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方鑒悠悠睜開了眼睛,一陣和煦的山風吹動了衣襟,讓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這是斷界山的風。”方鑒有些慵懶地說道。
下一刻,一陣腳步聲在方鑒身邊響起,隨後黑孩兒那張黝黑的面龐出現在了方鑒的眼前:“老爺,你醒了。”
方鑒慢悠悠撐起身子,黑孩兒馬上拿了一張彎玉憑幾擺在了方鑒身後,方鑒雙臂和後背都靠在玉憑幾上,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他現在在一座閣樓之中,身下是一張寬大的竹榻,閣樓周圍環繞著竹簾青縵,在清風的吹拂下簾縵飄揚,讓閣樓外的景色若隱若現。
方鑒抬手一揮,眼前的一片簾縵霎時朝兩邊分開,浩浩茫茫、青蘢蔥毓的斷界山如同一幅水墨畫一般在方鑒的眼前緩緩鋪開。
方鑒坐在竹榻上,目光好似在俯視整個斷界山,看來他現在是在鴻清宮中最高的那座瓊樓之上,只有這裡才能俯視斷界山。
“山明水秀,煙光浩渺。”方鑒朝黑孩兒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黑孩兒在一旁為方鑒沏了一杯靈茶端了過來,聞言答道:“回老爺,您睡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方鑒輕輕扶額,“這麽說我錯過了三次小朝會?”
黑孩兒說道:“老爺,小朝會不是沒有規定神仙一定要參加嗎?”
“嗯。”方鑒從黑孩兒手中接過茶盞道:“的確沒有規定神仙一定要參加,只是不知道我未參與小朝會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黑孩兒想了想,說道:“大的事倒是沒有,就是不周山道院已經開了山門,正式授課了。”
說到這裡,黑孩兒又道:“對了,還有旃檀功德佛發來了一份謝禮,說是感謝老爺,不知道他感謝老爺什麽?”
方鑒聽到這話微微一笑,看來自己這三個月躺的還算值得。
“我是怎麽回斷界山的?”方鑒沒有回答黑孩兒的話,而是朝黑孩兒問道。
黑孩兒說道:“是呂奉賢用鑾輿把您從太始仙都接回斷界山的,老爺你喝的什麽酒啊?怎麽睡了這麽久?”
方鑒笑道:“就是上次我們去醉仙樓,你喝的那玉華仙釀。”
“哦!”黑孩兒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那酒啊,那酒勁可大了,我喝了兩杯就感覺有些暈乎乎的,老爺你喝了多少?”
方鑒說道:“整整一壺,二十斤。”
“.”
方鑒走下竹榻,朝黑孩兒道:“傳我法旨,讓呂奉賢備好鑾輿,我要去天庭。”
“是。”黑孩兒恭身領命,旋即說道:“老爺,玉卿道友好像有什麽事要見您,這幾天她天天過來問您醒了沒有。”
方鑒道:“那就先傳詔給她,讓她來玉星殿見我。”
“是。”黑孩兒領命唱喏而去。
一盞茶之後,鴻清宮,玉星殿,方鑒一邊飲著靈茶,一邊聽著玉卿龍女的稟奏。
“這麽說,現在已經有六萬支華光寶銃的存量了?”方鑒朝玉卿龍女問道。
玉卿龍女點頭道:“是的,只不過現在魔屍越來越少了,度魔司設立後,那些道心生魔的魔修也都被送到了五嶽帝府度化,我親自去五嶽帝府問過,現在那些魔修已經很少有殞命身死的了。”
方鑒敕出一道符詔送到玉卿龍女面前,道:“你持我符詔,讓洪元化給你調一千草頭神幫你去抓魔修,抓到的正常魔修一律解送五嶽帝府,並將我的符詔給五嶽帝府,請他們將殞命的魔屍交給你們。”
玉卿龍女接住符咒,旋即躬身拜道:“是。”
方鑒看著玉卿龍女道:“就這些事嗎?”
玉卿龍女稟道:“還有一事,華光菩薩說他需要大量的雷果和赤神朱砂。”
“雷果?”雷果不是‘先天五雷果’,先天五雷果是先天紫宸雷靈寶樹結的神果,而雷果則是五方雷藤結出的神果。
可以這麽理解,‘雷果’是‘先天五雷果’的基礎版本。
方鑒朝玉卿龍女問道:“他要雷果和赤神朱砂做什麽?”
玉卿龍女說道:“最近魔屍很少,華光菩薩沒什麽事做,所以好像又在煉製一種很新的法寶,不過暫時還處於試煉階段,所以需要大量的雷果及赤神朱砂來試煉。”
方鑒微微頷首,想不到這個華光菩薩煉器之術還挺強,能琢磨新東西,這很好,自然要滿足他,
於是方鑒說道:“可以,你去洪元化那裡申領劫玉,然後直接去天河坊采買就行了。”
玉卿龍女聽到這話,不禁問道:“這幾次我已經從斷界山神府庫領取了一百多萬劫玉,總這樣拿不太好吧?”
方鑒聞言笑道:“斷界山是我的封地、道場,斷界山中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山神府庫內的劫玉,勞改司需要什麽你就去找洪元化申領,他要是不給你你就來找我。”
聽到這話,玉卿龍女這才定下心來,當即躬身拜道:“是,玉卿謹遵法旨。”
這時黑孩兒走進玉星殿內拜道:“老爺,鑾輿已經備好了。”
玉卿龍女連忙道:“世叔,那玉卿先告退了。”
“去吧。”方鑒揮手說道。
玉卿龍女離開之後,方鑒也帶著黑孩兒走出了鴻清宮,呂奉賢早已備好了幄殿鑾輿,一千名天兵整齊地列隊兩側恭迎方鑒。
方鑒登上鑾輿,在玉塌上坐了下來,然後黑孩兒站在鑾輿殿階之上喊道:“起駕,入天庭。”
呂奉賢立時將手中令旗一揮喊道:“起駕,入天庭。”
隨後巨大的幄殿鑾輿在一百名施展了丈千法相的天兵抬舉下,緩緩禦空而起,浩浩蕩蕩飛入重天,直入北天門去了。
太始仙都,太初宮,正始殿。
考成君文天祥將一卷名冊呈遞給了方鑒,並道:“啟稟鴻清真君,近四個月三界內共有三十六人經功德、道行、德行考成後符合降劫標準,請鴻清真君核驗。”
方鑒接過名冊,並將神念投入了名冊之中,隨後名冊中那三十六人的信息如果跑馬燈一般在方鑒神念中一一閃過。
僅僅用了五息時間,方鑒便看完了這三十六人的信息,然後點頭說道:“嗯,沒問題,準予降劫。”
文天祥道:“那便請鴻清真君敕印。”
方鑒頷首,然後喚出仙官玉牒,在這名冊之上蓋下了玉印,然後將名冊送回到了文天祥面前。
文天祥接住名冊,到這個時候,這份名冊才正式生效。
如果沒有九天玄女或者方鑒這個太始仙君敕印,這份名冊是無效的,就算拿去雷部,雷部也不會接收。
“除了這三十六人之外,那些未通過考核的修士名單還在嗎?”方鑒朝文天祥問道。
文天祥當即回道:“回鴻清真君,有,近四個月來有一百多個修士考核未達標準。”
“將名冊呈上來。”方鑒說道。
於是文天祥又取出一份厚厚的玉簡名冊呈遞了上去,方鑒接過玉簡名冊後仔細看了看,然後便發現了一個問題:“這上面有人是多次考核都未達標嗎?”
“是的。”文天祥說道:“其中有一個東勝神州的修士,不僅僅在這四個月內未通過,在此前也已經被黜落了十幾次了。”
方鑒找到了文天祥所說的那個修士,是一個名叫‘樂玘’的散修。
這裡需要說一句,太始仙都對三界內所有修士的考核,這些修士本人自己是完全不知情的。
“你說的是這個叫‘樂玘’的散修吧?我看她被黜落了十六次,為什麽?”方鑒問道。
文天祥說道:“此人德行有虧。”
“哦?”方鑒眉頭一挑,道:“何處德行有虧?”
文天祥說道:“此人在幼年時遭逢大難,父母雙亡,便與其胞姐流落街頭乞討為生,次年當地又遭饑荒,她姐姐在當地一家富戶靠鬥犬乞討得來六個饅頭,身上被惡犬咬傷了九處,但此人卻不顧她姐姐的傷勢,在拿到饅頭後便將六個饅頭全部吃掉。她姐姐因饑餓勞累交加,又因身上傷勢發作,當晚發燒病重,第二天中午就病死了。”
“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此人不孝,德行有虧,縱然入得道途,亦不予成仙。”文天祥說道。
方鑒道:“這麽多年,她可有悔改之意?”
“這”文天祥捋了捋胡子,說道:“這便不知了。”
方鑒聞言,將那黜落的玉簡名冊收了起來,說道:“待我對這些人一一當面考核,然後再看其有無仙緣。”
文天祥聽到這話,就明白方鑒是要和天庭、道門、佛門那些帝君、天尊、菩薩一樣,親自下界去點化這些人了。
故而文天祥立即正身肅立,朝方鑒稽首拜道:“鴻清真君慈悲。”
待文天祥告退離去後,方鑒將黑孩兒叫了過來,“你將三太子送回禦馬監放養,然後隨我下界去。”
黑孩兒聞言問道:“老爺,不用天馬嗎?”
“不用。”方鑒說道:“對了,旃檀功德佛送的謝禮是什麽?拿過來我看看。”
黑孩兒恭身領命,然後將一方三尺多長的檀匣呈到了方鑒手中,然後便轉身離開了正始殿。
方鑒左手托著沉甸甸的金紫色檀匣,看到上面的佛光封印完好,就知道這檀匣還沒有被人打開過,方鑒暗暗點頭,黑孩兒這孩子還是很懂事的。
隨後方鑒揮手打開了檀匣,霎時一片佛光照亮了整個正始殿。
待佛光漸漸斂去,只見一條晶瑩剔透,琉璃玉淨,聖潔無暇、佛光熠熠的樹枝靜靜地躺在檀匣之中,而在那樹枝旁邊還放著一片玉簡。
方鑒拿起玉簡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無非就是旃檀功德佛對方鑒的感謝之語,因為周天星君的確已經解除了對佛門的禁令。
但當方鑒看到玉簡上關於那樹枝的信息時,整個人臉上露出了彌勒佛一般的笑容。
“佛門個個都是大善人,先是送我大日佛杵,現在又送我‘七寶菩提妙樹’的樹枝,你這跟送我一株‘七寶菩提妙樹’有什麽區別呢?”方鑒看著檀匣中的那根‘七寶菩提妙樹’樹枝,臉上笑顏如花。
只是一根‘七寶菩提妙樹’樹枝,其實只能用來辟魔清神,修煉元神,固持道心,還沒有一件上品金仙級的攻擊法寶厲害。
但完整的‘七寶菩提妙樹’可是先天寶樹之一,威力無窮,無物不刷,無論你多強的攻擊,多強的防禦,只要用‘七寶菩提妙樹’這麽一刷,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當然,寶物威力怎麽樣還是要看主人的本事,以方鑒太乙金仙的道行,肯定刷不動大羅金仙的。
所以玄奘送方鑒一根樹枝沒什麽大不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送方鑒樹枝,就等於送了他一株完整的‘七寶菩提妙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