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含怒而視,摟著粉衫少女護在懷裡,似是墨軒傷害了他最摯愛的寶貝,那怒中,隱約有一抹慌亂,但震驚的墨軒未能察覺。
“大魔王,你在做什麽?”他質問,聲音如刀鋒利,直劈墨軒,那種寒意,仿佛地獄從不曾暖和的冰牢。
墨軒斂去震驚,倏感哭笑不得,看冥王的架勢,仿佛她欺辱了他的妻子般,她不由得想起母雞護小雞,此刻的冥王就像是母雞,仿佛誰敢動那少女一根汗毛,他就和誰拚命。
“冥王怕是誤會了,我並無惡意,只是冥後和我的女兒有幾分相似,一時過於激動冒犯了冥後,若是驚擾了您,請您諒解。”墨軒最後那句話是看著粉衫少女說的,語氣誠懇,目光溫柔。
墨軒和問天一事,並非秘密,三界誰人都知。
她的女兒不悔,當年轟動三界。
冥王眸中怒意漸緩,低頭去看懷中的少女,粉衫少女對墨軒似極有好感,揚起燦爛的笑容,只是搖頭,那人並未驚擾到她。
她只是有些錯愕罷了。
“我沒事,大哥哥不用放在心上。”粉衫少女道。
冥王見她神色如常,心中頂了頂,墨軒目光卻直落在那少女身上,真的太像了,當年不悔出生比較特殊,受了寒毒,心脈受損,後又損靈智,一直懵懵懂懂,如癡傻兒般,天真無憂。她學話也極慢,身子在長,卻始終如一名孩子。一千年前,才學會叫爹爹,娘親,那是極讓人心疼的孩子。
問天極寵她,尋遍靈丹妙藥都治不好不悔的天疾,後來請君無恨幫忙,他也無能為力,不悔的天疾似有隱情,他們不敢貿然動她。
當年她已是兒童模樣,容貌也長開,有她的丹鳳眼,問天的唇,秀致可人,是標準的美人胚子,若她的想象無誤,不悔還活著,應是眼前樓嫣然的模樣。
可樓嫣然,並無不悔的癡傻。
不悔也很天真無憂,可目光總是呆滯,學東西慢,思考也慢,簡單來說,當年的不悔是癡傻兒。
樓嫣然不是。
她眉目間靈氣逼人,甚是慧黠,她和不悔始終是不同的。
墨軒鑽心地疼痛,看著酷似女兒的她,年歲、容貌無二致,她又勾起對不悔的回憶,心如刀割,那是她的珍寶,就這麽沒了。
冥王微側身,擋住墨軒的目光,不悅盡顯,“潘麗,帶嫣然進去。”
“是!”潘麗察覺到氣氛詭異,應了聲,牽過樓嫣然便要走,她卻甩開潘麗,拉著冥王的袖子小撒嬌,“小白,我不要走,我喜歡那位大哥哥,你讓他陪我玩好不好?”
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酥軟,任是誰聽了這般的聲音都舍不得拒絕她的要求,冥王冷了表情,少女委屈地看著他,“小白壞蛋。”
她跺跺腳,墨軒以為她會跑進忘憂天堂,誰知道她嗖的一聲已站在自己身邊,手親密地挽著她,“大哥哥,你陪我玩好不好?”
墨軒心道,我是大姐姐,不是大哥哥。
冥王素來清冷的眉宇隆起川子,墨軒暗道不好,欲掙開少女,誰知道她很是固執,硬是挽著自己,那雙酷似自己的丹鳳眼凝著她時,墨軒的力氣似被誰抽走了般,心底湧起無限柔情。
似是本能的疼愛和憐惜。
“大魔王。”冥王的聲音已不是冷字能說明了,墨軒心知他動了怒火,也下了逐客令,匆忙說道:“冥王,我是特意來邀請你參加君無恨的婚禮,魔界外,他就你一位朋友,請你賞光。”
冥王微怔,怒火一點一滴散去,銀色的眸如月光冰冷,掠過誰都看不懂的複雜晦澀,他似沒料到君無恨會成親,欲言又止,拳頭微微收緊。
墨軒注意到,他的手背青筋浮跳,似是極力壓抑著什麽,她是觀察敏銳之人,冥王雖一貫沒什麽表情,可動作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她疑竇突生,這是怎麽回事?
冥王注意到墨軒疑惑的目光,拳頭送了送,又恢復面無表情,“他和霓裳成親?”
“是的。”
樓嫣然拍手叫好,“小白,有人成親啊,我們去看熱鬧吧,我要看新娘子,我還沒見過新娘子呢,帶我去好不好?”
她突然又問墨軒,“大哥哥,我可以去嗎?”
墨軒說:“冥王若是願意帶你去,我們自是求之不得。”
冥王扣著樓嫣然的手臂,帶回身邊,“什麽時候?”
“後天!”
“我知道了!”冥王說,“請你轉告君無恨,我定會去。”
“好!”墨軒點頭,並不打算走,只是凝著樓嫣然,少女衝她燦爛一笑,她的心酸軟得一塌糊塗。
冥王哂笑,“大魔王還有事?”
逐客令已很明顯。
墨軒戀戀不舍再看少女一眼,終是轉身,縱然不舍,樓嫣然也不是她的不悔。
再多看,也是徒留傷悲。
樓嫣然看著墨軒的背影,想要追上去,被冥王攔腰抱住,帶回忘憂天堂,少女不滿地抗議,“小白,你今天好討厭。”
“閉嘴!”
“你才閉嘴,我討厭小白,小白可惡……”
“嫣然,乖,小混蛋,別咬了,出血了。”冥王哭笑不得,潘麗聽他們笑鬧,不禁莞爾,冥王或許只有在那少女面前,才有這樣有情緒的聲音。
“出血活該,小白,你帶我去看新娘子,我就寬宏大量不討厭你。”
“不行!”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小白,我要變心,我喜歡大哥哥了,我不要你了……”
冥王,“……”
忘憂天堂中,不知是誰的歎息,散在鳥語花香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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