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窺探
這一日,盛京城內,許多建虜都很是好奇,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什麽情況,禮親王殿下好像帶著人出城,似乎是去迎接什麽人?”
“確實是去迎接的,就是不知道是誰?竟然能讓禮親王殿下親自出迎,這來頭,絕對不小!”
“該不會是倭國使者吧?”
“倭國使者過來?呵呵,就衝他們那些小矮子,竟然還要和我大清勇士比武,如此狂妄自大,我就不覺得禮親王會親自迎接!”
“也是哦,不過也有可能,我們大人不記小人過。既然他們要自找其辱的,我們也就勉為其難,說不定禮親王就是準備看好戲的!”
“……”
盛京城內的這些建虜議論紛紛,一般都想到倭國那邊去了。誰也不知道,代善迎接的,壓根就不是倭國的人。
就如今而言,鄭芝龍這邊的海盜集團,至少建虜都是這麽認為的,是和他們秘密結盟,因此還不到公開宣揚的時候。
一般情況下,鄭芝龍這邊派人過來,盛京這邊都不會大張旗鼓地迎接。
但是,從鎮江堡那邊收到的消息,是鄭芝龍親自過來了。這一下,無論如何,都是要給鄭芝龍一些面子,要不然怠慢了這個海盜王可不好。
至於保密,那就不說來得是什麽人就成了!
就是基於這樣的想法,代善帶著洪承疇,算是和鄭芝龍有打交道的,一起過來迎接了。
多爾袞作為攝政王,代表的是大清帝國的臉面,要是也出來迎接,就會震撼所有人。要給鄭芝龍面子,又要兼顧保密性,和碩禮親王出迎就是最合適的了。
遠處,鄭芝龍一行人已經出現。
一開始的時候,鄭芝龍其實是坐馬車的。畢竟是秘密的身份,拋頭露面,雖然被人認出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還是躲在馬車裡好一些。
可是,已經習慣了大明水泥官道的平穩,在這遼東坐馬車,顛了他一天之後,便還是決定騎馬了。
騎馬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視野不受限制。一路上過來,他都在觀察遼東的情況。
一直到沈陽這邊了,鄭芝龍可以明確地得出一個結論:建虜這邊民生凋敝,人口極少,不要說和大明比了,就是和倭國比,那也是遠遠不如的。
也是難怪了,打了兩次敗仗,建虜這邊就不得不尋求盟友了。就這點實力,不想找都不行。
想著這個,鄭芝龍又有點納悶了。
為什麽之前的時候,朝廷官軍一直就打不過建虜呢?不說別的,那麽多年來,不說全部打贏,就只是打贏幾戰就成,消滅一部分建虜,那建虜也不至於能屢次入寇關內吧?
鄭芝龍雖然是海盜王,其實本質上,他就是一個商人,海商而已。
對他來說,最為本能的,就是去計算利益得失。
只是看了建虜這邊的情況之後,他心中就已經確信,就算沒有他這個隱藏的棋子,倭國和建虜的聯軍,要想打贏朝廷大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麽想著,鄭芝龍便在心中更是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辦好皇上交代下來的差事。
離沈陽近一些之後,他自然也看到有人迎接他,便收拾了心神,開始他的沈陽之行的演出。
還沒等鄭芝龍到達沈陽城下,就有快馬來回,把情況都通報了下。
於是,鄭芝龍老遠就開始打招呼,姿態放得很低:“我鄭芝龍何德何能,竟然勞煩禮親王殿下親自出迎,真是罪過罪過啊!”
鄭芝龍的真正實力,代善自然清楚,都從倭國那邊了解的,因此見到這個海盜王這麽低姿態,心中高興,連忙笑著說道:“貴客遠來,讓我大清蓬蓽生輝,自然是要來迎一迎,才能顯得我大清好客不是,哈哈哈!”
笑著說了之後,他便又解釋道:“大清皇帝和攝政王都已經在宮中等候,就等鄭賢弟一到,就開席給鄭賢弟接風洗塵!”
“豈敢豈敢,真是折煞小弟了!”鄭芝龍聽了,連忙又回道,“小弟備了一點薄禮,略表心意,改日再送上大禮,補今日之過!”
要說客套話,不管什麽,他都能隨口說來,十個代善都不是他對手的。
此時,讓代善心中非常舒服,後面要做的事情就能更方便一些了。
果然,代善聽了,那是哈哈大笑。
於是,鄭芝龍便轉身看向代善身後一側的洪承疇,笑著說道:“我說老洪啊,我們可都是老鄉啊!竟然不說一聲,要不然上一次見面就得好好喝一頓了。”
洪承疇,福建泉州南安英都人,那也是在海邊,鄭芝龍的勢力范圍之內。
要說鄭芝龍之前不知道洪承疇,那絕對是假的。洪承疇又不是一名不文,而是一路考中進士,官運亨通,在大明當了很多年的封疆大吏。
此時提起老鄉這層關系,就是要再拉近雙方的距離,方便之後打交道。
至少他在此時特意點明這層關系,這不,邊上的代善明顯就眼睛一亮了。
至於洪承疇自己,當然知道鄭芝龍以前也肯定知道自己是他老鄉的事情,此時這麽提,是要拉關系而已。
對此,他樂見其成。
雖然出使了一次倭國之後,洪承疇在大清的地位明顯有了改善。但是,他又怎麽可能介意多一層鄭芝龍老鄉的關系!讓大清攝政王他們更為重視他,當然是他想要的了。
至於鄭芝龍會在這個時候提這個關系,他也沒有一絲懷疑。商人麽,為了賺錢,什麽手段都用,什麽關系都拉,不寒磣!
不過在代善面前,洪承疇還是要保持諸葛亮般謀士的風采,便只是微微一笑,抱拳行禮道:“在下可不敢高攀鄭兄啊!”
“哈哈哈……”鄭芝龍聽了,當即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洪承疇說道,“不管你認不認,反正我在這異國他鄉,可得抱緊你這個老鄉的大腿才行。這不,我也給你帶了一份薄禮,略表老鄉心意。你可得多多照顧我這個老鄉啊!”
打了個伏筆,之後送出那套酒具就不顯得突兀了。
代善和洪承疇聽到他這麽赤裸裸的話,都是笑了。
隨後,一行人便進了沈陽城,往皇宮而去。
一路上,本來就聞風而來圍觀的建虜,看到進城的人群中,竟然是明人服飾,頓時一個個都驚訝了。
“這是什麽人,竟然敢勞駕老王爺來迎接?”
“別是類似以前那些晉商吧?據說當年先汗在的時候,也曾親自迎接過!”
“別提那些晉商了行不行,給明國通風報信,以至於我們大清有薊州一敗!”
“對,沒錯,一提起來就恨!以前我們大清一直打勝仗,自從薊州一敗之後,霉運就來了!”
“這些明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反正不可能是和那些晉商一樣的了。以前有了教訓,怎麽可能再去聯系明國的商人!”
“可不是,商人的眼裡就只有錢,我們大清的錢再多能多得過明國?如果這些明人是商人的話,指不定他們被明國收買來禍害大清也不一定!”
“那他們會是什麽人?總不可能是和倭國一樣,是我們大清在明國的盟友吧?”
“……”
在他們毫無目標的猜測之下,鄭芝龍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沈陽皇宮。
真正的大清皇帝福臨,就在宮門處迎接。
當然了,在他的身後半步,還站著攝政王多爾袞。
不用說,福臨知道個啥,根據多爾袞事先交代,和鄭芝龍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找了個借口走了。隨後,就是多爾袞鄭重地把鄭芝龍迎了進去。
說好了是接風洗塵,那自然是酒桌上說話了。
多爾袞事先沒有和鄭芝龍謀面過,更是想和鄭芝龍打好關系;而鄭芝龍又是個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雙方都有意搞好關系的前提下,這個接風洗塵宴,那是吃得非常熱鬧。
在大殿的角落,有人在偷窺,看到的人都當看不到。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大清太后,當今小皇帝的生母布木布泰。
鄭芝龍的情況,她一直在垂簾聽政,當然也是知道的了。
因此,她一下就敏感地意識到,這個鄭芝龍是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不但本人握有一支海上無敵的水師,而且還富可敵國。
如果誰和他搞好關系的話,大清的物資緊缺問題,必然會得到解決,極大地改善大清上下的生活,從而引得大清上下的擁護。
而布木布泰最大的心思,不是大清和明國的戰事如何,也不是和倭國結盟後還要比武的事情,而是她兒子福臨成年之後,皇帝的權力能不能拿回去的問題!
因此,她是絞盡腦汁地想著,替她兒子爭取親政的那一天。能拉攏多少人,那是絕對要拉攏多少人的。
此時,她暗中窺探,就是在觀察鄭芝龍。
酒過三巡之後,建虜這邊終於忍不住,開始和鄭芝龍說起正事來了。
這不,多爾袞向代善一打眼色,代善便心領神會,當即對鄭芝龍說道:“不知道大帥這個時候突然光臨大清,可是為了互市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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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