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憂心
  朱常淓一聽，頓時臉色慘白。那潞王陵逾製，他自然是清楚的。如果認真的話，說他潞王要謀反也是說得通的。

  但是關鍵是，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謀反啊！那潞王陵，也不是他修的，是他爹自己在世的時候就修了的。

  這……這簡直是禍從天降啊！
  朱常淓回過神來，頓時就急了，一邊退後，不想讓廠衛抓到他，一邊向孫傳庭喊冤道：“孤真沒想謀反啊，天地可鑒，孤對天發誓，對祖宗牌位發誓，真得沒有想謀反啊……”

  廠衛之前上門好好說話的時候，朱常淓擺他的藩王架子，不給皇帝面子，這個時候，那會有一點同情他的心理，直接上前，打掉了他的帽子，雙手反剪，當場便製住了他。就仿佛他是孔武有力的致命人犯一般。

  朱常淓那受過這種罪，也虧了他急中生智，明白什麽謀反都只是一個借口，歸根結底，還是之前沒答應給錢糧的事情。

  因此，他連忙又哀求道：“孤給錢糧，要多少給多少，孤給錢糧……”

  聽到這話，那幾個廠衛就有點猶豫了，便抬頭看向孫傳庭。

  因為他們在出京的時候，崇禎皇帝有吩咐過他們，到了地方上，處理藩王事務的時候，具體安排要聽孫傳庭的。

  孫傳庭見此，冷笑一聲道：“本官可沒有汙蔑你的意思，罪證確鑿，難道要本官犯下欺君之罪，睜眼說瞎話，當沒看到麽？”

  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一提出來，那就沒有變卦的可能了！

  黃澍在邊上聽了，都有點暗暗心驚，感覺孫大人夠狠！
  孫傳庭自己卻沒有這個自覺，突然提高了聲音，冷聲喝道：“來啊，抓人，抄家！”

  “遵命！”周邊的廠衛和軍卒一聽，便一起大聲回應。話語間，似乎還有一絲興奮。

  想想也是，這輩子，有幾個人能在藩王府裡面隨便走動，抄家一個藩王的？

  這回去之後，少不得就有了炫耀的資本了。

  聽到孫傳庭的話，朱常淓當場便癱了。他知道，就算不死，也是離死差不多了。

  想著他的可能結局，朱常淓不但沒有後悔自己之前沒有痛快答應上門廠衛的要求，反而罵起了他爹。

  好好的，為什麽要修逾製的陵墓，自己死了還要連累子孫，也是這個世界不玄學，要不然，他那爹估計會被他罵得氣活過來。

  藩王府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全城百姓。看到大量的朝廷官軍圍住了潞王府，裡面哭喊聲震天，還見到一個個箱子什麽的，都在往外搬，頓時，他們就興奮了。

  “這是怎麽回事，潞王殿下這是要搬家，換就藩地麽？”

  “不大可能吧，你看府裡面鬼哭狼嚎的，明顯不是普通搬家這麽簡單！”

  “看這架勢，我怎麽感覺和傳說中抄家差不多呢？”

  “抄家？不可能吧？我們大明朝怎麽會抄家藩王？”

  “呵呵，你們不知道吧，以前是有過的，不過已經很久了。如今又有，也不稀罕啊！你們不知道麽？當今天子可是喜歡抄家的，什麽首輔、尚書，還有國公之類，不都被抄家了麽？”

  “但是，藩王抄家，除非謀反吧？就這潞王，他拿什麽謀反？”

  “拿潞王陵啊！我告訴你們，我看到府尊大人陪著孫大人去了一趟潞王陵。就那規格，皇帝都沒這麽高規格的，想幹嘛，不就是謀反麽？”

  “對對對，潞王就是想謀反，這下好了，被英明神武的皇上發現了。走走走，喝酒慶祝去！”

  “對對對，今天這麽高興的事情，必須要慶祝啊……”

  “……”

  聽著潞王府的動靜，大概猜出來是什麽情況的衛輝百姓，頓時一個個都是喜出望外，拍手稱快之外，全都以各種方式開始慶祝了。

  作為衛輝本地人，他們肯定知道，潞王根本就沒有謀反的跡象。哪怕是那潞王陵，也是顯擺而已，並不是真得往謀反路上走。

  可是，誰在意潞王有沒有被冤枉，他們只在意，潞王這個衛輝一大害，從此以後就要沒了！
  這麽高興的事情，恨不得幫一把，又怎麽可能去幫潞王喊冤！

  天晚之後，潞王府還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是火把，清點錢糧物資依舊在繼續。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清單才由袁時中和廠衛聯合呈送到孫傳庭手中，供他核實。

  孫傳庭看著厚厚的錢糧物資清單，忽然之間，他一下有點明白為什麽當今天子那麽喜歡抄家的原因了！
  隨便抽查了幾處，見沒有問題，孫傳庭便下令，錢糧物資全部轉運開封。

  至於朱常淓等潞王府中人，他都丟給了衛輝知府黃澍。

  “……”黃澍見此，非常地無語。

  好歹陪著你孫大人把潞王給辦了，多少擔著乾系的。結果，你孫大人把物資錢糧都帶走了，就留個麻煩給他，這像話麽？

  於是，他趕緊婉轉地吧意思表達了出來。

  孫傳庭一聽，只是冷冷地對他說道：“也行，你要多少錢糧物資，自己看著取好了，回頭剿賊錢糧有缺口的話，本官就向你衛輝府攤派！”

  “……”黃澍一聽，頓時傻眼了，連忙哭喪著臉婉謝了孫傳庭的好意。

  不過好在孫傳庭並不是真一毛不拔，見黃澍並沒有認識到，便點醒他道：“潞王殿下一旦謀反之罪定死了，那他那糧田商鋪就肯定是成為官田官鋪了，這些東西，本官能帶走麽？”

  一聽這話，黃澍終於回過神來，頓時又眉開眼笑了。

  宰了一個潞王，真得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好！
  於是，潞王謀反的收尾，都不用孫傳庭再交代，黃澍立刻聚集了他的手下去處理了。

  …………

  再說南陽府左良玉這邊，嗅到了危險的信息，不敢孤身去見孫傳庭。

  至於領兵北上，以此去向孫傳庭要裝備，要糧草，最終他衡量了下手中實力，還是打消了這個自不量力的念頭。

  作為一個軍中幾十年的老兵油子，左良玉絕對不敢兩眼一抹黑，然後關起門來過逍遙日子。要不然的話，死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這麽多年來，他正是因為沒有放松打探消息，因此，朝廷讓他去打強軍，他都敢於不聽調令，甚至臨陣脫逃，都是在所不惜；至於撿便宜的話，就算沒軍令，他都能聞風而動。

  最近這次，聽到李自成和羅汝才所部聯軍往襄陽而來，他壓根就沒敢打上一仗，直接就先一步搶光了逃跑。

  反正打硬仗，拚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乾的。在這亂世，保存實力，擁有實力，才是榮華富貴的基本。對於這一點，他認識地很清楚。

  這個時候的左良玉，身處南陽，他的第六感，總覺得有些不妙。

  但是，這危險來自哪裡，他還沒法知道。

  南邊的消息傳來，說李自成火並了羅汝才，吞並了羅汝才的人馬，這讓他放心了不少。因為他知道，至少短期內，李自成肯定沒法領兵北上對付他。

  只是有點讓他可恨的是，李自成殺羅汝才的理由，竟然說羅汝才勾結他左良玉！
  真是背了個黑鍋！
  這個事情，從長遠看的話，並不是好事。因為他認識到，李自成所部一旦完成整合之後，作為鄰居，對他的威脅就會變得非常大。

  而且孫傳庭不在京師待著，跑到開封這邊，很明顯，就算近期不動手，以後動手的話，肯定也會命令他先去攻打李自成的。

  因此，不管是從哪個方面來說，南陽都不是安全之地。

  為此，左良玉和他的一眾手下便商量，該去哪裡比較好？

  “大帥，要不我們去東邊吧，去江南那邊看看？”馬士秀首先提出了建議。

  左良玉聽了，搖搖頭否決道：“不行，李自成和羅汝才剛從東邊過來，一地雞毛，有什麽好去的？”

  如今他的手下，兵力號稱有十萬了。當然，絕大部分都是炮灰。但是人數在這擺著的，吃喝拉撒的事情，就不得不考慮。

  “爹，那我們去河南府看看？聽說李自成殺了福王，賺飽了！”左夢庚也提建議道。

  左良玉一聽，直接不理他，轉頭看向其他人。

  河南府既然已經被李自成賺飽了，那還會有他的份，都懶得說了。

  “國英，你來說說！”看了一圈，最終左良玉點了李國英的名。

  這個李國英，遼東出身，是他當初還在關寧軍中混著的時候，就跟著他的。對於這個李國英的腦子，他還是比較看重的。

  此時的左良玉，自然不知道這個李國英，在原本的歷史上，會在他死後跟隨他兒子投降建虜，隨後便開始出人頭地，歷官四川巡撫、兵部尚書、川陝總督、四川總督，授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職。在為建虜賣命的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如果沒有這個李國英，很可能南明的歷史都會改寫。

  一個簡單的例子，在劉文秀最為得意的光複四川之戰中，眼見著打得吳三桂一敗再敗，吳三桂都想著逃離蜀地了，就是被這個李國英給勸住，最終在保寧之戰中反敗為勝，導致功敗垂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