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經典商業案例(4800字,求月票)
幾杯酒下肚,吳黃河臉色變得紅潤無比。
最近為找錢而奔波,變得無比疲憊的身體,也一下子變得有活力起來。
這種變化,不是左右摟著他胳膊在球上亂蹭的美女帶給他的,而是一旁那個“正襟危坐”的年輕人帶給他的。
正襟危坐的年輕人,雖然衣襟是正的,也坐得端端正正,可葷段子一個接一個,逗得左右護法女菩薩哈哈大笑,花枝亂顫,胸前的大白兔都要抖出去了。
夏景行的“油膩”做派,甚合吳黃河胃口。
他最近跑遍了京滬鵬羊,見了不下幾十家投資機構,招待費花出去了無數,可投資款的影子都沒見到。
那批人模狗樣的投資經理“白嫖”也就算了,還裝腔作勢,各種拿捏,真是可恨!
夏景行表現得很接地氣,身上有股子煙火氣,在他看來,這才是“真神”,拜對廟門了。
當然了,他也是特意調查過夏景行的,知道以對方雄厚的身家,高達300億的基金規模,投他們雷火一筆款子,完全就是灑灑水。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吳黃河揮退了四名陪酒女郎,開始跟夏景行談正事。
“夏總,我其實是遇到難題了,想請你出手相助一二。”
吳黃河知道對方是一方資本大佬,查個人和公司,容易得很,所以也沒有隱瞞自身的情況,一上來就主動交代自己遇到難題了,表現得很坦誠。
如果對方要借機拿捏,宰他們一刀,那也沒辦法,都這般田地了,活著就是最大的目標了。
夏景行與吳黃河對視了一眼,淡淡道:“你先說說吧!”
吳黃河聞言一喜,開始竹筒倒豆子一樣向夏景行傾訴。
“我們雷火照明成立於1998年年底,公司位置在粵省惠城……”
夏景行認真傾聽,吳黃河和他創辦的企業雷火照明,他前世不是特別熟悉,但身處創業圈,多多少少聽說過相關故事,因為實在太經典了。
在吳黃河的講述下,夏景行獲知了雷火照明整個發展歷程,以及眼下走到山窮水盡的原因。
1992年,耐不住寂寞的27歲小夥吳黃河趕上公職人員下海熱潮,從陝省的軍工企業辭職,南下粵東。
他先是進了一家港資的燈飾企業幹了幾年,積累了第一桶金。
因為對燈飾照明行業有濃厚興趣,又加上擁有行業經驗,於是在1998年,吳黃河辭職單幹了,與兩名高中同學胡永宏和杜剛,共同創辦了雷火照明。
公司100萬實繳資本,吳黃河出資45萬,兩位同學各出資27.5萬。
在這個股權架構下,吳黃河是企業最大股東,但兩名同學股份加起來,也可以反對他。
三人分工明確,又有行業經驗,再加上踩中了行業發展風口,雷火照明徹底起飛。
成立第一年,營收就達到了3000萬,之後幾年都以接近100%的速度增長。
男人呢,有錢就變壞!
到了2002年,吳黃河跟兩名高中同學、合夥人開始發生分歧。
吳黃河一直主張擴張,賺了錢就要投入到公司裡,用於再發展經營。
而其他兩位股東則希望,賺了錢要快速分紅,落袋為安。
再加上吳黃河一直擔任公司“臉面”,他的兩名同學覺得自己身份有被貶低。
於是狗屁倒灶的事情來了!
原本分管銷售和營銷的胡永宏也開始干涉企業經營,而且會單方面給員工下達指示,企業管理開始出現混亂,員工常常會接到兩套指令,還要向兩個領導匯報工作。
三名合夥人之間爆發衝突的時候,胡永宏說過一句氣話:“中學的時候,你是書記,我是班長,我們兩個平起平坐的,現在憑什麽我要聽你的?”
這是股權結構先天設計不合理產生的矛盾,非常令人惱火。
一氣之下,吳黃河乾脆成立了一家工廠,生產其他類別的燈具,但使用了雷火的品牌和渠道等等資源進行銷售,每年收入在200萬元左右。
此外,還挖了雷火照明的員工,來加入他的私人全資企業。
吳黃河有錢後,也真的跟很多人一樣變壞了,沾染上了賭博惡習,常常去澳門享受一把紙醉金迷。
最關鍵的,他拿的是公司的錢去梭哈。
由於挪用公司太多運營資金,吳黃河還不上,被迫和他兩名同學重新協商了股權結構,變成了每人持股三分之一,搞平均主義。
三人之間的裂痕,也就暫時撫平了。
當然了,這是夏景行前世在經典商業案例中聽到的版本。
在吳黃河現在描述的版本中,他隱去了自己賭博、私自開設工廠這段,把引發矛盾的責任都推到了兩名合夥人頭上。
夏景行沒有點破,繼續安靜聆聽。
吳黃河手一攤,“去年11月份的時候,我跟他們兩個人徹底就撕破臉皮了。
我堅持要進行渠道變革,從全國數百家經銷商中,選擇規模較大的幾十家,把他們整合成35個運營中心。
到時候,這些運營中心將不再是單純的銷售職能,還會充當當地的物流、資金和出貨平台,以及負責區域內的服務與管理工作。
其他規模較小的經銷商,則與各省的運營中心接觸,不再由雷火直接統一管理。
這多好啊!
幫助我們縮減管理成本,指揮起來也更得心應手和高效。
而運營中心的總經理,我認為可以挑選各省會城市業績最好的經銷商來擔任。
他們既有自己的直營店,同時兼顧整個區域的運營管理。
我的那兩位合夥人,他們認為這樣做風險太大。
他們說:假如京城有十個經銷商要造反,我可以乾掉,不影響我們的業務。但如果成立運營中心的話,中心帶著大家造反,就麻煩了。
我覺得他們這樣想太狹隘了,說白了就是不夠自信。”
夏景行看著臉上盡掃陰霾,變得自信洋溢起來的吳黃河,輕輕皺了皺眉。
不過聯想到對方跟經銷商那交情,也就釋然了。
吳黃河歎了口氣,“既然跟他們倆談不攏,咱們也就分家唄!
他們兩個人主動提出要退股,我按照2.4億人民幣的估值,花1.6億人民幣收回他們手上所持的三分之二雷火股權。”
夏景行笑了笑,“我怎麽聽說,是你主動提出退股的?”
看著眼神玩味的夏景行,吳黃河後背直冒冷汗,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給這個眼下唯一能救他、救雷火的資本大爺交代起來。
“我當時純粹就是說的氣話,結果胡永宏那個龜兒子接過話茬,馬上就開始談應該怎麽分家。
我看他們是早有預謀!說不定就是激我說出這句氣話。”
吳黃河忿忿道,“說實話,這麽多年的同學、兄弟感情,就這麽徹底散了。
要不是我當初拉他們一把,他們兩個還在國企掙那點死工資……”
夏景行打斷吳黃河的吐槽,“行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
“我聽說,原本他們兩個打算把你攆走,結果你聯合經銷商、供應商,上演了一場絕地反殺,反倒把他們兩個給攆走了。”
夏景行的話撓到了吳黃河的癢癢處,他沾沾自喜道:“我這個人,沒別的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講義氣。
帶那兩個龜兒子、白眼狼發財,就不提了!
跟經銷商之間,我們關系處得那叫一個好,走到全國哪座城市,都有兄弟“吳哥吳哥”喊著,請我一起吃飯、喝酒、桑拿。”
夏景行嗤笑一聲,張口閉口就是兄弟,已經吃了一塹,都還沒長一智。
注意到夏景行似乎有點不屑,吳黃河酒勁上頭,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吆喝道:“嗨,夏總,你還不要不相信!
那兩個崽兒原本打算在蓉城開經銷商大會,徹底把我搞下台。
結果呢?
兩百多家經銷商一聽要把我弄下台,急得不行,連夜從全國各地趕到了惠城雷火總部,現場拉起橫幅,舉起喇叭喊口號,擺出一副要撐我到底的樣子!”
這似乎是吳黃河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此時再次說起,回憶起那一幕幕,他整個人激動的不行,唾沫橫飛,手臂狂舞,繪聲繪色的夏景行描繪當時的情景。
吳黃河笑眯眯看著夏景行,說道:“最後嘛,當著全體經銷商、供應商,還有公司中高層幹部的面,經過了五個多小時的討論協商。
最終,兩百多名經銷商舉手表決,全票通過我吳黃河留下,讓那兩個崽兒拿到一點六個億滾蛋!”
夏景行微笑,這也是雷火照明作為經典商業案例的經典所在了,經銷商投票公決上遊公司命運,閃瞎無數雙眼睛,簡直就是秀兒!
同時,經銷商逼宮的這一幕,也深深地印刻在了中國商業史裡。
胡永宏、杜剛兩人被逼到牆角,想不走都不行!
經銷商停止賣貨,供應商停止供應生產原材料,看你怎麽經營。
要麽選擇魚死網破,要麽拿著一點六億走人。
吳黃河人格魅力也的確很強,能夠串聯成這件事。
只是時效性,就不好說了。
真的幾個月不賣貨,供應商、經銷商不一定撐得住。
這比的就是誰夠狠!
很明顯,胡永宏、杜剛二人不夠狠,做事優柔寡斷。
這一點,從兩人要求分紅落袋為安就能看出,性格偏保守。
作為一家狂飆突進的企業,雷火照明每個月都分紅,也確實夠扯淡。
當然了,也有兩人怕吳黃河挪用公款,再次去賭錢的原因在其中。
三人相愛相殺多年,很難去區分一個對錯出來。
只能說,根子還是出在那股權架構上,賭博這不良習慣則是後話。
夏景行笑道:“那你給他們一點六億了嗎?”
“我給個錘子!”
吳黃河表情猙獰,對那兩人似乎是恨之入骨,厲聲罵了一句後,又意識到冒犯夏景行這位貴賓了。
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夏總,我這個人,有時候說粗話說習慣了。”
夏景行也切換方言:“沒關系,性情中人,完全可以理解。”
見夏景行似乎真沒有怪罪的意思,吳黃河那顆本有點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雷火照明帳上根本拿不出1.6億,我也沒有那麽多錢。
於是跟那兩個崽兒協商了,決定先各拿5000萬給他們,剩余款項半年內付清。
這一個億,是直接從雷火照明帳上抽的。”
夏景行愕然,拿三個人共有的公司資金,去買斷另外兩個股東的股權?
“他們願意?”
吳黃河笑了笑,“不願意也得願意,因為沒錢!
總之,各自付夠他們8000萬就行了嘛,以後公司也跟他們沒關系了,是不是公款都無所謂。”
夏景行想想也對,或許兩人隻想拿夠1.6億,至於你怎麽湊,乃至把公司資金鏈抽乾,都跟他們倆沒關系。
說不定,兩個人還故意如此呢,想著公司資金鏈抽乾,留個爛攤子給吳黃河。
等哪天公司倒閉了,再慢慢看你吳黃河的笑話。
人,內心有時候就是這麽的醜惡,考驗不起。
“公司資金鏈抽走一個億後,帳上就只剩幾十萬了,連供應商的貨款都是先打的欠條。”
說到這,吳黃河老臉一紅,“另外,還有點對不起經銷商那群兄弟,因為從上個月開始,就開始壓他們的訂金了。
不過,那幫兄弟還是很給面子的,一不催貨,二不要求退訂金,就當作完全不知道一樣。
其實他們都清楚,雷火現在帳上沒錢,公司也岌岌可危,仍然願意選擇相信我。”
夏景行撓撓頭,你們這感情,可真是夠深厚的啊!
“那你怎麽弄?半年內,要支付股權收購尾款6000萬,公司帳上運營資金也不足了,起碼要注資幾千萬進去,才能恢復資金鏈的健康狀態。”
吳黃河猛點頭,“對對對,我現在就是太缺錢了,想盡了一切辦法在籌錢。
夏總,實不相瞞,我現在被逼得連月息5分的高利貸都借了。
然後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到公司破產,高利貸堵門。
精神壓力很大,但是白天,在員工面前,卻還要裝作什麽事都沒有。
我不能倒,我倒下了,雷火就徹底完了,跟著我的員工兄弟、經銷商、供應商兄弟也就完了!”
說到動情處,吳黃河這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也忍不住鼻子發酸,眼眶一陣濕潤。
夏景行看到對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啊!
賭狗,是不值得同情的!
“你想讓我救你?”
吳黃河抬起頭,一臉誠懇的說道:“夏總,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幫幫我,我這輩子肯定都記得你的恩情。
我從來沒這麽求過人,現在是徹底被逼到絕路上了。
只要你肯幫我,要我給你磕頭都行!”
夏景行面色冷酷,“我聽說你愛賭博?我怎麽知道,投給你的錢,會不會被你拿到澳門去瀟灑呢?”
吳黃河抬起手掌,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不會挪用一分錢的投資款。
夏總,你也可以派遣財務進入公司,監督資金的流向。”
夏景行微笑,“不挪用投資款,那公司以後帳上的運營資金、盈余呢?你能保證不挪用?”
吳黃河語塞,他知道夏景行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猶如溺水的人一樣拚命的掙扎,各種賭咒發誓。
夏景行捏了捏眉心,歎了口氣,“你這個賭博習慣不戒掉,我很難相信你。”
吳黃河都快哭出來了,為什麽就不相信自己了。
他繼續苦苦哀求:“夏總……”
“夠了!”
夏景行抬手打住,眼神凌厲的說道:“你我都是川渝地區的人,都知道麻將館裡的那些人是個什麽德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說的完全沒毛病!”
說罷,夏景行起身,掃了桌上的殘羹剩飯一眼,“謝謝你今天的款待,看你這麽困難的份上,這單,我來買了!”
見狀,吳黃河整個人渾身無力,軟綿綿的癱在了椅子上,臉色煞白,三魂七魄丟了兩魂六魄。
他知道,這最後的機會,都已經喪失了。
賭博害人啊!
看見吳黃河不答自己話,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靠在椅子上,身體都快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夏景行長吐了一口濁氣,“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吳黃河聽到這句,猶如聽到天籟一般,整個人瞬間滿血復活,眼中似乎有光迸發出來,說話聲音都在顫抖。
“真……真的嗎?啥子條件?”
訂閱太慘淡了,我真的有很用心在寫,畢竟要養家糊口,開下防盜試一下,可能會給正版讀者帶來不好的體驗,請多多見諒啊!退出書籍,到書架裡刷新一下,再重新進入章節閱讀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