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開道！”

  肖恩明明已經可以無杖無聲施法，但依舊將魔咒大聲地吼了出來。

  耀目而炙熱的火焰呼嘯而出，在肖恩刻意的控制下，火焰變成了一隻不甚清晰的鳳凰。

  格林德沃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火神開道……火神開道……”格林德沃舉起老魔杖為自己升起了一面銀色的盾牌，僅靠余溫就讓附近開始自燃的火焰雖然在瘋狂地進攻，但依舊不能傷害到格林德沃。

  但是，魔咒的威力顯然不是重點。

  格林德沃念道了幾回魔咒，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小子，這道魔咒是誰教你的？”

  肖恩咧嘴一笑，果然……

  自己的魔焰庇佑甚至都沒能讓格林德沃起了太多的心理波動，唯獨火神開道，這道魔咒的效果堪比最強大的精神攻擊。

  肖恩並沒有回話，這裡是幻境，他可沒心思和虛幻的格林德沃聊些有的沒的，他隻想看看，自己和格林德沃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火神開道！”

  同樣的魔咒再次發出，比之前更加暴戾、更加灼熱！
  見肖恩不說話，格林德沃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得不悅了起來，他冷哼一聲，銀色的盾牌開始分裂，兩面盾牌、四面盾牌、八面盾牌，隨即將格林德沃牢牢地保護在了一起。

  接著，老魔杖往前揮動，一個複雜而晦澀的魔杖動作之後，杖尖似乎變成了一個漩渦，周圍龐大的魔力蜂擁著湧入，迅速收攏後爆發了開來。

  “煌焰燎燃（Helios Oculus）”

  古代魔法爆發了開來，格林德沃竟然要用同樣是火焰類的魔咒來強硬地壓倒肖恩！
  他就是要讓肖恩明白，不管什麽魔咒，他都可以用純粹的魔力和最嫻熟的技巧直接壓倒肖恩！
  果不其然，神火咒瘋狂地抽取著格林德沃體內的魔力，而在老魔杖的加持之下，它的威力已經累計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一旁的斯蒂芬妮已經退到了戰場的最角落，用魔咒保護著自己，她已經聽到體內【色欲】沉重的聲音：“這竟然是個凡人……還有那個小家夥，他沒有展現出我兄長的力量，那是他自己的魔力？”

  格林德沃大概早就在這片街區的周圍布置了防禦類的魔咒，要不然，僅僅是兩道火焰類別強大魔咒的對碰，就能讓附近的幾個街區徹底變為廢墟。

  一邊是肖恩的火神開道，一邊是格林德沃的神火咒，兩股看上去相似但截然不同的火焰在半空中化作各種神奇動物的外形瘋狂纏鬥著。

  而且，兩人壓根沒有停手的意思，肖恩不斷用出火神開道，而格林德沃則是一直為神火咒注入著幾近無限的魔力。

  “唳——”似有似無的悲鳴聲響起，肖恩火焰化作的那隻鳳凰痛苦地悲鳴了一聲。

  神火咒立刻全境壓上，剛才還在僵持的局面一下子成為了一邊倒。

  “小子，我給你最後的機會——”格林德沃如同站在火焰中的魔主，他舉著魔杖帶著魔焰直壓而來，看似面無表情，但眸子中的冰冷似乎要壓住這滔天的火焰。

  肖恩咧嘴一笑，死死地支持著自己的魔咒。

  他已經半跪在了地上，伸出的右手在不斷地顫抖，最靠近火焰的手掌已經開始皸裂脫皮，露出的粉嫩肉層甚至無法來得及讓主人感受劇痛就化作了一片焦黑。

  不僅是火焰的強度，還有那滔天的魔力威壓而來，幾乎令人膽寒。

  但是，肖恩不僅沒有任何畏懼，甚至還露出了瘋狂而興奮的微笑。

  他終於……第一次直面了格林德沃！

  盛怒之中、沒有師徒情誼的格林德沃！

  這壓力是何其的龐大！
  但肖恩只有興奮，盡管他的面部都已經開始變得通紅，並且有朝著焦黑轉變的趨勢。

  見他依舊不說話，甚至還露出了笑容，格林德沃眯起了眼睛，再度加大了魔力的輸出：“你是個天才，我承認了……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小子。我的仁慈你幾乎難以想象……現在，告訴我，你的魔咒是從哪裡學會的！”

  肖恩咧起嘴巴，口中已經冒出了黑氣，這是高溫帶來的巨大傷害！

  他的笑容極其慘烈，可那湛藍色的眸子中只有興奮和瘋狂。

  格林德沃甚至覺得自己短暫地發愣了一會——好熟悉的眼睛……

  是他的眼睛……可這股眼神……我卻像是在照鏡子……這位最強大的巫師惱怒地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孩子的眼神而有些動搖了。

  這和對方的身份無關，和對方體內寄宿著什麽也無關，甚至和那要毀滅世界的預言也沒有關系，只有那雙眸子，令他心裡止不住的煩躁。

  不過，肖恩現在可沒時間思考格林德沃在想什麽了——他快撐不住了。

  這條時間線上的格林德沃才是真正的‘完全體’，滿是殺意、毫無憐憫，即便年紀過百也保持著巔峰的魔力，而魔咒也更加嫻熟。

  這是無與倫比的壓迫力！

  但是，就是在這股幾乎無法抵抗的壓迫力之下，肖恩卻興奮地難以自抑——雖然依舊很難，但自己正在靠近格林德沃！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早就不是天塹了！

  “老師，我準備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肖恩難以自抑地大笑了起來，等到笑聲止住，他瘋狂的眸子已然恢復了清明！

  他已經明白，自己和頂級巫師的差距究竟在什麽地方了！

  “小子……”聽到肖恩沙啞的笑聲，格林德沃愈發不悅，他再次逼近了一步，神火咒也愈發灼人。

  肖恩嘿嘿一笑：“我會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你的，很期待到時候你臉上的表情，老師——”

  “老師？”格林德沃皺起了眉頭。

  肖恩猛地後退好幾步，火神開道消失不見，隨即他打了個響指：“這是我在戈德裡克山谷學到的東西——”

  “凜冬已至（Ymir breath）”

  格林德沃的面龐變得沉重了起來。

  天空變成了蒼茫的白色，冰棱、雪花由空氣中自然而然地出現，呼嘯的寒風凍住了那滔天的火焰。

  “你——”格林德沃的眸子中已經帶上了震驚，震驚之下掩藏著的殺意也再無遮掩！

  這小子，怎麽可能？

  他的先知能力中也沒有提到過這一點！
  肖恩劇烈地咳嗽了一下，但寒氣卻似乎要籠罩整片世界。

  他的眸子中露出了享受的神情，第一次，自己終於第一次將古代魔法如此嫻熟地使用了出來！
    10+4+5，獨一無二的可怕如尼文天賦終於化作了肖恩魔力宣泄的利刃，由魔力組成的深奧符號竟然從他的雙眼中映射了出來，一道道淡藍色的魔力通道幾乎化成了實質圍繞在肖恩的身邊。

  “這是……神明的力量……這怎麽可能！”斯蒂芬妮體內，【色欲】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震驚。

  只有神明才能使用的古老力量，這明明只是一道凡人的古老魔法而已，為什麽其中沾染上了神明的力量？！
  在罪責漫長的一生中，祂也從未見到過如此的景象。

  格林德沃第一次陷入了沉默，這道魔咒，這道魔咒隱藏的力量……

  肖恩暢快極了，他終於明白了古代如尼文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擁有魔力的文字，由世界定下的“等價交換”規則，他終於由內到外地理解了這一點——這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一切。

  他似乎墜入了無邊無際的星空之中，伸手抓住一個光點便是純淨而古老的魔力，若是往裡面窺視，那其中又似乎隱藏著一個完整的世界。

  肖恩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星空之中的一位遊客，無悲無喜，平靜但渴望地探索著周圍的一切。

  而他似乎有一種感覺，只要走到星空的最深處，他將理解何為真正的神明，而真正的神明究竟該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

  他無法抑製地往前行進著，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魔力光點已經連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線，最遠處的光芒似乎越來越近了！

  而就在這時，似乎有古老的低語聲響起，那聲音聽不懂意思，可僅僅是晦澀的音節落下，就在肖恩前行的道路上豎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屏障。

  祂們不允許自己再前進了……肖恩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明明是聽不懂的聲音，但他卻能理解其中蘊含的一些意思。

  肖恩停在了原地，星空依舊在旋轉，光點依舊在閃耀。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無形的屏障。

  又是一道古老的聲音落下了，肖恩不自覺地後退了好幾步。

  祂們在訓斥我……肖恩又一次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真有意思……”肖恩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就能夠跨越這無形的屏障，去到星空的終點探尋到其中隱藏著的真正的秘密！

  但是，這裡畢竟是幻境……

  肖恩搖頭失笑一聲，他張開雙手倒了下去。

  星空在飛速地後退，而他終於退出了這個玄而又玄的奇幻世界。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寒氣正在包裹那些火焰，格林德沃正冷冷地看著他。

  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僅僅是一瞬而已，是肖恩第一次使用如此可怕的古代如尼文天賦所造成的某種異象，他在星空中似乎隻度過了幾分鍾，又似乎過了很多年一樣。

  但在現實裡，這不過是閉眼睜眼的功夫而已。

  而隨之到來的是一股巨大的虛弱感——肖恩竟然已經將自己的魔力掏幹了絕大部分！

  凍氣咒的消耗只是一部分，絕大部分都用在了剛才的星空之旅上……肖恩升起了如此的念頭。

  那這麽說來的話……

  肖恩看向格林德沃，再度露出一個笑容：“老師，多有意思——在這裡，你也幫到了我，回去之後請你喝黃油啤酒，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在鄧布利多教授的墓碑那兒一起喝，哈哈哈哈。”

  格林德沃再也無法忍耐了，他舉起了老魔杖。

  “再見——”

  肖恩一個閃爍便到了斯蒂芬妮的身邊，隨後抓住了她的胳膊：“【色欲】小姐，帶你去見個好東西。”

  格林德沃冷哼一聲，龐大的魔力波動起來，他的反幻影移形咒幾乎形成了一道籠罩整片區域的球形！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逃離的天羅地網！
  但是，肖恩除外。

  “下次見——”

  就這樣，肖恩和斯蒂芬妮突兀地消失在了格林德沃的眼前，沒有留下任何一點蹤跡。

  原地，望著兩人消失的地方，格林德沃微微皺眉，隨即又嗅了嗅鼻子。

  “召喚咒的味道……這小子不是肖恩·沃勒普？”

  隨即，他大手一揮：“所有聖徒聽令！”
——
  肖恩當然不知道格林德沃之後要做什麽，此時的他已經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山林之中。

  一出現在這裡，他就悶頭倒了下來。

  “這老頭下手是真狠啊……要死了，啊——”他毫無形象地呻吟了起來，臉上更是因為各種疼痛而皺成了一副抽象畫。

  跟隨而來的斯蒂芬妮有些始料不及，肖恩給她的印象變化地太快了，顯示靦腆優雅的小紳士，再是瘋狂無比的大巫師，現在又變得幼稚軟弱了起來……

  割裂感好重……她默默地想道。

  不過，既然【色欲】要求她跟過來，那跟過來就是了。

  肖恩在原地躺著，很沒有形象地哼唧了好一會，這才呲牙咧嘴地給自己施放了好幾個治療魔咒。

  疼痛緩解了許多，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與格林德沃性命相博，這實在是太刺激了一點，肖恩甚至記不起自己有多少次在死亡的邊緣踏步了——他故意使用了鄧布利多的魔咒，就是為了激怒格林德沃用出全力。

  現在看來，他的目的是達到了，但這頓打也是沒逃掉——換做半年前的肖恩，他現在早就化作了灰燼。

  當然，好處也極其明顯，這片真實到極致的幻境中，肖恩所得到的一切都被身體和靈魂牢牢地記住了——他明白了自己和最頂尖巫師的差距，了解了這些差距所帶來的東西，更明白了自己要做什麽。

  而更大的意外收獲是，在全力催動古代魔法之後，10+4+5的古代如尼文天賦竟然為自己帶來了這樣一段星空之旅。

  在其中似乎只有一瞬，但肖恩得到的好處太多了！他已經更深入地走進了魔力的本質之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