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好兒子
過來打擾鄭芝龍和李若璉說話的,是田川松。
看到鄭芝龍坐在那邊一臉鬱悶的樣子,她便過去服侍他,同時柔聲對鄭芝龍說道:“孩子從小就崇拜你,想你,今天見到你竟然回來了,一時之間喜出望外,就很想在你面前表現下,想引起你的重視。”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他了,他也知道錯了,希望你別在意!”
田川松說話,都是說得大明官話,李若璉聽得懂。也是如此,聽得就有點尷尬了。
人家夫妻久別重逢,要說些體己話,自己還在這聽著,就有點像文華殿上的電燈泡了吧!
這麽想著,他便看向另外一個親衛,是鄭芝龍的真正心腹手下。
那人也懂得他的意思,便悄悄示意一下,退了出去。
李若璉見了,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當然了,他這個悄悄,只是不和鄭芝龍打招呼而已,這麽大一個人,鄭芝龍不可能看不見。
不過此時此刻,也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便沒有阻止。
沉默了一會,等到李若璉等人都退出去了,鄭芝龍忽然問田川松道:“平時你都是用閩南語說話的,怎麽剛才用官話來說了?”
這時候的大明官話,是周邊國家的通用語,特別是生意做得大的,或者官職高的,一般都會懂一些大明官話的。
但是,就只是夫妻之間的話,一般而言,是會用最親的語言交流。
鄭芝龍用的是閩南語,田川松也就用閩南語。
可此時,田川松卻一反常態,這讓鄭芝龍有點意外,擔心田川松看出了什麽,便問上一問了。
田川松聽了,倒也沒有猶豫,立刻便解釋道:“老爺剛才很介意次郎的官話怎麽樣,那我覺得用官話,或者老爺會更歡喜一點。”
聽到這話,鄭芝龍不由得一愣,感覺到這個媳婦的細心,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這些年,你辛苦了!”
田川松聽了,搖搖頭,然後馬上便問道:“大郎,不是,福松如今怎麽樣了?”
大兒子鄭森七歲的時候便被帶回大明,從此以後,母子兩人便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一般而言,為人父母的,對於第一個子女都非常地在意,因為這是他們的第一個。特別是鄭森在七歲之前一直和母親生活在一起,然後被帶走,再也沒見過,就更是成了田川松牽掛的存在。
雖然說,每年都有書信來往,可是,再多的書信,也如何能抵得過相思之苦呢!
知道兒子平安長大,知道兒子取了媳婦,知道兒子也要有兒子,突然的,就在最近兩年,一下就沒了書信,這讓田川松非常地擔心。
此時,鄭芝龍在她眼前,她自然是想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怎麽樣了?
鄭芝龍看著田川松眼睛中的擔憂之色,明白他此時的心情,便開口安慰道:“不用擔心,很好著呢!只是最近兩年連續發生大事,實在無暇分心,因此讓你擔心了!”
說到這裡,他知道,如果不說清楚的話,她還是會擔心,便又對田川松說道:“你如今已經是當奶奶的了,孫子叫鄭經,如今已經兩歲了。福松他如今已是朝廷從二品的錦衣衛指揮同知,要是正常情況下,我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還好鄭芝龍如今是海軍總兵,封得是正二品的龍虎將軍,從品級上說,要比他兒子高一些,要不然,就真得要慚愧了。
田川松聽到他這話,頓時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就立刻又露出擔憂的神情,問鄭芝龍道:“怎麽會這樣?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福松他不應該當上這麽高的官吧?”
能看出來,她並沒有歡喜過頭,而是立刻察覺這不正常。
當然了,這可能也和她嫁給鄭芝龍有關。鄭芝龍可是鬥出來的,刀光劍影,爾虞我詐,如此種種,她都是經歷的,因此,她並不是普通婦女。
鄭芝龍聽了,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繼續接受田川松的按摩,然後才說道:“當然是我這個當爹的出力,他才能有如今這樣的官位。”
頓了頓,他想了下還是補充說道:“當然,這和他忠君報國還是有關系的,我能感覺到,皇上是真心喜歡福松!以後他的前途,該是無量的!”
“當然,這都是你的功勞!”鄭芝龍說到這裡,笑了下說道,“福松最是思念你,一直遵從你的教導。”
這個話,他是真心的。
鄭森自從回去大明之後,就一直思念他的母親,平日裡也牢記母親對他的教導。
一如他剛才所說,雖然他這個兒子起步的時候,確實是朝廷看中了他的勢力,但是,他兒子能做到錦衣衛指揮同知,而不是其他官職,這就絕不是他的勢力能影響的了。
要知道,錦衣衛和不同別的,這是天子近衛,是代表最受皇帝信任的。將來他兒子還會做錦衣衛指揮使,就更能說明,當今皇帝確實非常信任他兒子。而這,是他兒子自己努力的結果,也是田川松教導的結果。
聽到他這話,田川松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條縫,顯然很開心。
遠在天邊的兒子,有出息了,當娘的,最是欣慰不過了!
不過,田川松也沒有開心多久,就立刻又有點擔心地問道:“聽次郎的話,好像朝廷對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剛才長崎奉行過來的時候,田川七左衛門雖然陪同,但是她是避開了,因此不知道談話的細節。
雖然她相信鄭芝龍經歷過大風大浪,什麽都能應對,可終究是關心,還是問了。
鄭芝龍聽了,知道二兒子知道了,她遲早也知道,便說道:“就是損失了一些錢而已,就當破財消災了,沒什麽。”
說到這裡,他便表情嚴肅起來,認真地對田川松說道:“福松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誰都不能說!”
“好!”田川松聽了一愣,不過還是立刻點頭,順從鄭芝龍的意思。但是,她的眼神中,卻還是透著不解。
看到這,鄭芝龍便給她解釋道:“福松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高位,我怕會打擊次郎,因此不能告訴這邊的任何人,要不次郎都有知道的可能。等我安排,回頭把次郎也接去大明,再給他安排一個好前程再說!”
頓了頓,他又鄭重地說道:“不管怎麽樣,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會厚此薄彼的!”
聽到這話,田川松不由得釋然,連忙點點頭,同樣認真地保證道:“好,我知道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隨後,她便溫柔地說道:“旅途疲憊,我服侍老爺泡溫泉吧?”
鄭芝龍一聽便笑了,當即點頭道:“好,我們也要敘敘舊!”
聽到這話,不知道田川松想到了什麽,竟然臉紅了。
以鄭芝龍的城府,他自然不會急急忙忙地去找李若璉,至少表面上,他的做事都要合理才成。
因此,一直到第二天的時候,他才有機會把田川松和田川七左衛門都打發離開,和李若璉單獨說話。
“昨天那個倭人官員是來探我口風的!”鄭芝龍給李若璉解釋道,“能感覺出來,倭人這邊確實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和建虜結盟,先把朝鮮給吞了再說。另外一派的意思,卻是謹慎為主。”
說到這裡,他又詳細解釋道:“各地大名,也就是類似我大明藩王的這些,都主張要趁這個機會佔了朝鮮。還有那些武士,就是那些從軍的,也都是這一派的。就是德川幕府的嫡系,特別是德川將軍的心腹,都主張謹慎。”
李若璉一聽,便皺了眉頭想了下,然後問道:“哪一派佔優勢呢?”
鄭芝龍聽了,搖搖頭說道:“消息太少,不好說!”
說完之後,他想了下,便還是繼續說道:“如果以我對倭人的了解,還有對德川幕府的印象來說,也不好說!”
“……”李若璉聽得無語,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麽!
好在鄭芝龍還在給他解釋道:“德川幕府之所以能奪得天下,正是源自於對我大明的戰事。因此,德川幕府一直非常防備其他大名,就怕其他大名也會造反成功。從德川幕府掌權一直到現在,全都是想方設法削弱各地大名。就如今來說,德川幕府算是花了大心思,做得比較成功了!”
李若璉聽了,點點頭表示讚同。
“如今要和建虜結盟的話,那很可能會和我大明繼續開戰。如此一來,就給了其他大名崛起的機會,重演德川家康的路數,這肯定不是德川幕府願意看到的。”鄭芝龍認真地分析道,“好不容易把各地大明削弱地差不多了,如今卻又要給他們壯大實力的機會,你說,那德川家光會怎麽個想法?”
聽到這話,李若璉便擔心地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倭國不會結盟了?”
剛說完這話,他就想起來,鄭芝龍的意思是不好說,於是,他連忙改口問道:“那為什麽又說不好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