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試探
廣陵郡,平安縣。
太史慈率軍抵達平安縣後,卻並未立刻往廣陵縣進發,而是就地扎營,準備與徐盛商量一番對策後,再做打算。
“徐將軍,此番進軍,你我該如何行動?”
軍帳中,太史慈向徐盛問道。
聞言,徐盛遂一抱拳,開口道:“將軍,末將是個粗人,隻知領兵衝殺而已。將軍身為此戰主將,想來胸中已有成策,凡軍令所到之處,末將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徐盛素來果敢勇猛,卻不代表他是個頭腦簡單的莽夫。
再加上他與太史慈是第一次合作,並不知曉這位新上司的脾性,故此未敢多言。
可太史慈跟隨了林朝足有一年多的時間,深受其熏陶,別的雖然沒怎麽學會,但拉攏人心的本事卻學了個八成。
見徐盛推脫,太史慈便笑道:“徐將軍何必謙虛,放眼整個徐州,誰人不知徐將軍對主公忠心耿耿,每逢戰事又身先士卒。就連監軍都讚徐將軍忠而勤強,有膽略器用!”
聞言,徐盛眼前頓時一亮。
他自從征討董卓前歸順劉備,至今已有一年多的時間了,雖每戰皆奮勇爭先,甚至多次負傷,只是眼下徐州的精兵猛將實在太多,導致徐盛仍舊沒什麽存在感。
可監軍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記得某,並且還親口誇讚……
一念及此,徐盛心中人忍不住有些激動,不禁脫口而出道:“將軍此言當真?”
“這是自然。”太史慈正色道,“某在監軍身邊擔任護衛一載有余,深得監軍以仁義教誨,又豈會哄騙將軍?”
這倒也是,他太史子義也沒道理會騙自己。
想著,徐盛便點了點頭,眼中喜色更勝。這種品評性質的誇讚,讓徐盛很是受用。
能得林監軍一句忠而勤強的讚譽,徐盛忽然感覺這近兩年的辛苦拚殺,都是值得的。
眼見徐盛眉開眼笑,太史慈趕緊趁熱打鐵道:“徐將軍,某如今雖為一軍主將,卻是第一次領兵出戰,不懂之處,還望徐將軍多多指點,某感激不盡。”
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
這世上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人。
徐盛見太史慈如此謙虛,遂抱拳道:“將軍喚末將表字即可,至於指點二字,末將是萬萬不敢當。此戰末將倒是有些愚見,說出來將軍隻當是末將胡言亂語了。”
眼看拉近距離的手段有了效果,太史慈趕緊笑道:“文向有何良策,不妨直言!”
倒不是說太史慈的手段有多高明,其實這世間之事,本就如此簡單。
徐盛一直在軍中廝殺,而太史慈則是林朝的護衛,兩人履歷上本就有很大的差距。徐州人人都清楚,林長史的護衛一旦外放,就算不能獨自統領一軍,也絕對是委以重任。
如此境地下,太史慈又主動示好,徐盛根本不會有拒絕的余地,所以兩人的關系僅在短短片刻間就開始升溫,以至於達到非常融洽的程度。
徐盛開口道:“將軍,如今泰山郡戰場上如火如荼,咱們手頭卻只有五千兵馬,意在防備廣陵太守張超。以末將之愚見,與其固守防禦,倒不如主動進軍。若能一舉拿下張超,佔據廣陵郡,則後方無憂。”
聞言,太史慈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此次自己的任務,最低要求是不能讓張超偷襲徐州腹地,可若是能一舉擒拿張超,則更為穩妥。
太史慈再次開口問道:“那文向以為,如何進軍為妥?張超其人若已歸附曹袁,又豈肯束手就擒!”
“張超自是不肯束手就擒的,所以才需要提前試探一番。”徐盛答道,“末將以為,眼下張超既然還沒公然舉起反旗,當先派人先入城告知張超,將軍手持監軍軍令大可直接入城。但凡大軍入得城中,便可趁其不備一舉擒拿,永除後患。”
徐盛的這番想法,著實與戲志才不謀而合,區別在於戲志才已經率先下手控制了張超。
“若是張超不肯讓咱們進城呢?”太史慈又開口問道。
“那就向他傳遞主公鈞命,邀他城外相見,再趁勢一舉擒拿。”徐盛開口道,“若是張超連出城都不肯,那便坐實其有反意,將軍便可派兵堵住廣陵縣前往徐州腹地的要道,將其困在廣陵。”
徐盛這番策略,簡單點說就是先試探,再擒拿,若兩者都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完成與張超對峙的最低要求。
作為側翼戰場,徐盛知道,此番不求大破敵軍,只求不給正面戰場增加壓力,便是大功一件。
“好,便依文向之言行事!”
太史慈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此次是自己第一次領兵出戰,他雖然極度渴望勝利,卻也明白要穩妥行事。
……
兩日後,一封來自林朝的軍令,被太史慈派人送進了廣陵縣中,被張超當著戲志才的面打開。
看見上面的內容後,戲志才頓時冷笑一聲。
張超歎了口氣,轉而扭頭問道:“戲先生,此番該如何行事?”
眼下妻兒老小,甚至自己的性命都在別人手中,張超也只能服軟,不過心中的屈辱和羞憤卻不曾減少半分。
說好的大家一起打徐州,我又不是不出兵,你曹孟德卻派人劫持我妻兒老小是什麽意思!
甚至張超已經打定主意,待此戰之後,定要在袁紹面前狠狠告曹操一狀。
最起碼……這個敢挾持自己的青袍書生必須得死!
不過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想要活命,還是得老老實實聽話。
見張超發問,戲志才又是一聲冷笑,開口道:“張太守可直接應允,讓他們入城。”
“這……”張超滿臉不解道,“戲先生這是何意,若是被這太史子義入城,屆時敵我雙方必有一場大戰,為何不直接拒絕?”
“大戰談不上,不過是關門打狗而已。”戲志才冷笑道,“眼下戰事吃緊,徐州哪有多余兵馬。以某猜測,此行這太史子義麾下最多不超過六千人馬,這也是林子初留下防備太守的後手。”
說到這裡,戲志才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忽然握掌成拳道:“只要咱們能將這六千敵軍在城中盡數殲滅,整個徐州南線將再無任何防備,屆時便可長驅直入,襲取徐州腹地!”
張超卻還是有些顧慮,皺眉道:“眼下大戰還未起,先生此舉……是否有些冒險?”
聞言,戲志才沒有反駁張超,只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望著他。這種目光很是奇怪,其中包含了多重情緒,有嘲諷,有失望,甚至還帶了幾分憐憫……
張超被戲志才的目光看得心中發毛,便開口問道:“先生,某之言有何不妥?”
戲志才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道:“張太守以為,林子初何許人也?”
“戲先生此言何意?”
一時間,張超有些被戲志才問得摸不著頭腦。
戲志才冷笑道:“張太守,我主與袁車騎聯手討伐徐州,眾諸侯欣然從之。主戰場雖然在泰山郡,但徐州南線空虛,林子初必然會有所顧慮,甚至會想辦法以絕後患。如何以絕後患,自然是……”
說著,戲志才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配合他臉上那森然的表情,把張超嚇了一跳。
“換而言之,只要南線廣陵郡不在徐州手中,無論是誰當這個廣陵郡的太守,無論對徐州有沒有敵意,林子初都會派兵前來斬殺郡守,控制州郡。張太守若不信,大可考慮一番,此番太史子義要求入城,到底想幹什麽?
也就是說,從開戰的那一刻起,無論太守是否參加同盟,都已經成了他林子初的眼中釘,肉中刺,非拔除不可!
可笑時至如今,太守仍畏首畏尾,止步不前,無異於自尋死路。
如若不信,太守可回想一下,這些年被他林子初盯上的人,可有一個逃過了他的毒手?
某此番雖是事急從權,卻也保護了太守免遭他林子初的毒手,太守以為如何?”
這話說得一點不客氣,但張超卻絲毫沒感覺到羞辱,反倒聽得冷汗直冒,打濕了後背。
原本還想趁著雙方兩敗俱傷的時候去撿便宜,可現在看來,確實是自己太天真了。
戲志才此人雖然可惡,但理智告訴張超,他說得全是真的。
林子初終究不可能放過自己,不是因為自己參加了曹袁同盟,只因自己是廣陵太守。
屁股下的官位,就是自己的原罪!
想通了這一層之後,張超目光猛然閃動數次,心中已然不再畏首畏尾。
之前是為了利益而戰,自然要衡量得失。可現在變成為自己的性命而戰,自然什麽都不需要考慮了。
“好,那便依先生之言,來個關門打狗!”
張超一拍桌案,眼中滿是濃烈的殺意。
聞言,戲志才拱手而笑:“太守能有如此覺悟,某甚是欣慰。”
這番話當然有誇大的成分,但卻是實情。
大戰當前,林朝不可能放任一個外人掌控徐州南線。
至於左右都要殺了張超,這就純粹是戲志才嚇唬張超的話術而已。
不過好在張超很吃這一套,並且成功被戲志才把控了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