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屬於韓非的城市

  狂笑的加入讓樂園戰場到了最後階段，這神龕記憶世界無法同時承受數位管理者和狂笑、夢等人一起出手。

  作為一切的焦點，韓非此時的情況也很不樂觀，夢的計劃被破壞之後，它惱羞成怒，想要拉著所有人一切陪葬。隱藏在初代鬼屍體當中的毒瘢迅速擴散，夢以這具屍體為媒介，正把某種針對神龕記憶世界的毒散布全城。

  人管理者和我管理者也察覺到了夢的異常，現在他們面對的這個夢，根本不是記憶中那個一心想要複生的夢，而是一個更加可怕、邪惡的家夥。

  初代鬼埋葬在樂園下面，它身上的無數血管和樂園相連，最先被那些毒瘢影響到的也是樂園。

  崩裂的大地流出汙血，不管是建築，還是活人，所有神龕記憶世界當中的一切只要碰到血汙便會化為飛灰，支撐他們存在的執念和記憶將化為黑火，瞬間把他們自己點燃。

  這能力已經超過了恨意的極限，只有不可言說才可能對神龕記憶世界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壞。

  “殺掉它！這是徹底滅殺它的最好機會！”

  “夢藏在屍體裡的毒有問題！”

  樂園兩位管理者出現了分歧，人管理者想要趁此機會毀掉初代鬼，封閉通道，我管理者卻覺得必須要製止夢。

  在兩人猶豫之時，從無數瘋狂意志中走出的狂笑來到了初代鬼面前，他對不可言說沒有任何敬畏，身上飄散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

  “這是我的樂園，他們曾準備把我製作成新的初代鬼，他們沒日沒夜的向我身體裡注入絕望，讓我看到和經歷人世間所有的痛苦；他們甚至還短暫讓我擁有過幸福，在品嘗到幸福的滋味後，再當著我的面將一切美好粉碎；為了完成自己的目標，他們最後甚至讓我親手去殺掉所有的人，想要讓我永遠被自責和痛苦纏繞……”

  歇斯底裡的笑聲裡夾雜著孩子的慘叫，仔細聽的話，還能發現慘叫聲中的童謠。

  那是一首無比殘忍，交織著血腥和罪惡的歌。

  狂笑的實力沒辦法用鬼的方式來劃分，他不是恨意，也不怨念，他是一種特殊畸形的存在。

  剛進入神龕記憶世界的他可能隻比韓非強一點，但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把瘋狂散布全城，那他將掀起一場浩劫。

  夢、人、我、狂笑，四位可以調動神龕力量的“怪物”，沒有任何保留，全力出手。

  作為神龕核心的初代鬼也在韓非的驅使下開始反抗，他沒辦法祛除體內我管理者和夢的影響，但韓非也有自己的辦法。

  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韓非讓屍體當中蘊含的所有絕望炸開，毒蔓延到了肝髒就把肝髒切掉，蔓延到了大腿，就砍下大腿。

  在五方勢力的纏鬥中，天空流幹了血淚，夜色也被打穿，但和過去不同的是，初代鬼胸口的通道並未被毀掉。

  夢的毒擴散全城，無邊黑霧湧出了通道，深層世界不僅沒有被封印，反而和現實進一步融合。

  韓非這次沒有作為救世主出現，因為他的選擇，這個神龕記憶世界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未來的嗎！”樂園迷宮深處，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躺在廢墟上，他臉上的笑臉面具被打碎，露出了自己沾滿血汙的臉頰。

  F望著崩潰的城市，他那張臉上刻印著種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選擇打開黑盒正面了嗎？”

  歎息聲從他的嘴裡傳出，他朝著初代鬼高喊：“關閉通道吧，韓非！世間看似有種種選擇，其實根本沒有的選，你要走的那條路是絕路！”

  直到夢不再隱藏實力，全面將毒灑向全城的時候，傅生才出現，作為這記憶神龕的主人，他想要讓韓非看到的東西韓非已經全部看過，接下來就看韓非自己的選擇了。

  “夢沒有死，一直在打伱的主意，如果此時是你在操控初代鬼，那夢針對你的毒就會瞬間侵佔你的記憶碎片。”

  韓非很聰明，他在看到夢的種種計劃後，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能成為不可言說的存在，怎會那麽簡單？傅生知道夢要做什麽，夢也清楚傅生會如何應對，雙方都是陽謀，正面碰撞，就利用細微處的變故來博弈。

  兩位不可言說代表兩條不同的道路，韓非在第九十九次死亡時，選擇了正面，但那次選擇只是為了這最後一次做鋪墊。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一定要看看深層世界和現實融合後的城市會是什麽樣的。”

  沒有理會F，韓非的主意識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他放開了所有束縛，集中屍體內可以調動的一切力量，撕裂了通道周圍的血管，用初代鬼的血澆灌通道。

  初代鬼龐大的身體開始收縮，人世間沉積了無數年的絕望和負面情緒成為了獻祭用的祭品，黑色的火焰在通道四周湧現，仿若狂舞的凶神。

  人管理和我管理被狂笑攔下，韓非撬動命運，將初代鬼心口的通道完全打開。

  黑霧在瞬間遍布全城，遮擋了天空，籠罩了大地，被無數人視為希望的韓非，並沒有帶領大家看到初生的太陽，而是將全城生靈永遠拖入永夜。

  “唉……”

  通道深處的黑霧逐漸變淡，韓非朝著通道裡面看去，通道的那一邊並不是深層世界，而是擺放著一座破舊的神龕，神龕裡供奉著一座無臉神像。

  “本來這神像上會印下你的臉。”

  崩潰的城市裡有一道道血光朝神像飛去，包括韓非遇到的第一個醫生、孤兒院院長、扎紙匠等等，所有傅生散落在城市裡的意識全部回歸，佩戴面具的F也慢慢消失。

  無臉神像上逐漸出現了傅生的五官，樂園裡的神龕終於出現了。

  通道的盡頭不是深層世界，傅生只是將神龕藏在了那裡。

  神龕記憶世界中的一切都是根據傅生生前的記憶構築而成，命運被改變，通道被打開，深層世界和現實世界完全融合這樣的事情從未發生過，傅生也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還真是固執，明明可以擁有一切，卻選擇走最難的那條路。”神像裡傳出了傅生的聲音，他雙眼之中滿滄桑，看向城內的任何事物都帶著一種憐憫，這才是傅生真正的樣子。

  “你原本可以在我身上複生，卻沒有選擇那麽做。其實你自己也想要試試其他的選擇，看看其他的道路能不能走下去，不是嗎？”韓非的主意識藏在初代鬼腦海裡，他的意識已經快要和初代鬼融為一體了，一旦融合完成，韓非將不再是自己。

  神像中的傅生沒有否認，他只是一直在盯著韓非的主意識。

  天塌地陷，城市傾覆，所有的一切都被毀掉，傅生想要用這些告訴韓非選擇黑盒反面的後果，他做到了，但並未改變韓非的想法。

  在韓非和傅生對峙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零星的叫喊聲。

  “災禍的源頭就是樂園！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我們一起！”

  “韓非！”

  “小尤媽媽說他們就在這裡！把所有人都叫過來！”

  “怕什麽！衝！”

  “死我都不怕，難道會怕你們這些鬼怪？”

  “這些瘋子還想要攔路，我告訴你們，正常人要是瘋起來，比這些變態還要恐怖！”

  樂園邊緣的大地在顫動，車輛飛馳而過，密集的車隊行駛在開裂的大地上，數不清楚的人朝著災難的源頭衝來，他們逆行而上，和最善意的鬼魂一起，帶著心底獨有的溫柔，朝著末世發出自己的怒吼！

  無路可逃，只有反抗，太陽既然無法升起，那我們就來做照亮黑夜的燎原烈火！
  “時間會證明誰才是對的。”韓非和傅生都看到了樂園邊緣衝來的人群，人和鬼怪一起化為光亮，朝著末世衝鋒：“你選擇的道路沒有走通，為什麽不試試其他的路呢？”

  韓非的主意識操控初代鬼，抓向通道盡頭的神龕，只要自己能成為神龕新的主人，一切都會結束。

  和韓非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夢。

  對方找遍記憶世界都沒有找到神龕，結果最後發現神龕原來就藏在它的眼皮底下，屢次吃癟的夢陷入狂怒，它把初代鬼體內全部的毒都集中向神龕。

  眼看神龕就要被夢汙染，傅生卻一點都不著急，他的目光仍舊放在韓非身上，好像是在做最後的權衡。

  “我擁有黑盒後，二十級第一次走出幸福小區，你卻在二十一級就已經見到了我，通過了我對你所有的考驗。”神像中的傅生望著韓非：“也許你真的比我更適合這裡。”

  神像的顏色慢慢消退，傅生的五官也開始變得模糊：“你現在經歷的一切，可能還殘留有一丁點的善意和希望，但接下來你要去獨自面對的是，最扭曲的人性，最深的惡意，以及很多比鬼還要恐怖的東西。”

  “無論面對什麽，我都不會後退，因為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深層世界裡，都有許多人把最後的希望押注在了我的身上。”

  聽到韓非的回答，傅生臉上的表情稍微有所舒展，他的目光終於從韓非身上移開，帶著一絲留念看向那座被毀掉的城市。

  “或許你真能走到比我更遠的地方，也祝願你選擇了一條正確的道路。”神像上的臉愈發模糊，神龕的主人傅生好像也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好好活下去，等這座神龕覆滅之後，你應該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我曾經存在過的人了。”

  神像的手臂緩緩抬起，主意識和初代鬼相融的韓非正被某種力量拖拽向神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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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