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簡帖一封
蕭元度不想讓那人居側室之位,薑佛桑絲毫不覺意外。
眼下他估計正追悔,若果當初沒有搶婚賜婚這一出,這會兒說不定都和心上人雙宿雙棲了。
不過,天捅破一回就能捅破第二回,端看他能為心上人做到什麽地步。
反正自己職責已盡,別的也愛莫能助。明裡暗裡那麽多雙眼睛看著,佟夫人總不能再來尋她的不是……
心裡紛亂想著,沒留意腳下,跨過門檻時不慎崴了一下。
“女君當心!”菖蒲反應得快,及時攙住了她。
似霓提燈照了照,“一塊小石。女君有沒有傷著,要不——”
薑佛桑搖頭,腳上並無痛感,“無事,走罷。”
蕭元度眼看著一群人簇擁著薑女走遠,視線下垂,落在已然邁出的左腳之上,當下恨不得拿刀給砍了。
掌宴席的管事分派完活計出來,見他臉色難看至極,立在中庭一動不動,上前問詢,被蕭元度劈頭蓋臉訓斥一通。
“院門處緣何會有碎石?眉毛底下那倆窟窿喘氣用的!人來人往,誰若崴了腳,你擔待得起?!”
得知五少夫人方才險些崴了腳,管事駭然躬身,“前後灑掃了數遍,老奴角角落落都查看了,想、想是誰不小心……”
宴前幾位小公子小女郎在院門口玩耍了一陣,應是那時候遺落的。不過不管怎麽說,此事確是他的失職。
蕭元度黑沉著臉:“那就再多灑掃幾遍!從這到扶風院,再有一處不平,我拿你是問!”
“諾、諾,老奴即刻吩,不,老奴親自來辦!”
擦著汗抬頭,蕭元度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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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你……”良媼得知宴後發生的事,欲言又止,“怎麽也不該和五公子鬧得如此之僵。”
赴宴前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還是不歡而散,五公子仍出了府,大約又去那什麽瓊芝別苑了。
薑佛桑隻著寢衣坐於榻上,方才被硌的那隻腳被良媼抱在膝頭輕揉著。
“是他先僵的。”她不過借坡下驢。
“那女君也應當主動緩和,五公子或許只是需要一張梯子。”
“這梯子我恐怕沒法給,除非我不是薑六。”
只要她還是薑六,哪怕笑顏如花對他,蕭元度大抵也不會多看一眼。
更何況他如今有美在懷,這個美人還是魂牽夢縈過的,自有人笑給他看,旁人還是別做無用功了。
良媼不禁有些發愁:“若依老奴的,早該把房圓了,有了子嗣,還怕甚?”
薑佛桑垂眸輕笑,她若真有了子嗣,別人先不提,蕭琥就未必樂見。
“你以為這回的事真只是佟夫人有意為難?她顯然也是得了大人公授意的。”
一來,蕭元度金屋藏嬌之事傳得沸沸揚揚,於蕭家聲名確實不好。
二來,蕭琥其人還算重恩,看郭氏就知道了——雖然郭氏未必覺得嫁進蕭家是對自己的報答。蕭元度的心上人恰巧也於蕭元度有恩,蕭家自當報這個恩。
至於三,處在蕭琥的位置,兒子真專情一個女人,尤其專情於她,肯定不能算是好事。
薑佛桑始終記得蕭琥那日的沉默。不管跟那個鄭師有無關系,還是因著別的什麽,她目前能做的只有揣摩著行事,盡可能安蕭琥的心。
良媼訝然極了,“怎會如此?”
整個蕭家上下,最為維護女君的就是主公了。
薑佛桑歎了口氣。
有些事,有些打算,她一直瞞著良媼。怕她跟著擔驚,怕她不能理解,更怕她不能接受。
但,想到今後情勢恐會更加難熬,她也不想應付完外面那些人還要應付自己人,決定還是實言相告。
“媼,你聽著……”
這一夜,主室的燈亮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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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當心!”
菖蒲的聲音才將響起,蕭元度就一陣風似的過去,撥開圍著的侍女,將薑女打橫抱起。
一路沉默無聲地回了扶風院,把人置於主室榻上,才發現薑女眼眶紅紅,望著他,似有無盡委屈。
蕭元度本欲抽身離開,頓時僵住手腳,“怎麽哭了?”很疼麽。
薑女眨了下眼,晶瑩的淚水潸然而落,“夫主為何突然如此?妾究竟做錯了什麽。”
已是許久不曾見她如此哭過,蕭元度的心蜷成一團,眼神躲閃,不敢與之相對。
你做錯了什麽呢?你什麽也沒做錯。
初入蕭家我對你那般態度,你投靠蕭琥也是人之常情。
即便你幫他做事,待我諸般好皆有目的,終究也沒有真地害我,我是得了益的。
你什麽也沒有做錯,甚至連入蕭家都是我搶來的。
可你是薑六娘,偏偏是薑六娘……
“我不是薑六娘,”薑女淚眼凝望著他,抬手撫上他的臉,“我是你的阿娪啊。”
蕭元度愣了一下,按住那隻手,盯視著她:“你再說一遍。”
薑女淺淺笑開,眼底猶帶水光:“我是阿娪,你的阿娪。”
阿娪,我的阿娪。
陰霾的天空突然被一道光柱穿透。
蕭元度頓時有種醍醐灌頂之感,傾身將她緊緊抱住,手一再收緊,整個人欣喜若狂。
是了!這不是妖妃,不是薑六,只是他的阿娪!
“阿娪……”
“公子!公子!!!”
休屠把門擂得震天響,“今日要去衙署,你可千萬別睡過頭了。”
蕭元度緩緩睜開眼,夢裡散去的陰霾重又聚到了他臉上。
隨手抄起一樣東西狠狠朝牆壁砸去,伴隨著一聲獅吼:“滾!”
休屠識時務,飛快滾了。
留下癱在榻上一臉懊惱的蕭元度。不知是懊惱好夢被打斷,還是懊惱夢中自己的反應。
薑女僅是掉幾滴淚、稍微服個軟而已,他就自欺欺人的將什麽都拋到了腦後。
真不敢想,若是昨晚薑女真用此招,他會如何……
還好是夢。
也只能是夢了。
薑女又怎會跟他服軟?
當初因為申姬和素姬,兩人僵持多日,最後還是他主動低頭……認真說起來,除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上,薑女其實從未跟他服過軟。
蕭元度咬牙一捶床榻,恨自己腦中又被她充塞。
挺腰坐起,使勁揉了把臉。
罷了,閑則多思,找些事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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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五公子近幾日怎地不來了?”樊瓊林問。
“五公子讓人遞了話,他要去衙署任事,應是忙得脫不開身。”
“再忙夜裡也是要歇睡的,就怕是被他夫人攔下了。他那個夫人……阿姊你也是知曉的,不容小覷。”
樊瓊枝想起什麽,蹙眉,面露憂色:“這可如何是好?”
“我倒有一個主意……”
菖蒲手裡拿著門吏才遞來的簡帖進了主室。
“誰的?”薑佛桑問。
菖蒲神情古怪,“瓊芝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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