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汝聽，這才是人話！

  平安縣，秦家莊。

  長孫無忌來到這裡的時候，同樣被這裡和諧的景象所震撼。

  聽到學堂裡的朗朗讀書聲，長孫無忌忍不住停下馬車，走了進去，發現裡面的小孩子們拿著書本，都在認真的誦讀，連自己走進來都沒有發覺。

  長孫無忌聽了一會，發現有些東西他竟然聽不懂。

  比如像一根豎著的棍子模樣的字，竟然代表一，而像蛇一樣的竟然代表二……

  聽了一會，長孫無忌帶著滿心的驚訝和疑惑，悄悄的走開了，他不想影響孩子們讀書，因為這樣的景象實在是難得與美好，他不忍心打破。

  離開了學堂，長孫無忌稍微打聽一下，便打聽到了秦牧的府邸所在。

  沿著平坦的鄉間小道，長孫無忌來到秦府門前，秦府的隱於山林間，又豪華氣派，倒是沒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敲開秦府的大門，老徐探出半個腦袋來，看著長孫無忌，問道：
  “你，找誰？”

  長孫無忌笑了笑：“請問秦牧秦公子是住在這裡嗎？”

  老徐點了點頭。

  長孫無忌繼續說道：“是這樣的，我找你們家公子有點事，麻煩通傳一聲，就說長孫無忌前來拜訪。”

  長孫無忌？

  老徐一怔，這個名字在大唐可是大名鼎鼎啊，乃是當朝尚書右仆射，皇親國戚，長孫皇后的哥哥。

  這樣的大人物來找公子幹嘛？

  不過，以公子的才學，就是皇帝親自登門，也不足為奇吧？
  想到這裡，老徐收起臉上的震驚，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長孫大人請進，我這就去通報我們家公子。”

  長孫無忌進入秦府，卻赫然發現太上皇正在府內打著奇怪的拳，當即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懵了。

  太上皇怎麽會在這裡？

  他之前已經猜到，秦牧應該就是那個在陛下身後出謀劃策的人，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太上皇竟然住在這裡。

  簡直是不可思議！

  此刻的他，深深的感覺到，當初在衙門的時候，秦牧和自己的兒子長孫衝發生衝突，他選擇掌摳自己兒子，是多麽英明的決定！
  秦牧這個人，竟給他一種深不可測之感，而且他總感覺，秦牧的身份不簡單。

  長孫無忌反應過來之後，快步的走了過去，就要拜下。

  李淵卻是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了！”

  說罷，李淵也停下來，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漢水，問道：“輔機，你來這裡幹什麽？”

  長孫無忌臉上擠出笑容，道：“我……我聽說平安縣有一個奇人，特來看看，沒想到老爺您竟在這裡……”

  李淵點了點頭，道：“總之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不要傳出去，懂嗎？”

  長孫無忌愣愣的點頭。

  李淵說完，也不管許多，回頭進入房間洗漱去了。

  長孫無忌在院子中找個椅子坐下，等了一會。

  “不知道什麽風把長孫大人吹來了，有失遠迎！”

  秦牧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來。

  事實上，秦牧對長孫無忌的感官還算不錯，上一次在衙門的時候，二話不說，對長孫衝就是幾巴掌。

  嘖嘖，毫不心慈手軟，看著都疼。

  這麽一個正義感爆棚，不講私情的人，怎麽就在史料裡面，給醜化成了千年老陰人了呢？
  純屬胡扯麽這不是！

  長孫無忌聽到聲音，連忙站了起來，拱手說道：

  “秦公子，好久不見，輔機冒昧來訪，還望秦公子不要介懷！”

  長孫無忌禮數周到，絲毫沒有自持身份，而且面對秦牧一個少年，竟也能放下自己作為年長者的身份，完全以平輩相交。

  讓人如沐春風。

  這也是長孫無忌的優點，為人小心謹慎，從不會胡言亂語。

  所以，李世民對長孫無忌相當喜愛，更是將他排在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當然也正因為這樣，後世對他也有老陰人的評價。

  “哪裡哪裡，長孫大人大駕光臨，頓使寒舍蓬蓽生輝，不勝榮幸，長孫大人，請！”

  秦牧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自己坐到了長孫無忌的對面。

  “老徐，看茶！”

  秦牧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敬他一分，他也敬別人一分。

  這讓長孫無忌頗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秦牧是一位桀驁不馴的少年，沒想到竟這般老成持重，讓他越看越喜歡。

  要是自己兒子能有這般風度，那就好了！
  正想著的時候，只聽秦牧說道：“不知長孫大人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長孫無忌笑道：“老夫此次冒昧打擾，其實也沒什麽事，也就過來看看，順便為犬子上一次衝撞了公子道個歉！”

  秦牧也是笑道：“長孫大人言重了，年輕人血氣方剛實屬正常，倒是我上一次出手有些重了，把貴公子的門牙都打掉了！”

  長孫無忌輕歎了一口氣：“犬子平日裡驕縱慣了，秦公子你這是在幫他，掉了一顆門牙也好，讓他永遠都能記住這個教訓，免得整天惹是生非，哪天闖了大禍都不知道！”

  汝聽，這才是人話！

  秦牧對長孫無忌的覺悟頗為滿意，而這個時候，老徐也把茶泡好，端了上來。

  “請！”

  秦牧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喝了一口茶，才悠悠說道：“長孫大人也無需擔心，哪天把貴公子叫過來，我幫他種上一顆牙齒便是，保證和原來一模一樣！”

  聞言，長孫無忌手中的茶杯僵在了半空，他原本喝了一口茶之後，甚是驚訝，這茶和他平時喝的煮茶完全不一樣，剛想要出口稱讚，但聽到秦牧說，能幫長孫衝補牙，而且還和原來的一樣，眼珠子陡然瞪大了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出聲：
  “當真？”

  秦牧笑道：“真不真，長孫大人把貴公子帶來一試便知。”

  長孫無忌愣愣的放下茶杯，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他嘴上雖然說不在意，但是心中其實比誰都在意，那可是他的寶貝兒子啊，平日裡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可竟被秦牧打成了豁牙子，說不心痛，那是自欺欺人！
  若不是秦牧如今是陛下眼中的紅人，太上皇都住他家裡，他長孫無忌早就要興師問罪了！

  而如今秦牧竟然說他能補好衝兒的牙，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因為他相信秦牧，秦牧之前展現出來的手段他也略知一二，斷然不是說假話大話之人！
  想到這裡，長孫無忌站起身來，拱手一揖：
  “老夫替犬子謝謝秦公子！”

  秦牧擺了擺手：“長孫大人客氣了，本來就是我打掉的，幫他補上去也是應該的。”

  “拿上來！”

  長孫無忌招了招手，身後的隨從便遞上了一個盒子。

  “這是老夫的一點薄禮，希望秦公子不要嫌棄！”

  長孫無忌說罷，將一個包裝得十分精美的盒子，推到了秦牧的面前。

  秦牧看了一眼禮盒，又看了一眼長孫無忌，這才緩緩的將禮盒打開。

  之前，李世民也給他送過兩次禮。

  不過一次是他自己賣出去的玻璃缸，一次是傳說中的仙丹。

  這兩樣東西，都讓秦牧很是失望，不知道這一次長孫無忌要送什麽給他？
  禮盒打開，只見一個造型獨特的杯子出現在了眼前。

  杯子是用最為罕見的紅色瑪瑙琢製，而且這塊以深紅色和淡紅色為主調的紅瑪瑙中間竟然夾有一層淡白，如此神奇的自然變化，如此鮮潤可愛的色澤，這塊紅瑪瑙一看就知道是世間稀有的俏色玉材。

  杯體為角狀獸首形，獸雙角為杯柄。嘴部鑲金帽，眼、耳、鼻皆刻畫細微精確，看上去安詳典雅，並無造作感。

  整杯琢工精細，通體呈玻璃光澤，晶瑩瑰麗。

  極品！

  秦牧隻想到了這兩個字來形容，這件寶物確實讓他震撼到了，問道：
  “這是獸首瑪瑙杯？”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秦公子果真見多識廣！”

  秦牧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果真是這個東西！
  這獸首瑪瑙杯在後世可謂是名聲大噪，號稱能夠換半個港島，簡直是誇張得沒邊。

  沒想到，如今竟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看看，這才叫送禮！

  李二那送的都是什麽玩意？
  長孫無忌不愧是大世家出身，一出手就是不凡，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秦牧頗有興致的把玩著獸首瑪瑙杯，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長孫無忌看在眼裡，心中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因為之前陛下送禮的事情，他也從房玄齡那裡聽到一二，知道秦牧的眼光很刁，不過自己這一次應該是送對了！
  雖然也是大出血，但是不僅能交好秦牧，還聽說秦牧能補好衝兒的牙。

  值了，簡直太值了！

  秦牧把玩了一會，看向長孫無忌：“無功不受祿，我都還沒有替貴公子補好牙，長孫大人就送來如此厚禮，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麽答謝你了！”

  “無妨，輔機一點心意而已，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長孫無忌擺了擺手。

  “這怎麽行，長孫大人看看我這裡有什麽喜歡的，盡管拿去便是。”

  聞言，聰明如長孫無忌，自然也是知道禮尚往來的道理，有時候無端的送人大禮，而不收回禮，反而讓人不舒服。

  於是長孫無忌含笑道：“公子既然這麽說，那老夫就不客氣了，老夫聽說公子的字乃是當世一絕，不知公子能夠贈一幅墨寶給老夫？”

  他曾在李世民的禦書房中，見到過秦牧的字，當時就驚為天人，不僅僅是因為字，還以為內容。

  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話，如今仍縈繞在心頭。

  所以他特求墨寶一份，要知道這東西可玄妙得很，有時候比實物要有價值得多……

  “好！”

  秦牧點了點頭：“大人請隨我來！”

  說罷，秦牧領著長孫無忌來到了自己的書房。

  放好瑪瑙獸首杯之後，秦牧習慣性的挽起了袖子，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水，沉吟片刻，想著要寫什麽。

  這個時候，一旁的長孫無忌自然是一臉好奇和期待。

  突然間。

  長孫無忌突然瞥到了秦牧手臂上的一個傷疤，那是一個梅花狀的傷疤。

  這個傷疤是那麽的別致，竟讓長孫無忌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總感覺自己在哪裡見過一樣。

  長孫無忌的眉頭越皺越深，在腦海中不斷的尋找著關於這個傷疤的記憶。

  陡然。

  長孫無忌就像被雷劈中一樣，腦瓜子嗡嗡的，呆立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