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生於恨，死於愛

  “高誠的眼睛，到底是不是高興的？”

  韓非一把將醫生抓起，用治愈人格為醫生清除精神汙染，見醫生還是沒辦法正常交流，他直接使用了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

  醫生刻印在靈魂深處的恐懼都來自於一場手術，韓非翻閱著醫生的記憶畫面，看到了當時的場景。

  在眼科醫院的辦公室裡，醫生再三向高興和高誠的父母解釋：“眼睛是一個非常精準複雜的器官，視神經屬於中樞神經，切斷後很難重新激活。視神經上的血管比頭髮細，現階段醫學技術幾乎無法縫合。我們只能盡可能的將病變部位替換掉，最大限度讓他能夠模糊的看到一些東西。”

  “我孩子複明的概率有多大？”聲音溫柔、穿著考究的女人雙手握在一起，她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

  “概率還是有的。”醫生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盲人夫妻一眼，一直在跟那位看起來很有錢的女人交談。

  這彌漫著花香的私人診室讓盲人夫妻感覺很不自在，他們好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動物，十分的緊張。

  “最好的方案就是先做一個部分移植的手術，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在這裡簽字吧。”醫生喝掉了杯中的茶水，又親自去給女人到了一杯熱茶，旁邊的盲人夫妻面前則連個杯子都沒有：“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我也不會多掙你一分錢。像這種危險系數很高的手術，全市只有我這裡能做。”

  “讓一個孩子看見世界的代價，是另外一個孩子失明，而且成功的概率還很小，我……”

  女人想要拒絕，醫生卻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和伱孩子適配的眼睛萬中無一，另外這手術等年紀大了以後就做不了了，你不要因為自己的疑慮，耽誤自己孩子一輩子，世界這麽美麗，你願意自己的孩子永遠是個瞎子嗎？”

  “可你們之前沒告訴過我，我孩子手術移植的眼睛來自另外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女人將協議推開：“我原本以為是醫療捐獻，以為那孩子患有絕症，命不久矣。可我在水族館裡見過那個孩子，他很健康！”

  “他的父母都同意更換眼睛了，你為什麽不同意？”醫生話語中滿是對那盲人夫妻的嘲諷，以及對這位溫柔女士的不理解：“他們需要錢，你們需要眼睛，各取所需罷了。”

  診室的房門在這時候打開，一個穿著名牌大衣的男人急匆匆進入，女人在見到那男人後，好像有了依靠，她把醫生說的話都告訴了男人。

  表面上男人堅定支持妻子，義正言辭，等妻子離開後，男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在協議上簽字了。

  高誠媽媽的善良是不願意剝奪陌生人的光明，高誠爸爸的善良是給了醫生和盲人夫妻更多的錢。

  協議完成的那一刻，醫生的靈魂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出現裂痕，韓非硬是用治愈人格幫助其穩住，然後繼續看了下去。

  手術開始，韓非的疑慮也被打消。

  因為種種原因，移植手術並非兩隻眼睛一起做的，醫生先更換了高興和高誠的一隻眼睛，算不上成功，也沒有完全失敗。

  高誠沒有複明，只是開始看到一些朦朧的影子。

  兩個孩子的命運纏繞在了一起，第二隻眼睛的手術被知道真相的女人阻止，再往後就是所有人噩夢的開始。

  醫生的女兒在夜晚回家時被人用化學藥物潑灑臉頰，眼睛受傷，曾經欺負過盲人夫妻的鄰居，家裡失火，學校裡辱罵高興的孩子再也沒有來上課。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可怕的事情開始發生，直到盲人夫妻被小偷殺害，舊城區才消停了一段時間。

  在醫生記憶的最後階段，韓非隱約看到了拿著尋人啟事的女人，高誠和高興似乎都失蹤了。

  “除了高興的親生母親外，沒有人在意他。”

  反覆觀看醫生的記憶，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對高興好的，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難怪高興會如此渴望得到自己媽媽的愛，他現在已經成為了所有人都畏懼的鬼，他可以強迫所有人都畏懼他，但卻不能強迫別人發自內心的去愛他。”

  韓非走在一條條壞死的血管中間，佔據了神靈雙眼的高誠正在和自己的親生父母死戰，血色瞳孔與神靈雙眼凝聚的龐大恨意碰撞在一起，整片鬼蜮都在顫抖。

  盲人父母不斷抽取著詭樓的力量，這導致韓非很順利的來到了第三眼科醫院最下面的那一層。

  在層層疊疊的壞死血管內部，躺著一具孩童的屍體，它看起來也就五六歲，本該是最天真爛漫的年齡，但它的身上卻密密麻麻全都是創傷。

  所有黑色血管都是從這小孩屍體上長出來的，它滿是屍斑的臉仰望著天空。

  韓非發現這小孩屍體的長相有些眼熟，好像和尋人啟事上那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他是童年的高興？那個還沒有完全瘋魔的孩子？”

  盲人夫妻守護的不是成年的高興，而是他們養育大的那個高興，他們所有的愧疚和懊悔都因為這具孩童屍體，畢竟就是他們親手毀掉了這個孩子的一生。

  劈開血管，韓非來到了男孩屍體旁邊，他使用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輕輕抓住男孩的手。

  這具躺在第三眼科醫院下面的孩童屍體，是高興拋棄的人性，裡面隱藏著他的軟弱、恐懼、善良和一絲愛意。

  “它們就是高興的弱點？”

  韓非將男孩屍體抱起，大量黑色血管從男孩身上爬出，想要鑽進韓非的眼睛。遠處的盲人夫妻好像也感知到了什麽，放棄和高誠廝殺，衝向韓非。

  “我曾進入過鏡神的記憶神龕，每位不可言說都會把自己蛻變的關鍵場景搬進神龕當中，對於高興來說，第三眼科醫院就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揮動往生屠刀，黑血飛濺，韓非斬斷了血管，將刀鋒壓在男孩脖頸之上。

  “毀掉這具屍體，第三眼科醫院就能被輕易攻破，但從此高興也就再也沒有了軟弱、恐懼和愛。”

  猶豫片刻後，韓非打開了貪欲深淵，他站在治愈星光下，遠遠的看著那對盲人夫妻：“你們是高誠的親生父母，我也不想看到親人之間相互廝殺，放棄抵抗吧。”

  屠刀向下壓，男孩屍體的脖頸流出了黑血：“如果你們再繼續掙扎，那我就先毀掉這男孩的屍體，然後再讓你們兩個魂飛魄散。”

  數道恨意分立韓非四周，他有底氣這樣和頂級恨意說話。

  盲人夫妻化作的血色雙瞳變得暗淡，韓非見時機成熟，以男孩屍體為誘餌，將盲人夫妻也引入了貪欲深淵當中。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囚禁頂級恨意——悔恨和懊惱。”

  “悔恨和懊惱：我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贖罪，我們後悔當初對你做過的一切，為自己的私心感到羞恥，我們是天底下最糟糕的父母，對不起，我的孩子。”

  血色雙瞳分別叫做悔恨和懊惱，它們是由所有“罪人”的懺悔構成。

  其中一部分人確實對高興做過很惡劣的事情，但還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被高興欺騙的，他們到死都在懺悔，覺得自己罪無可恕。

  神靈雙眼當中的高誠，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面對盲人父母，這對夫妻是他的親生父母，但他對盲人夫妻沒有任何好的印象。

  在高誠心中，真正的母親只有一位，那就是告訴他世界有多麽美麗，給了他所有愛的養母。其實這也算是盲人夫妻受到的懲罰，他們的貪欲讓他們成為了最悲哀的人。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你的親生父母，你該去和他們說明一切。”韓非的意志和高誠進行交流，想要進一步強化神靈的雙眼，和高興爭奪神龕控制權，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合血色雙瞳，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讓神靈的雙眼嘗試突破。

  如果可以成功，那韓非將距離人格第九次突破更近一步，他很可能會打破神靈設置的上限。

  高誠也明白篡神已經進入關鍵時刻，他必須要說服自己的親生父母才行。

  神靈的雙眼靠近了正在慢慢分解的血色雙瞳，一家人在深淵當中團聚。

  韓非沒有去幹預高誠，他將第三眼科醫院吞掉之後，便開始帶領所有恨意研究起男孩屍體。

  在精神病院院長童心的幫助下，韓非成功將高興的軟弱、恐懼和善良剝離了出來，男孩的身體化為飛灰，最後只剩下一顆灰色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