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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嗎》第340章 監國攝政
  第340章 監國攝政
  第三百三十八章監國攝政

  昭寧帝的寢殿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靜謐之余,平添孤寂。

  孫符說趙盈沒有往慈仁殿去看趙澈,一直待在清寧偏殿,胡泰陪著說話呢。

  他想了想,竟然想不起來,趙盈是什麽時候心變野了的。

  這陣子走馬觀花回溯過往,仿佛所有人都記得起,每個人的轉變,都歷歷在目,唯獨趙盈。

  他好像看得透,卻又看不懂了。

  薑承德是被禁軍押下去的,昭寧帝沒有別的吩咐,就是叫禁軍暫且把他看押起來,留在宮裡頭。

  趙澄也是一樣。

  不過二人是分別看押。

  趙澄跪在昭寧帝床邊哭,哭到後來聲音都啞了,說想去見一見薑氏。

  孩子似乎也都是極有孝心的好孩子,到頭來,壞的只有他這個做父皇的。

  昭寧帝靠在軟枕上,精神愈發不濟,幾度昏昏沉沉,險些又昏睡過去。

  趙盈輕手輕腳的進了門,見他合眼小憩,沒再上前。

  她掖著手站得遠,孫符想了片刻,才提步近前去,壓低了聲音叫皇上。

  昭寧帝緩緩睜眼,一時覺得眼皮有千斤重。

  眼角余光瞥見趙盈,突然就想起來了。

  她搬出了宮,從那時候開始,臉上總是最精致的妝容,把原本的模樣掩蓋起來。

  珍珠成妝,花鈿做飾,每每見她,都是滿頭珠翠,冰冷沒有溫度,再也不是那個纏著他叫聲叫父皇的小姑娘。

  他只是想不明白。

  何至於此。

  “元元來了,坐吧。”

  大病一場,昭寧帝整個人蒼老了十歲都不止。

  垂暮之年的老人總是滄桑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疲倦。

  趙盈終於在他的眼神裡看不到貪欲,卻也高興不起來。

  孫符已經掖著手退到了寢殿外守著。

  趙盈想了須臾,還是往床尾的圓墩兒坐了過去:“胡泰說您的病不大好,得靜養,今兒不是才見過薑大人和瑞王兄嗎?您該歇著的。”

  “你籌謀多日,就要等到故事結局了,事情一日沒有落定,你心裡一日不安吧?”

  趙盈眼皮突突的跳,好在她穩得住。

  她僵著臉色去看昭寧帝,到了嘴邊的那些裝傻充愣的話,全都收了回去。

  同樣的話,他八成跟馮皇后也說過。

  如果不是心裡明鏡兒似的,到了這種時候,他不會再存心試探。

  趙盈緘默不語。

  昭寧帝歎了口氣:“薑氏賜死,薑承德和趙澄都被禁軍看押起來,你出宮時候,把他們帶回司隸院吧。”

  趙盈的眉心倏爾蹙攏:“您賜死了薑才人?”

  “她意圖謀害朕,不該賜死嗎?”昭寧帝反問道,“這是謀逆,罪同造反,不光是她,整個薑氏一族都要受到株連,還有趙澄。”

  他明明知道……

  趙盈定了定心神:“我不懂,您不是知道真相了嗎?”

  “元元,你是什麽時候起,想要坐上那至尊之位的?”昭寧帝好似沒聽見趙盈的問話,自顧自的低聲問她,“你也不用怕,朕叫你進宮來見,又屏退左右,便隻當是咱們父女之間,談談心。

  你長大了,但你是什麽時候長大的,又是因為什麽突然長大的,朕竟然一無所知。

  你好像做了許多事,宮內,宮外,從兩年前不諳世事的大公主,到如今幾乎可以一手遮天的司隸令,朕真的想知道,你都幹了什麽。”

  他說著又苦笑出聲:“你母妃是最柔婉的性情,生平最不愛鑽營算計,所以恨極了內廷裡的這段日子,是朕拘著她,逼著她在后宮生活。

  你除了容貌與她有七分相似,這脾氣秉性,真是一點兒也不像你母妃。”

  提起母親,他的神情才一如往常。

  他知道下毒之事是她一手策劃的,所以才會說她如今是隻手遮天。

  遮的不光是宮外的天,還有內廷這四方的天。

  不過趙盈也聽明白了——

  “您不想活了嗎?”

  昭寧帝眯了眼:“你沒去鳳仁宮見過皇后?”

  趙盈搖頭。

  看來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跟馮皇后說透了。

  而且……他大抵真是無心求生,現在病倒在清寧殿,宮中的消息居然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真不怕有人第二次謀害他一樣。

  趙盈呼吸微滯:“您隻問我什麽時候想,怎麽不問問我如今怎麽對您也下得去這樣的手呢?”

  他究竟是知道了全部,還是一知半解呢?

  從監國公主到皇太女,她還有一段路要走,所以得留著昭寧帝性命。

  他現在做的所有妥協,其實不能稱之為妥協。

  昭寧帝一定早就知道她的謀算,可是他默許了她和馮皇后等人的所有行動,這才有了他今日之災。

  說穿了,他就是不想活了,順便成全她而已。

  趙盈不認為她有這樣天大的臉面,八成還是因為母親……

  昭寧帝確實是個變態。

  這種偏執且瘋狂的愛與眷戀,她一點兒也不懂,更不想懂!

  “下不下的去手,你不是也做了?”昭寧帝毫不在意,“你是內廷長大的孩子,在我手底下長起來的孩子,我從來就沒指望你真的做個柔婉端淑的女孩兒。

  你想做女皇帝,當第二個阿武,不踩著累累白骨,如何上位?
  我如今,也不過是你上位路上的屍骨如山中的一個罷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盈也無謂再去糾結他究竟知道多少了。

  “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別人手上,哪怕是趙澈,也不行。”

  趙盈頓了很久,才端著一派敘舊談心的語氣開了口。

  “上陽宮醉酒鬧事,所有人都以為是趙澈的無心之失,到現在為止,您也這樣認為的吧?”

  沒料到昭寧帝卻搖了頭。

  這件事情起初他沒太放在心上。

  真的以為當日只是趙澈的無心之失。

  喝醉了撒酒瘋,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過後來才隱隱察覺到古怪。

  趙盈出宮之前發落了上陽宮的一個小宮娥,後來他也知道了,那是劉氏安插在上陽宮裡的人,探聽消息,打聽趙盈的一舉一動,包括那天晚上趙澈能夠順利進入上陽宮,其實應該算是劉氏一手策劃。

  那趙澈就不能是無心。

  平日劉氏又能攛掇他什麽呢?

  他在宮裡所能倚仗的,從來都不是劉氏,只有趙盈一個而已。

  他那麽聰明的孩子,又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況且宋氏過身那會兒他年紀尚小,可以說之後多年是跟趙盈相依為命。

  趙盈得寵,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他應該很清楚,緊緊靠向趙盈,才是對他最有好處的。

  偏偏他幹了那樣糊塗的事情。

  他不放在心上,是覺得沒必要。

  哪怕他曾經懷疑過,趙澈也許知道了趙盈出身,才想要除掉趙盈,除掉這個畢生汙點。

  他從未求證。

  與馮皇后長談那日,他問起此事,終於知道了真相,也證實了他從前猜測的絲毫不錯。

  只是眼下趙盈問起……

  昭寧帝抿唇:“你是說,他是故意的?”

  “他根本就沒有吃醉酒,他闖入上陽宮,是真的想殺了我,是我福大命大,又或者是母妃在天有靈庇佑,才讓我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來。”

  趙盈長舒一口氣。

  現在再提起這件事,她已經能夠做到心如止水。

  就連前世的恨,也一並平淡了。

  她距離成功就差了最後一步,逆天改命,她的確做到了。

  既然做到了,前塵往事便可以釋懷。

  不是放下,而是大仇將要得報,實在不必再耿耿於懷。

  “從那天起,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是什麽事也用不著再多問。

  昭寧帝倏爾笑出聲,聲音裡頭聽不出他的喜怒來。

  趙盈也不接話繼續同他絮叨。

  他笑夠了,收了聲,這話題好像真的就這樣揭過去:“朕這場病,是薑氏毒害,現在只能靜養,朝政是顧不過來了。

  趙澄是薑氏的兒子,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他謀劃,等你查清楚薑氏一族的余罪,他自然也難逃罪責,是要一並定罪論處的。

  你弟弟——趙澈廢了腿,現在又性情乖張,行為古怪,實在是不服管教之流。

  監國重責,除了你,也再沒別人可擔得起來。”

  話至於此,趙盈暗暗地松下一口氣。

  他果然不知。

  如果他知道,斷然不會把這錦繡河山交付到她的手中!
  他無非是想著,她費盡心思把趙濯弄出了宮,早晚有一天這江山還是要還給趙家子孫的。

  畢竟在昭寧帝看來,她還是把自己當趙家的孩子看待。

  女皇帝不好當,說不定過個三年五載,她自己就先打了退堂鼓,自己推著趙濯上位了也未可知。

  如果他知道,她已然曉得自己身世,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麽安心的把監國重任交到她手上了。

  ·
  從清寧殿出來,趙盈突然覺得渾身都輕松下來。

  前世她步步為營,今生又何嘗不是?
  老天爺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卻不敢有半分松懈,日子過得一點兒也不松快。

  現在塵埃落定,令她監國的聖旨就揣在懷裡,站在這清寧殿前的玉階之上,她才終於敢松一口氣。

  孫符見她停下腳步,當然跟著一塊兒停下來。

  他並不言語,趙盈也沒回頭:“父皇這個病要靜養,如今既然令我監國,皇叔輔政,之後朝廷裡的事情我自會來回他,其余不相乾的人,就不要輕易放進清寧殿來攪擾父皇養病了。”

  孫符聞言,倒吸口氣。

  這是要把天子軟禁於此嗎?
  她才剛得了監國聖旨,就敢……

  趙盈冰冷的眼神突然橫來,孫符哪裡還敢分心,忙不迭點頭應聲:“那皇后娘娘和孫貴人那兒……”

  “皇后和貴人不會再來了。”趙盈冷冷瞥他一眼之後收回目光,“你只在清寧殿當好的你差,其他地方也不用你管,慈仁殿——惠王府最遲後天就完工,我會派人來接惠王出宮。

  他近來性情古怪,也多半是身邊人規勸不住的緣故,一旦發作起來,一個個都不敢勸,反縱得他越發胡鬧。

  孫符,惠王身邊伺候的那些人,都換了吧。

  後兒一早我叫人來接惠王出宮,那些不中用的奴才我不想在惠王府再瞧見一個,明白了?”

  孫符心下咯噔一聲,卻不敢有所質疑。

  她如今是真正的權勢熏天了。

  攝政大公主,前所未有。

  這是昭寧帝許她的權力。

  她連天子都敢軟禁,何況惠王。

  姐弟情分至此……也不是,這禁廷之中,從來就沒有什麽骨肉之情。

  何況是趙盈和惠王殿下。

  孫符深吸口氣,隻當這些同他全都沒關系,連皇上都撂開手不管,他做奴才的更管不著:“那您現在要出宮嗎?瑞王殿下和薑大人還在徐統領那兒,您是親自去,還是奴才派人過去……”

  趙盈一擺手,示意他住嘴。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幾乎按耐不住,恨不得立時衝到慈仁殿,把牽機毒藥親手給趙澈灌下去。

  現在就算是在宮裡頭,她要做這樣的事,也沒有人能管得了她了。

  只是沒必要。

  兩天而已,她連兩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這兩天。

  趙盈深吸口氣,胸膛處不易察覺的起伏一場:“孤先出宮了,你去告訴徐照,讓他親自把人押送至司隸院中。”

  ·
  成明二年,薑才人毒殺天子未遂,昭寧帝因病臥床,旨意永嘉公主司隸令趙盈監國,燕王輔之,原禮部尚書薑承德交司隸院審理追責,瑞王趙澄暫幽禁於瑞王府中,有禁軍晝夜把守。

  又一日,天子旨意又出,擢吏部尚書宋昭陽遞補入閣,為內閣次輔,成國公世子河間府辛程補缺出任禮部尚書之職。

  朝野上下,無不震驚。

  數月之前,京中盛傳永嘉公主意圖效仿武後臨朝,不過月余,竟然成真。

  更令人驚愕的是天子默許此事!
  一時之間,朝堂整肅,人心惶惶。

  “你才剛剛上位,天子旨意也才出,以你監國,你甚至都還沒有真正在太極殿上升座聽政,已經等了這麽多年,真就急在這一時嗎?”

  司隸院中趙承衍滿面怒色,趙盈反而平靜異常。

  等到他聲嘶力竭的質問過後,她才平聲開口:“任何事我都能等,只有為我父親平反,為虞氏一族沉冤之事,我一日都不想多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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