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江南之策
  接下來的幾天，崇禎皇帝基本上沒有管其他事情，就盯著這個武備堂的籌建事宜。

  以堵胤錫為首，周遇吉、馬祥麟，甚至袁時中等，都在趕出武備堂授課的具體內容。當然，崇禎皇帝會每天都要他們商議的結果，到了晚上之後，也會給劉偉超說說，看看劉偉超是什麽意見。

  劉偉超作為史上最有用的鍵盤俠，自然是不吝指點，把後世的一些軍校經驗都給崇禎皇帝說說。比如武備堂的宗旨，是培訓軍官之用。針對不同級別的軍官，要有不同的授課。

  還有，劉偉超教崇禎皇帝，要把古代的幕僚正規化，也就是設立參謀制度，來分擔主帥的精力，從制度上完善作戰的全面性。

  於是，崇禎皇帝把劉偉超這邊聽來的建議，在第二天的時候再反饋給堵胤錫等人，讓他們參考這個，根據實際情況補充完善他們之前商議的結果。

  另外一方面，崇禎皇帝還在忙武備堂的場所之類硬件，確保堵胤錫那邊有結果之後，這個武備堂能第一時間開設，從而培養忠於他的軍官體系，而不再是那些世襲武勳的門生子弟。

  這也是沒辦法的時候，強軍的建設，他是希望越快越好的！
  不說建虜在下半年會入侵關內，就眼下開封那邊，估計都已經開打了。

  如果能早日成軍，早點發援兵過去的話，開封那邊就會更有保障！
  就這樣，京師內外，白杆軍和京營，以及勇衛營全都熱火朝天地訓練了起來。

  崇禎皇帝的精力，包括他的錢糧，絕對部分都花在了這些上面，以至於其他地方的局勢，更加的惡劣。

  比如張獻忠作亂的湖廣，原本孫應元和黃得功兩部都在那邊的。驟然抽調北上之後，張獻忠和革左五營的聯軍壓力為之一輕，自然就鬧得更凶。

  江南那邊的奏報，包括中都鳳陽，還有淮河流域，甚至是應天府，那是一天一封，都喊著要朝廷援軍。

  可是，崇禎皇帝不是不想救，而是實在無能為力，這有限忠於他的軍力，他要擰成一股繩，擴軍，擴大到一支足夠左右真正戰局的強軍，而不是像以前救火一樣，分拆一部分，再接著分拆一部分，以至於到後來，精銳盡失。

  對於那些奏報，他只能喊“頂住，你們給朕頂住”，就這類似的意思！
  對此情況，那些江南的官員，不是不急，也都在京師給崇禎皇帝上奏章。

  說中都鳳陽是皇陵所在，萬一再失陷，愧對歷代先皇什麽的！

  還說江南是朝廷賦稅重地，一旦被流賊禍及，朝廷沒有了賦稅來源，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種事情說多了，崇禎皇帝自然也擔心，便問計於他的朋友。

  對此，劉偉超根據南明的情況，便給崇禎皇帝說道：“江南確實是賦稅重地，但是，江南的賦稅，你有多少是能收上來的？江南那邊士紳的力量之大，你這個皇帝的旨意，估計都沒多少用處。別的不說，隱戶，投獻等等，你能解決麽？一個簡單的例子，你爺爺吧，萬歷皇帝派去江南的稅官，都能直接被打死，由此可知，士紳力量之大了吧？”

  “……”崇禎皇帝聽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之後，他才有點底氣不足地說道：“可……可現在朝廷的賦稅，大半都是來自江南，如果江南真亂了，那就一點錢都收不上來了！”

  劉偉超聽了，沒有反駁這個話，而是對崇禎皇帝說另外一個事情道：“南宋隻佔據半壁江山，主要就是長江以南，一年的賦稅是多少？對比一下，你一年從江南能收多少？”

  “……”崇禎皇帝一聽，又是無言以對。

  事實上，不要說南宋時候了，就是大明中前期的時候，從江南收來的賦稅也不是如今能比的。

  劉偉超看到他不說話，就繼續對崇禎皇帝說道：“江南那邊，土地兼並嚴重，土地都到了官紳手中，因此你才收不到稅。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流賊是你的敵人，江南的官紳也同樣是你的對手。並且因為江南官紳的身份，你其實會更難對付……”

  聽到這裡，崇禎皇帝醒悟到了什麽，就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的意思是，江南那邊，就用驅狼吞虎之策，讓流賊先去鬧，朕最後去收拾殘局？”

  說到這裡，他又自己否定道：“可真要這樣，那些士紳如何是那些窮凶極惡的流賊對手！別是把整個江南，真得全都打爛了吧！”

  劉偉超一聽，冷笑一聲道：“我感覺你是多慮了。那些士紳的力量，遠比你想象得要強大地多。根據記載，明末的人口大概有一億五千萬左右；但是你們登記的才有多少？其他地方的土地養不活那麽多人，那些隱戶能在哪裡？肯定是在江南那邊了！”

  頓了頓，他又提醒道：“江陰八十一日還記得吧？就只是江陰這麽一個小城，在建虜南下，所有地方都人心惶惶，甚至那個南明朝廷還滅亡的情況下，都能堅持八十一日。如今至少名義上還是統一的，比起那個時候要好不少，江南各城，又怎麽可能會被流賊輕易打下來？”

  “這……”崇禎皇帝聽了，說不出話，腦中認真地考慮劉偉超的這番話。

  “最為關鍵的是……”劉偉超見此，加大了一點語氣對崇禎皇帝說道，“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不繼續走下去，建立一支強軍出來，你覺得你是能救江南呢還是能穩北方？你……能……對付得了……誰？”

  說到最後，他更是一個詞一個詞地噴出去了。

  崇禎皇帝一聽，猶如醍醐灌頂，一下醒悟過來。

  對啊，要是手中沒有一支強軍，不要說中都的皇陵守不住了，就是大明的江山都守不住；要是手中沒有一支強軍，不要說江南的賦稅要沒了，就是自己的命都要沒了！

  孰輕孰重，真得是很清楚很明白！

  更不用說，劉偉超剛才所說得話，不少都是有道理的！

  和劉偉超掛了視頻通訊之後，崇禎皇帝就劉偉超的這個說法開始想開了。

  說實話，雖然原則性的問題已經定下，那就是無論如何，不惜代價，也要把強軍給建成了；可除此之外呢，是不是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江南的錢財，他也真不想失去！
  想了好長一會時間之後，忽然，崇禎皇帝眼前一亮，便立刻傳旨召見已經失去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只是東廠提督的王德化。

  這段時間，王德化的日子其實很難熬。

  雖然崇禎皇帝擼了他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職位，是有理由的，但是他心中明白，根源並不是這種所謂的理由，而是他失去了聖寵。

  要不然的話，就是天大的事情，皇帝也能放過他。

  此時的他，雖然還有東廠提督職位，也算是宮中宦官裡面位高權重的。但是，他經常擔心，就害怕什麽時候，崇禎皇帝又來收拾他。

  甚至有的時候，他都從噩夢中驚醒。

  因為他實在猜不透，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一下失去了聖寵？

  說什麽和外廷勾結，貪腐之類的，王德化才不信！
  畢竟這些事情，誰都沒少乾！

  就比如崇禎皇帝當下最寵信的王承恩，難道他就沒有和外廷聯系，沒有貪腐的？

  王德化琢磨來琢磨去，就是琢磨不出來！
  提心吊膽之下，突然得到皇帝召見的旨意，他便急急趕去，就有點怕皇帝又要找他的麻煩。

  還別說，崇禎皇帝一看到王德化，就又想起自己那麽信任他，結果不但不殉國，還迎賊，勸進，又迎建虜，簡直是可惡至極！

  不過此時，崇禎皇帝卻沒有露出他心中的厭惡之意，反而帶著一絲和藹悅色，對王德化說道：“王大伴，朕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來想去，別人也不放心，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朕去做這個事情？”

  王德化是個老油子了，並不會有那種年輕宦官一樣，聽風就是雨，聽皇帝這麽一說，就又會感激涕零的。

  他心中清楚地很，這個所謂非常重要的事情，肯定非常難辦，甚至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過表面上，王德化卻表現地和年輕宦官一樣，一聽崇禎皇帝這話，就立刻露出非常激動的樣子，連忙向皇帝表示，一定要替萬歲爺辦好這個事情！

  崇禎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崇禎皇帝，看他這樣子，又豈會不知道他是在裝。不過他也不點破，只是互相演戲而已！

  於是，就見崇禎皇帝非常“高興”地說道：“還是王大伴用得合適啊，其他人，朕總是擔心他們會壞事，一點都不可靠！”

  又一番表揚之後，他便直接說出了要求道：“你帶著得力手下南下，替朕去查那些大鹽商的破事，總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朕就只要那些大鹽商的錢，你明白朕的意思麽？”

  “……”王德化一聽，頓時有點愣住了。

  他想了好多，就是沒想到，崇禎皇帝是要讓他去辦這個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