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人族與妖族的紛爭,司白亦是曾經參與其中。
韓無妄的母親,那個嫁給了妖族細作的人族女子,司白同樣見到過。
所以在知曉韓無妄居然是當年的那個凡人女子肚子裡的子嗣之時,司白一直平淡如水的面容微微一動。
修士的生命很長,就意味著許多人於他們而言都只是人生裡匆匆一現的過客。
不過一個凡人女子,當年見到了她,如今竟然又見到了她的孩子。
司白看著韓無妄,淡淡開口,“你們母子二人,與我們三清倒是有緣。”
說話間,神情依舊冷若冰霜,看不出到底是讚揚還是貶謫。
韓無妄卻有直覺,眼前這個看起來頗有距離感的修士,其實挺隨和的。
靈初也不是第一次見司白師兄,當年見到對方的時候,司白師兄雖然也話不多,但還沒有少到如今這般,也不知道這些年經歷了什麽。
不過,兩人著實算不上熟稔,靈初哪怕好奇,也沒有多問。
轉而問起賀朝雲的經歷。
賀朝雲在靈初的幫助下,已經能夠慢慢重新凝聚靈力,精神都強了許多,對著自家兩位元嬰師叔,將他們一行人的經歷娓娓道來。
當然,她也沒有忘了提起韓無妄的親人。
在滄瀾城為非作歹的修士,只有三人,一個金丹境界,兩個築基境界,不算什麽難對付的角色。
但賀朝雲等人遭遇這等磨難,顯然其中還有隱情。
據賀朝雲的回憶,他們來滄瀾城後,先是入城探查了一遍,遇到了一個黑袍的修士。
只是築基境界,正在強掠凡人。
他們身為正道修士,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瞧著對方掠奪凡人。
追上去的時候,卻沒有抓到。
他們一行人有不下一個金丹修士,抓一個築基境界的修士並不難,但對方法門詭異,滑溜的很。
雙方周旋了好一會兒,一直追出了滄瀾城,才堪堪要抓住。
結果卻半路又冒出了個披著黑袍的金丹修士,修煉的法門同樣詭異,居然在幾個金丹築基修士的圍堵下帶著人跑了。
所幸的是,李羨仙心眼子多,早在一次近身的時候,撒了一把特殊的香料在對方身上。
借著一隻靈犬妖獸,他們順順利利的找到了黑袍人藏身的洞府。
賀朝雲幾人都不是魯莽的性子,耐著性子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進進出出的黑袍修士只有三人,一個金丹,兩個築基。
衡量之後,覺得他們一行人足夠應付,這才殺了進去。
誰知道洞府裡面有一個深潭,裡面竟然藏身了一個實力已經達到半步元嬰的存在。
甕中捉鱉,結果他們一行人成了甕中鱉。
只是那個藏在深潭裡的存在,似乎正在修煉的重要時刻,實力受限,也出不來深潭,才被賀朝雲等人拚死逃了出來。
再然後便是被韓無妄救下的事了。
半步元嬰?
靈初與司白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想到了賀朝雲口中,當時那個存在似乎正處在什麽關鍵時刻。
半步元嬰的關鍵時刻,自然是完全突破到元嬰境界。
數日過去,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賀朝雲一行人都受傷不輕,帶著他們過去既不利於他們養傷,也不方便。
但就這麽置之不理又擔憂他們的安危。
“我識得那處洞府在哪裡,我帶兩位前輩去吧。”
站在一旁的韓無妄率先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穩,毅然踏出半步。
其他人尚且昏迷不醒,要帶路只能是賀朝雲,但賀朝雲如今的實力,還不如韓無妄。
靈初確實擔心,帶賀朝雲過去,萬一雙方打了起來,會顧及不到重傷的賀朝雲。
若非韓無妄自己開口,他們誰也沒有想過讓韓無妄帶路。
畢竟在靈初等人眼中,韓無妄與九鳴州其他凡人一樣,都是受到三清道宗庇護的。
再加上韓無妄雖是半妖,但沒有系統的修煉法門,如今也不過比尋常凡人好一些而已。
論實力,論身份,都輪不到韓無妄去冒險。
賀朝雲不讚同的看著韓無妄,“以你的修為,去做甚?”
話音剛落,賀朝雲眼前黑影一閃,本在數米之外的韓無妄靈活的如同獵豹,隻留下一個殘影在原地。
而他本人卻出現在了賀朝雲的身後,五指成爪,虛虛的置於賀朝雲細白的脖頸前面。
賀朝雲在韓無妄出手的瞬間,便下意識的想要聚起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卻因為靈力稀少而失敗。
強行凝聚靈力,而使得經脈一陣抽搐,賀朝雲的身形不由自主搖晃了一下,指尖捏著的寒芒迅雷之勢抬起的時候,已經慢了一步。
雖說她身上還有護身的法寶,但被韓無妄近身至此,以她金丹修士的修為來說,已經很是失敗了。
賀朝雲不甘的咬唇,遠山般的眉毛狠狠一皺,側頭橫了身後的韓無妄一眼,甩起的烏黑發絲毫不留情的砸在韓無妄臉上。
靈初和司白都沒有阻止的動作,因為他們知道,韓無妄並無任何殺意。
只是在用了實際行動告訴他們,目前來說,他是最好的選擇。
靈初安撫了一下氣鼓鼓,難得孩子氣的賀朝雲,仿佛再看見了當年那個粉團子似的小姑娘。
靈初布了個陣法,司白留下了他的金丹境界靈獸保護。
二人帶著韓無妄,往黑袍人藏身的洞府而去。
那是一處天然形成的隱匿洞府。
洞口處的變異藤蔓鬱鬱蔥蔥,天然具有隱匿的效用,將背後的洞府遮擋的嚴嚴實實。
“這洞府居然是天然形成的陣法,還有這種藤蔓,乍看尋常,卻能遮蔽神識!有趣。”
身為陣法師,靈初對於此處陣法以及這藤蔓都十分感興趣。
若非還有要事在身,靈初恨不得住在此處,好好研究一番。
如今只能收了一截藤蔓,便滿臉可惜的強行破開了此地的陣法。
抬手一揮,原本遮蔽得嚴嚴實實的洞府,便被直接轟開,其聲如雷動。
兩人帶著韓無妄,半點沒有遮掩行蹤的意思,立於洞府之外,暴力破壞了其上的陣法。
山石四濺,灰塵漫天,但二人周身靈力圓融,碎石塵土稍有靠近便被震散,塵埃皆不染。
韓無妄被靈初護在身側,也沒有被影響到分毫。
只是陣法破碎的瞬間,靈初和司白兩人自若的神情皆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