬善解人意,夫主應當也喜她伴隨在側。”
薑佛桑就要下樓,然而橫在她前面的那隻手臂並沒有松開的意思。
心中的暗火已經變為了明火,出口的話也忍不住帶了嘲諷:“見天往醫署跑,自然累得慌。”
薑佛桑臉上的笑淡了下去,眼望著他:“夫主何意?”
“你自己清楚。”
“妾不清楚。”
“好、好。”蕭元度點著頭,連道了兩聲好,索性挑破了說,“眼下又非教習大考,也無別事,你往醫署去還不是為了看那杜全!”
薑佛桑直接承認:“杜全近日複診,他對妾有恩,妾去看看,有何不妥?”
“他的恩情我先前就已謝過,召集城內醫官為他治腿、五年幫援減為兩年、直接授予醫師資質,還要如何?”
“那只是夫主的心意,妾就不能聊表寸心?患難之情、援手之恩,也不是秤稱尺量的,說買斷便買斷了。”
患難之情、援手之恩,這話聽著怎就那麽刺耳!
自己也救了她……偏偏也是自己為她招的禍,不然哪有杜全的事!
“看一次兩次還不夠,你今日可是第三次去了!”
薑佛桑卻有意與他唱反調似的,“難為夫主記得清楚,妾明日還要去第四次。”
“你!”蕭元度氣得咬牙,“不許去!”
“夫主今日這是怎麽了?突然因為杜全來與我鬧脾氣。”怒火逐漸攀升之時,薑佛桑停下爭鋒相對,打量著他,“還是夫主在何處受了氣,非得找個由頭來與妾爭吵?”
受氣,除了她,誰還能給他氣受?
“我在與你說杜全,你休與我扯別的。”
薑佛桑語氣淡淡,“既如此,妾沒甚麽好與夫主說的。”
蕭元度吸一口氣,“薑七娘,你就非要氣我?!”
“究竟是誰氣誰?”薑佛桑仰頭與他對視,微冷下臉來,“妾未與夫主計較素姬,夫主反與妾計較起不相乾的人,杜全與素姬比又算得了甚麽。”
薑女在這時候提素姬,且提了兩回,是否說明她並不如表面大度,她心裡也是在意的?
蕭元度心下一動,就見薑女忽背過身去,似乎不願再看他。
“夫主不高興了,可以隨便抓個姬妾來氣妾,妾卻又哪裡去尋第二個夫主來氣你?夫主若非要要疑心,大不了給妾下個禁足令,妾以後不見外男也就是了,連衙署大門都絕不邁出一步。”
“我……”蕭元度啞口。
上身左移了一下,見薑女神情透著疏冷。
立時啞火。
撐在廊柱上的那隻手緩緩收回,耙了下頭髮,改撐在胯間。
“我並無那個意思。”
薑佛桑別開臉去,還是不理人。
蕭元度繞到她對面,薑佛桑又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蕭元度再繞,她再轉。如是再三。
蕭元度不得不伸手握住她雙肩:“七娘,你——”
注意到薑女泛紅的眼尾,話音戛然而止。
一瞬間,興師問罪的心全然沒有了,反而被愧疚湮沒。
“我並非疑你。”
雖然的確因她對杜全的關切而有些不舒服,但並不曾疑心什麽。
“只是想……與你說說話。”
哪怕是這樣的爭吵,也比無視他強。
薑佛桑再出口帶了些鼻音,“有的是人陪夫主說話。”
“可我隻想與你說話。”蕭元度頓了頓,語氣軟下幾分,“方才都是我的不是。七娘,我們別因為別人鬧別扭了。”
薑佛桑強調:“是夫主在與妾鬧別扭。”
“是,是我。”蕭元度訕然道,“那你是答應了?”
薑佛桑卻是狐疑地瞅著他:“夫主緣何突然想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