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論輩分還要叫我小叔?
在門口管家的一聲大喊之下,一群夥計用扁擔扛著大大小小的紅色箱子進了大帥府。
每個箱子上都系著喜慶的紅布,貼著‘壽’字,可能是特意為了顯擺,全部的箱子還都半張半合,裡面裝的金閃閃的黃金和現大洋清晰可見。
這麽大的排場,自然引得眾人議論紛紛,更是刮目相看。
走在禮隊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確實有幾分大人物的氣場,身穿一件紫色的刺繡長款錦衣,手拿著一把折扇,臉龐俊逸,高挺的鼻梁架著一副近視眼鏡,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種風輕雲淡的淺笑,給人感覺,也確實很像那種身纏萬貫的商賈。
但是整個洛陽城確實沒人見過這號人物,可能是從外地特意趕來給羅大帥祝壽的。
關於這一點,從他身後的一幫風塵仆仆的挑夫就能看的出來。
同樣也就是這群風塵仆仆的挑夫,讓許天川從而百分百確定,這個手拿折扇的中年男子就是六十一幫響馬總舵把子,卸嶺魁首‘刑爺’。
雖然他身上一副商賈氣質,但是身後跟著的一群挑夫卻一身的匪氣,十分的明顯,尤其是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即便是特意的掩藏,也不經意間露出匪氣和凶相,這就是經常說的相由心生。
作為除了軍閥之外的一股大勢力,天下盜群之首,暗中扶持地方軍閥,與軍閥建立一個非常良好的關系,所以卸嶺魁首來給羅大帥賀壽,這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許天川猜想,卸嶺魁首這次來洛陽城,給羅大帥賀壽只是其一,最為重要的目的還是來盜墓的,否則也不會提前給沙萬金傳下卸嶺甲!
“許掌櫃,我感覺這貨就是沙萬金口中的那個刑爺!”
焦三其實也在一直打量著這位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並且忍不住貼近了許天川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也就是焦三的話音剛落,剛走進大帥府的刑爺突然猛地扭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眼神中帶著驚異,原本臉上那種風輕雲淡的淺笑也瞬間消失。
巧的是刑爺朝向這邊的眼神真好與許天川隔空對視上。
四目相對,這一刹間如鋒利的刀刃相撞,無形中就擦出了火花!
“刑老板,您請裡屋坐……”
剛好這時大帥府的一位下人笑著跟刑爺招呼了一聲。
刑爺這才把眼神從許天川的身上移走,淡淡的點了點頭,跟著進了大帥府裡屋的中堂。
“許掌櫃,怎麽了?”
焦三看許天川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兒,頓時又小聲的問了一句。
直到目視著刑爺徹底的走遠,許天川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焦三開口低聲道:“我們暴露了,你剛才說的話被他給聽到了!”
“啊?”
一聽許天川這話,焦三根本不相信:“許掌櫃,不應該吧,這裡人多言雜,吵的我都快蒙了,而且剛才離得這麽遠,他怎麽可能會聽到我剛才說的話?”
許天川眯了眯眼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大千世界能人輩出,無奇不有,我也不還有陰陽眼呢嘛,沒有點異於常人的本事,他能成為卸嶺魁首?”
許天川這話說的輕松,但實際上內心同樣也有些驚訝,要不是剛才刑爺看過來的眼神,許天川也有點不敢相信,但至少現在知道了這個刑爺擁有異於常人的極強聽覺。
經許天川這麽一說,焦三好像感覺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既然不小心被刑爺聽到了剛才的話,那就等於沙萬金的事兒已經暴露了一半。
“許掌櫃,那咱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現在回去做準備?”
焦三又把身子朝著許天川貼近了一些,並且再把聲音壓低了一些,生怕再被刑爺順風耳給聽到。
“怎麽辦?涼拌咯,淡定點,別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許天川嘴角微微一翹,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再次把目光朝向大帥府中堂的裡屋。
在大帥府中堂的裡屋,擺了一張非常大的八仙桌,正上方是一張單獨的金絲楠木太師椅,兩邊其余的椅子也都是上等的精品楠木材質。
這算是一張貴賓席。
今天的壽宴能坐在這裡的,那絕對都是整個洛陽城的頭號人物,即便如此,也是分座次的。
這個刑爺就被安排在了最靠近正上方太師椅的左邊。
按照先左後右的座次,也就代表著他今天的身份地位僅次於壽星,羅大帥。
至於其他來的來客,全部被安排在了院內的流水席。
許天川和焦三也被隨便安排在了院內的桌席坐下。
這期間刑爺仍舊時不時的把目光盯向許天川,再對許天川進行各種打量,好像許天川很感興趣,並且好像還在心裡想著什麽事情。
至於許天川,翹著二郎腿抽煙喝茶,就全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被他知道了是自己乾掉了金雕山的響馬幫又能如何?
這裡是洛陽城,他如果不借用羅大帥的手,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就算是借用羅大帥的手,在洛陽城內,自己那幾十挺馬克沁重機槍也絕對不是吃醋的!
所以許天川一點都不慌!
中間沒過多久,大帥府已經座無虛席,包括中堂的那張桌子。
在今天這麽重要的一個日子,恐怕也沒人敢遲到晚來。
“羅大帥到!”
原本還喧鬧的場面在這一聲響亮的嗓音下,瞬間沉靜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的朝著中堂看去。
今天的‘角兒’終於出現了,架子擺的倒是挺大,還是掐著點兒出來的。
只見一個大肚便便,留著八字胡的五十多歲中年男人到了中堂。
他就是洛陽城最大的軍閥頭子羅大帥,一個體型肥胖的大胖子,感覺就像是一個球滾到了中堂,腦袋圓的像是一個皮球,留著八字胡,臉色紅潤,穿著一件棗紅色的綢緞,臉上掛著笑意,顯得特別喜慶。
羅大帥來到中堂,看著今兒賓朋滿座,又一次的彰顯了自己在洛陽城無上的勢力,所以心情貌似很好。
很難讓人理解,這就是剛剛死了兒子的羅大帥,而且死的還是獨子!
不過看羅大帥這紅潤的臉色,再添幾房姨太太續上香火,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如果真的有問題,許天川也不建議幫他一下,就當做‘賠罪’了。
羅大帥出來後,先是來了幾句毫無營養的開場白,最後以‘吃好喝好’結束,表面的客套是人模狗樣。
簡單的客套之後,羅大帥立刻就和旁邊坐著的刑爺相互寒暄起來,看上去關系十分的親密,而且不難看出,兩人之間的身份並沒有太明顯的高低之分。
甚至如果不是今天羅大帥做東賀壽,他們二人都可以平起平坐,甚至羅大帥還要敬讓其三分。
這也不難理解,羅大帥的軍閥勢力能穩居洛陽城,有一部分原因還是要靠著六十一幫響馬群盜的暗中扶持。
二人一番握手寒暄之後,刑爺又把身子探過去,跟羅大帥低聲耳語了幾句。
羅大帥聽了刑爺的話,目光轉向了遠處的許天川,立即爽快的點了點頭。
隨後一個副官小跑著來到了許天川的身邊,一副客氣的說道:“許掌櫃,羅大帥請您上座!”
說著話,這位副官還在許天川身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咦!
許天川眉頭一挑:“上座?”
雖然內心破有些驚訝,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刑爺的意思。
想摸自己的底兒?
許天川不介意去跟他過兩招兒,所以也沒多猶豫,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向了中堂。
“羅大帥,祝您福如東海……”
許天川去了中堂,臉上帶著淺笑,先是衝著羅大帥客套了一句。
“嗯,我記得你!雲龍齋的許掌櫃,五年前因為盜墓被警察署抄了家,這是又改過自新了?現在又改行做了什麽?”
羅大帥打量了許天川一眼,看許天川這一身穿扮,顯然是被抄了家之後又重新站起來了。
其實羅大帥對於許天川的了解並不多,就聽說過洛陽城有這麽一號人物,不過那還是五年前了,甚至五年前被抄家的事兒,羅大帥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因為那都是他兒子一手策劃的莫須有罪名。
對於羅大帥的這聲詢問,許天川並沒有去辯解,只是輕輕一笑,應聲道:“在城裡做個小買賣,勉強混個溫飽……”
倒是旁邊的刑爺,一聽說許天川曾經還盜過墓,顯得很驚訝,並且又仔細的打量了許天川幾眼,好像一直在心裡琢磨著什麽事情,最後還是忍不住,從中插了一句話,看著許天川挑眉問道:“許掌櫃,請問你們家祖上是不是有一位叫做許泰恩的前輩?”
也就是許天川剛要坐下,刑爺突然開口這麽一問,直接又讓許天川驚訝到虎軀一震的重新站了起來。
許泰恩!
這個名字許天川當然知道,而且再熟悉不過來,因為每逢初一十五和逢年過節的都要拜一拜,他是自己的太爺爺!
這個刑爺居然還知道自家太爺爺的名字?
莫非是還有什麽故交不成?
或者說還是故事?
難怪他從始至終都在不停的打量和琢磨自己。
雖然許天川內心震驚,但也沒有否認,直接點頭道:“您說的許泰恩,是我太爺爺。”
“嗯,那就對了,看來我沒認錯人。”
確定了之後,刑爺臉上的表情露出一絲微笑。
可這卻把許天川內心的好奇徹底的勾了起來,但因為有羅大帥擋在中間,所以許天川只能憋在心裡,沒機會去問。
“怎麽,你們兩個莫非還是幾輩子的故交?”
羅大帥也從中聽出了幾分意思,並且頗感興趣的從中插了一句,笑問道。
“嗯,是有那麽點淵源,許兄弟,如果按輩分的話,我怕是還得叫你一聲小叔,第一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刑爺微微一笑,舉了杯酒在許天川的面前。
這可徹底把許天川給整的懵逼了。
不僅僅是有故交,這居然還排起了輩分。
更重要的是,堂堂卸嶺魁首,居然能放下身段,主動叫了自己一聲‘小叔’!
這劇情反轉的,簡直讓許天川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羅帥……”
“羅帥……”
也就是在這時,突然外面傳來一聲嚷嚷,聲音歇斯底裡,打破了中堂的氣氛,幾乎所有人都朝著大帥府外面看去。
但是許天川聽這這聲音,內心卻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同時向大帥府外面看去。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衝了大帥府。
果然!正被許天川猜中。
是鉄無非!
許天川早就猜測到鉄無非沒有死,所以特意把墓室的出口用石頭完全封死,但沒想到鉄無非居然能耐這麽大,還真的帶條狗命活著回來了。
“誰在外面吵吵嚷嚷?活得不耐煩了?”
也就是羅大帥的話音剛落,鉄無非已經完全不顧士兵的持槍阻攔,硬著頭皮衝進了大帥府。
這時焦三看到鉄無非的出現,也是臉色大變,關鍵是鉄無非出現的太突然,完全就沒有做這方面的防備。
如果讓鉄無非開口,那今兒自己和許天川前來祝壽,就如同等於自投羅網了。
衝進大帥府的鉄無非一眼就看到了許天川,並且看到許天川居然還和羅大帥坐在一起,而且還坐的這麽緊,他一雙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許天川,然後又衝著羅大帥開口大吼:“羅帥……”
也就是在鉄無非開口的這一瞬間,許天川臉色淡定,但眼神中卻透出冰冷殺氣,悄悄的從桌子底下拿出了手槍。
鉄無非這個時候來,就是找死!
絕對不能讓他開口,那就只有先斃了他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