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隱晦的意圖（二合一）

  東大陸，冰封雪原深處。

  一個孤獨的鬥篷人影，正獨自走在漫天飛雪之中。

  盡管已經能夠用血魔法抵禦雪原的狂風暴雪了，但夏佐還是想用這種方式前往創世之柱。

  看清楚這個悲慘世界的本質之後，唯一能夠得到他全部尊敬的東西，只有創世之柱和創世水晶了。

  在距離創世之柱大約三公裡的地方，夏佐停止飛行，選擇用雙腿走向創世之柱，以朝聖般的實際行動，表達自己對守護世界的奇觀的敬畏之心。

  與聖殿撕破臉，將聖殿駐軍趕出西大陸的行為，並不是利益熏心或者追求王者之位這種狗屁想法在作祟，夏佐只是為了讓自己和自己關心的人活下去。

  他多麽希望自己穿越而來的世界，是一個美好的、沒有絕望未來的世界——可以有挫折和失敗，也可以有生離死別和狡猾奸詐的強敵，千萬不要像這個世界一樣存在著瓦薩克薩特這種絕對無法戰勝的高等星空異魔。

  一想到瓦薩克薩特，夏佐漫步於雪原中的身影又加快了幾分腳步。

  該死的瓦薩克薩特這個無法用【時空相位模擬器】觀測到的高等星空異魔，星空異魔的大領主，如同不可名狀的恐懼之物，一直在催促夏佐不擇手段地保護好自己。

  不知不覺中，腳下的積雪變少了，周圍的風雪也不再狂暴。

  夏佐驟然感覺到暴雪離去的寧靜，他抬起頭看向前方，黑煙滾滾的創世之柱已在眼前。

  這裡的一切都沒變。

  天空中徘徊著自由飛舞的聖殿元素，成群結隊盤旋、遊蕩。

  巡邏的永恆法師從高空飛過，按照既定的巡邏軌跡掃視創世之柱附近的土地。

  夏佐化為血影躲藏到積雪底下，緩慢又隱蔽地向大火山挺進。

  他來創世之柱只為了三件事：

  帶走岩漿裡的幾個混沌容器，播種吸收創世煙霧的種子，在與聖殿決裂前最後看一眼保護了自己和萬物的創世之柱。

  …

  外殿教學區。

  夏佐的另一具分身通過傳送室抵達這裡。

  和聖殿達成長期合作協議後，夏佐每年向聖殿提供生命精華，聖殿則一次支付數億的公民積分。

  今天是一年一度續訂協議的日子。

  本著白嫖不浪費，浪費是種罪的態度，夏佐決定在脫離聖殿之前好好敲一筆竹杠。

  這次與夏佐協商簽約的不是克芮絲托了，聖紋部繞過了克芮絲托，直接與夏佐商談，而與夏佐接洽的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席琳。

  夏佐的分身剛從傳送室出來，就遇上了守在門外的聖殿守衛，在對方的護送下前往聖紋部。

  聖紋部的一間會客室內。

  夏佐和席琳隔著寬大的辦公桌面對面坐著。

  一番友善的交談過後，終於到了續簽協議的環節。

  席琳一邊用銀沙手掌書寫協議，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

  “夏佐，我注意到你申請購買一些被聖殿列為管制品的煉金材料。盡管有協議和聖殿律令約束，我還是得提醒你管制品的潛在危險。畢竟，對於你這種層級的煉金師來說，管制品的危險性會更高，也更難以預防。”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在警告夏佐不要想方設法，把管制品用到協議約定之外的地方去。

  夏佐很清楚對方的想法和隱藏在話語裡的警告意味。

  他坦誠地笑了笑，態度平和地說道：
  “伱說得對。我必須加倍注意管制品的危險性。任何聖殿領地都一樣寶貴..萬一因為我的煉金失誤，讓星夜學府癱瘓了..那聖殿的備戰說不定就會受到牽連。”

  禮儀性的客套和商洽正式結束，夏佐在席琳擬定的協議上簽下名字，蓋上自己的聖殿紋路。

  新一年的協議就此生效。

  夏佐直接從煉金口袋裡那處預先準備好的生命精華。

  席琳檢驗過生命精華的品質之後，當場開具了領取各種煉金材料的提單交給夏佐，囑托對方在規定時間內，到指定的倉庫收貨。

  夏佐收拾好提單，向席琳致謝後，由聖殿守衛護送離開聖紋部。

  臨近開戰之際，聖殿裡的備戰氛圍很濃，出入重要場所時都會有聖殿守衛緊密跟隨。

  外殿的噴泉雕塑廣場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聖殿法師。

  他們恨不得用法術趕路，奈何空中的聖殿守衛們正像雄鷹一樣盯著他們，便只能謹遵律令邁動雙腿走向目的地。

  說起來可能有點兒諷刺：

  在創世大廳裡穿梭的所有法師，有一半以上的人不是為了與異魔教會的戰爭而奔走。

  荒錘王國的煉金師，在王國北部靠近冰封雪原的地方，秘密打造數艘體型龐大的煉金飛船。

  這些煉金飛船，正是奧古斯特家族集體逃離星球的載具。

  荒錘王國煉金師中，只有王室成員知道自己究竟在造什麽，其余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在打造與星空異魔決一死戰的空天戰艦。

  同樣的狀況在聖殿領地的其它地方也發生了——奧古斯特家族借助製作秘密武器的計劃，忽悠聖殿的煉金師為自己家族打造煉金飛船上的各種生活和煉金設施，還有食物、飲料、藥劑等等各類資源。

  不要懷疑奧古斯特家族對聖殿的控制力。

  以聖紋部密令形式下達的任何煉金計劃，都將得到被征召的煉金師的全力執行，所有煉金產物都會被存放到奧古斯特家族實際掌控的倉庫裡。

  就當夏佐站在台階上，看著人潮湧動的廣場發呆之時，一個聲音從他的側後方傳來：
  “咦？夏佐？”

  夏佐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正是闊別已久的光頭雷克索爾。

  來得正好啊大光頭，我正等著你呢…夏佐笑了起來，轉過頭看過去，咧著嘴說道：
  “好久不見啊，大師。最近前線的情況如何？”

  雷克索爾穿著血魔法凝聚的全套護具，用深紅色的堅硬金屬甲片包裹全身，血魔法凝膠完美地填充了關節部位的盔甲連接處，讓他的行動悄無聲息，無需擔心甲片碰撞發出的噪聲。

  接連在前線遊走兩個多月，雷克索爾的一舉一動之間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他在見到夏佐之後，身上的凜冽瞬間消散，鹵蛋般的腦袋上浮現一絲笑容：
  “異魔教會內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抽走了前線至少一半的異魔軍隊，安置到了教會總部去。所以前線的壓力一下子輕了不少，我也能抽空出來執行一些常規任務，放松一下了。”

  夏佐心念一動，想到了某條未來時間線裡的場面：

  雷克索爾受秘法師行會指派，前往西大陸調查異魔的下落，最後因為奧古斯特家族強行關閉了跨洋傳送門，而在異魔大軍入侵西大陸時陷入險境。

  “大師，你該不會是要去西大陸吧？”夏佐愣了半秒後問道。

  “哈，是的。”雷克索爾拍了拍肚子：

  “調查一下那裡的異魔滲透情況，順便在星夜城的酒館裡填飽肚子，來上幾把牌局。等調查結束後，這樣的日子可能很久不能重現了。我得趕在正式開戰前好好享受一下，省得在戰場上瀕死時後悔。”

  “那請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在外殿有些事情，待會兒我們可以一起去星夜王國。”夏佐指了指高塔學者的教學高塔：

  “我要去找克芮絲托簡單聊幾句，你想見見她嗎？或者在門外等我也可以。”

  休莉和雷娜返回到各自的主母身邊這件，是由梅林朵拉一手操辦的。

  作為金荊花煉金師協會的首席，梅林朵拉掌握了一大群充作眼線的植物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把休莉和雷娜送過去的時候，沒有透露有關夏佐的任何事情，只是提到自己的植物眼線在金荊花理想國境內的某片樹林裡，意外發現了處於安睡狀態的休莉二人，然後就把她們送了過來。

  克芮絲托等人很清楚，梅林朵拉的說辭只是敷衍，對方知道實情，只是不便透露而已。

  克芮絲托等人也就沒有刻意追問，而是很理智地、很默契地選擇了保守秘密。

  聖殿成員人人都知道休莉和雷娜，是被無臉人擄走的，這是聖殿的恥辱。

  驟然出現的休莉和雷娜，最好以低調地姿態繼續生活，不要讓外人察覺到，意外走漏休莉二人已回到聖殿的消息，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至此，無臉人在純血法師陣營裡引發的波瀾，以克芮絲托神神秘秘地邀請夏佐面談作為終結。

  夏佐此行去往克芮絲托的辦公室，正是克芮絲托想要把休莉和雷娜二人平安無事的消息轉告給他。

  而夏佐裝作不知內情，邀請雷克索爾一同前去的行為，也存著打消純血法師陣營與狩魔學派之間的隔閡的心思。

  畢竟嘛，在夏佐的計劃中，無論是克芮絲托、辛菲雅、雷圖妮婭，還是她們的後代，亦或者是雷克索爾等與夏佐相識的狩魔大師，都會被夏佐強製留在西大陸。

  雙方之間的誤會，越早消除越好，免得越積越深，成為桎梏。

  “我還是在這裡等你吧。”雷克索爾思索著說道。

  “好的，大師。我很快回來。”夏佐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獨自走向高塔學者的高塔。

  想要說服克芮絲托拖家帶口地移居西大陸，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夏佐的目的是帶走所有純血法師。

  這勢必引起奧古斯特家族的懷疑，找了不必要的麻煩。

  但讓少數幾個純血法師遺留在東大陸，成為掩護純血法師陣營轉移的棄子，也不是夏佐想要的結果。

  一個足夠隱蔽的，不會引起懷疑的，能夠在短時間內，將所有純血法師轉移走的方法就成為了關鍵。

  夏佐已有了完備的布局，突破口就在西大陸的異魔身上。

  以調查異魔的名義，由雷克索爾征調一批純血法師前去西大陸調查血魔法痕跡，合情合理，而且隨著調查難度的提高，所需投入的純血法師數量也會增多，最終把整個純血法師陣營都投入進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嘿，洞悉未來，操控事件走向的滋味真不錯..
  夏佐帶著笑意從克芮絲托的辦公室裡走出來。

  剛剛的交談中，在克芮絲托隱晦透露雷娜已安然無恙後，夏佐順便提出邀請對方去西大陸幫忙調查血魔法痕跡的事情。

  不出所料，克芮絲托沒有拒絕，夏佐的純血法師陣營轉移計劃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從高塔上拾級而下，回到噴泉雕塑廣場，叫上等候在此的大光頭，夏佐二人一起走進了去往西大陸的傳送室。

  …

  雲海天台的玻璃穹頂之下。

  這裡是聖殿建築物海拔最高的地方。

  透光度極佳的附魔玻璃穹頂，將廣袤的雲海毫無保留地呈現在眼前，同時又擋下了夏日驕陽灑下的多余陽光，將室內的溫度控制在人體最舒適的程度。

  地勢最高的玻璃穹頂位於玻璃穹頂建築群的中央，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這裡被布置成了一個適合多人同時進行深層冥想的地方：
  一圈高低錯落的金屬盤上，盤坐著年齡不一的冥想者。他們穿著統一的聖紋部服飾，法冠放置於交錯的雙腿上，雙手一左一右地搭在法冠兩側。

  緩慢上下浮動的金屬盤，就像在哄著嬰兒入睡一樣幫助冥想者更好地沉浸在自己的精神海洋裡。

  席琳的身影在一道快速閃爍的傳送光芒中出現。

  在金屬盤上冥想的一個白發老者睜開雙眼，看向走來的席琳。他身下的金屬盤在低沉的嗡嗡聲中移動，平穩地降到地面，停留在與席琳齊平的高度。

  白發老者梳著大背頭，猶如寒霜般的頭髮整齊劃一地梳到腦後，在陽光下折射銀色的光輝。鼻梁高聳，眼眶深陷，接近白色的灰色眼中有兩團金色烈火在熊熊燃燒。

  “伯瓦魯大人。”席琳在老者面前停下，解下腰間的煉金口袋遞了過去：

  “您吩咐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觀察夏佐時所做的圖像與文字記錄都在煉金口袋裡。”

  伯瓦魯召喚出金色光芒的手掌，接過煉金口袋，取出裡面的影像寶珠和手冊，向這些信息載體掃出一道光輝。

  影像寶珠上的畫面、手冊上的文字化為幻影飛離各自的載體，跟隨金色光輝一起回到伯瓦魯的手中。

  伯瓦魯眼中的火焰快速跳躍了幾下，緊接著恢復安靜燃燒的狀態。

  “下去吧，席琳。”

  等席琳走後，另一個金屬盤降落下來，看上去年過半百，但風韻猶存的雍容女性法師，用不急不慢地語調問道
  “夏佐察覺到我們的計劃了嗎？”

  伯瓦魯點了點頭，指尖射出光線編織成影響畫面。

  畫面上的夏佐正隨和地笑道：

  “你說得對。我必須加倍注意管制品的危險性。任何聖殿領地都一樣寶貴..萬一因為我的煉金失誤，讓星夜學府癱瘓了..那聖殿的備戰說不定就會受到牽連。”

  畫面在此定格。

  伯瓦魯眉頭緊皺，眉心加壓出“川”形褶皺，梳到腦後的白色頭髮隱約有直立起來的跡象，頭髮的最上層就像是正在充氣的氣球一樣一收一縮地向上鼓脹。

  “他在警告我們，不要打西大陸的注意。”

  女法師咀嚼了一下夏佐的話語，作為一個掌握時空法則，能夠預測未來，但卻無法觀測到未來夏佐所作所為的人，她從夏佐的自嘲裡讀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夏佐的隱晦意思無外乎：

  你敢在西大陸製造血腥事件，我就干擾你們逃出星球的計劃。

  再進一步解讀：
  你們逃出星球的計劃，我不想管，前提條件是不把西大陸當作祭品。

  “你準備怎麽辦，伯瓦魯？”女法師的臉部線條有些不自然，看上去有些憤怒，又有些擔憂。

  如果不曾得知夏佐的時空之力龐大到難以預料，奧古斯特家族並不會把他的這些話放在心上。

  但現在，一句簡單的話，就能帶來數倍於異魔軍隊的壓力，全因為夏佐預測到了奧古斯特家族的計劃，看到了奧古斯特的底牌，隨時能把桌子掀了，讓奧古斯特家族陷入眾叛親離的境地。

  “你覺得他的實力怎麽樣？”伯瓦魯向女法師反問道。

  “這很難估計，但應該不低於家族的7環戰力。”

  女法師思索著回應：

  “因斯特·赫古曼之死很離奇，我們沒能在現場勘察到具體的戰鬥經過。

  “我估計，這就是夏佐做的。

  “比較奇怪的是，荒錘王國南部邊境爆發戰鬥的時候，夏佐依舊停留在星夜學府之中。從偽血法師軍團的情況來看，血素仆從這個法術，不足以製造出能戰勝因斯特·赫古曼的血魔法傀儡，更何況兩片大陸之間的極亙風暴能夠阻絕幾乎所有的法術感應”

  伯瓦魯在沉思中聽著女法師的話，眼中的火焰跳躍了幾下，說道：
  “你是說，他要麽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強大血魔法，可以跨洋指揮特殊的血魔法傀儡。要麽..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隱藏著一夥實力強大的同伴？”

  “是的。”女法師輕微點頭：

  “對於掌握時空法則的人，不能簡單地用戰鬥力去衡量他。你我都知道這一點。你要是想對他動武，那就得在他無法反擊時，一擊致命。即便他提前預測到了危險，也不能出手做出反擊的情況是最完美的動手機會。”

  “嗯”伯瓦魯盤坐在金屬盤上，仰頭望向深藍色的天空和天空盡頭的黑色煙霧，他的白色頭髮緩緩直立，看上去像一頭正在蘇醒的獅子：

  “通知秘法師行會，派遣三支秘法師作戰隊駐扎星夜學府，帶上最新研製的禁魔力場發生器，好好保護寶貴的星夜學府和西大陸。”

  　這章不好分割成兩章，所以就二合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