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最後一個遊戲2
顏思明的一腔熱忱涼了下去,“那什麽才是鐵證?”
“她的鞋底有血跡,可她的鞋邊卻沒有,”白芷微微活動了一下發僵的頸部,第一次發覺為顏思明剖析案件比自己勘破案件還吃力,“她的鞋邊十分乾淨,仿佛剛剛才清理過。”
顏思明理清了思路,幾秒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沒錯,白芷說得對,鞋底有血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自己,還有白芷,鞋底一定都沾上了血跡。
不但是鞋底,他低下頭,發覺自己的鞋邊也有一層鮮紅的顏色。
白芷也是。
所有進到房間裡的人都或多或少會沾上一些,畢竟旗袍女的血液已經在地面上鋪了一層,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血泊。
可若是有意清理掉鞋邊的血跡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她心裡有鬼。
不然為什麽這麽做?
舊的問題被理清,新的問題又浮出了水面,“廚娘,”顏思明咬了咬嘴唇,抬頭道:“睡衣女為什麽要這麽做?”
殺掉隊友的壞處顯而易見,尤其旗袍女還並非萌新。
“顏思明,”白芷幽幽說:“你覺不覺得睡衣女很像我們認識的一個人?”
“誰?”顏思明剛問出這個字,腦海中就立即浮現出了一道身影,他戰戰兢兢道:“你是說清純女?!”
“嗯,”白芷瞥了他一眼,“她說她叫蘇萌萌,但我猜應該是個假名。”
顏思明像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嘴唇也開始不自然的哆嗦起來,“這麽說”
白芷點點頭,臉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她擰開剩了半瓶的礦泉水瓶蓋,含了一口在嘴裡,並沒有咽下去。
“睡衣女就是蘇萌萌變得!!”顏思明大吼一聲。
白芷一個沒忍住將含在嘴裡的水吞了下去,接著瘋狂的咳嗽起來。
她嗆住了。
“廚娘,”顏思明撓神情不禁有些尷尬,“你的意思是睡衣女和蘇萌萌的目的是一致的?”
白芷白了他一眼。
確實。
仔細想想二者的行為的確有相似的地方,她們都曾利用任務內的規則對隊友下手。
上個任務裡陳曉萌坑殺了樊力。
若不是白芷機智,自己和他都得步王力的後塵。
現在想想,艾姐的死或許也與這個女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而睡衣女則坑殺了同一間宿舍的旗袍女。
僅有的兩次任務中他們遇到了幾乎一致的坑殺隊友行為,這就無法用偶發事件來解釋了。
睡衣女同蘇萌萌一樣。
一定都抱有某種目的。
聯想到旗袍女的屍體被搜查過,白芷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們在尋找某件東西。
顏思明也意識到了這點。
甘願讓她們冒著如此大風險,說明這件東西十分重要,而且大概率與他們目前面臨的困境有關。
“會不會是某種可以幫助我們脫離遊戲世界的東西?”顏思明小心翼翼問,“在任務開始的時候,這件東西會被隨機賦予我們中的一個人,然後得到這件東西的便能活下來,最後離開。”
“就像是遊戲中常出現的那樣。”
白芷思索片刻,點點頭,“有可能,但不準確,如果說得到這件東西會提升我們存活的概率,恐怕更恰當一些。”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能夠驗證猜測的方法,所以二人也沒有深究。
他們繼續朝著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有白芷領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器械室。
那是在學校的另一端,位置比較偏僻。
一間低矮的平房上,掛著個器械管理中心的牌子。
還是幾十年前老舊的推窗設計,窗口豎著鐵柵欄,上面鏽跡斑斑。
包著鐵皮的大門也是一樣,邊角處已經有鐵皮卷起。
但好在沒有如柵欄一樣鏽跡斑斑。
因為上面鍍了薄薄一層金屬鋅。
時光仿佛格外迷戀這裡,隨處可見歲月留下的痕跡,顏思明眨了眨眼,“很小的時候,我在縣城裡的奶奶家就是這副模樣。”
白芷打量了一下附近,沒有多說什麽,帶著顏思明走了過去。
就在要走進大門的刹那,門忽然被從裡面推開。
一張女人的面孔出現在二人面前。
“進來吧。”
女人說話間又轉身退了回去,背對著二人,像是在引路。
是406房間的馬尾辮女人。
她的嗓音微微泛著沙啞的質感,卻又不粗糲。
顏思明心底忽然湧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她竟然覺得女人和這處環境莫名的匹配。
就仿佛多年前他還在奶奶家的時候,陰沉著天的下午,紅色陶土花盆裡濕潤的沙。
走在他身側的白芷斜著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器材室裡的空間比白芷想象的要大,他們穿過了一間鋪著細沙的院子。
院子一角的位置隨意堆砌著學生用的桌椅,不過看樣子這些桌椅應該是廢棄掉了,沒有維修價值。
挨著牆的位置還放著面碎了一角的玻璃黑板,上面的板報已經模糊了一大片,只能隱約看出開頭和最後的兩個字。
一個“不”字。
以及一個“來”字。
“廚娘,”顏思明輕輕喚了白芷一聲,才將後者從思考狀態移除出去。
白芷收回視線,發覺院子裡的房間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馬尾辮女人,還有同房的背心中年人以及另一個男人,都在這裡。
被顏思明心心念著的睡衣女躲在大家身後,模樣緊張又恐懼,雙手扯著睡衣下擺,眼神裡都是戲。
但沒有看到西服男人和鴨舌帽。
“你們來多少人都沒用,”有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蒼老,但中氣十足,很明顯不是這次任務中的隊友。
“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你們的設備送來就這樣,和我沒有關系。”
這裡采光較差,所以導致二人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黑暗中的人。
白芷驟然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大概65歲上下,皮膚泛著不正常的蒼白色,仿佛許久都沒有見過陽光。
身形不自然的佝僂著,但眼神卻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錯覺。
老人向著白芷方向邁出一步。
這時大家才發覺,老人腿腳似乎有問題,行走吃力不說,左手中還握有一根木頭削成的手杖。
“怎麽回事?”白芷轉頭看向馬尾辮。
“我們說來取設備,結果發現相機出了問題,”馬尾辮言簡意賅。
除了她,其余幾人的臉色都不大好,尤其是背心中年人,咬牙切齒的,似乎要將老人暴打一頓才解氣。
顏思明聽到設備出了問題後,主動湊了上來,“出了什麽問題?”
馬尾辮示意另一個男人將設備拿過來。
打開相機後,男人指著鏡頭說:“裡面進了水汽。”
顏思明眨眨眼,“這很嚴重嗎?”
“嗯,”男人吐口氣,從表情上看也知道此事不簡單,“會嚴重影響拍攝效果,若是一點點還好,可現在已經能透過鏡頭看到裡面凝結出的細小水珠,一般這樣的情況就可以考慮入手新的鏡頭了。”
“沒有備用的嗎?”
“有,但還不如這個的情況好,”男人低聲道:“這已經是我們篩選過的。”
糟糕
他們是來拍攝周年慶典的,可現在相機卻出了問題,
這時男人咬了咬嘴唇,湊上來小聲道:“這恐怕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動的手腳,”他拿出放置相機的相機包,拉開後對二人說:“這裡面有防潮矽膠,這款相機包也具備一定的防潮功能,所以絕不可能一個晚上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說完話後就看向老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老人依舊是那副樣子,拄著手杖,眼神模糊,像是蒙了一層霧。
“405房間那兩個人呢?”白芷轉頭看向馬尾辮,“怎麽沒看見他們?”
“不知道,”馬尾辮看上去較剩下三個人平靜許多,“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他們,或許是去別處找線索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馬尾辮在線索兩字上咬字頗深。
並給白芷留下一張似有深意的側臉。
白芷扭過頭,與老人對視片刻後又主動將視線移開,“拿上相機,”他對著另一個男人說道:“我們走。”
就在大家即將邁出院門的時候.
“等等。”
聞言大家的腳步一頓,轉身看去。
老人拄著手杖艱難的走過來,手中捧著一隻黑色的包。
“既然你們的相機已經不能用了,可以先拿這個代替,”還未等406的男人反應過來,老人就將黑色包塞進了他的懷裡。
男人不知老人的意思,下意識就想將包推開。
可老人沒給他機會,轉身又蹣跚的走回院子,接著在“嘎吱”聲中關上了門。
背包裡是一款黑色相機。
款式十分老舊,一些邊角的地方已經嚴重磨損,露出了裡面原本的金屬色。
但還好,至少可以正常使用。
顏思明看著來路不明的相機,心裡不禁有些抵觸,嘟囔道:“這算什麽?偶然觸發支線任務的獎勵?”
“不,”白芷盯著緊閉的院門,搖頭道:“這可不是支線任務。”
畢竟一開局介紹任務背景時就已經提到,他們所需的設備已經提前送到了器械室。
所以這裡他們是一定會來的。
而之前相機的損壞也是安排好的。
換句話說,從他們進到院子內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彩排好的。
如領路女一樣,老人也是NPC。
他出現的目的就是將這部相機送到玩家手中。
這是正八經的主線任務。
聽完白芷的分析後,拿著相機的男人變得十分恐懼。
他身體發顫,像是下一秒鍾就要將相機丟到地上。
仿佛相機裡藏著隻惡鬼。
沒有人上前安慰他。
在遊戲世界裡安慰是除了善良外最廉價的東西,除了暴露你的愚蠢外,什麽也改變不了。
在這裡,愚蠢才是原罪。
這時白芷走了上去,他她先是將相機接過來,仔細查看一遍後又收進黑色背包裡。
然後將包挎在了男人脖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害怕,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我覺得你不會有事的。”
男人愣了一秒鍾,自從來到這個奇怪的,被稱之為噩夢的詭異遊戲後,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而且他還從面前模樣可愛的小姑涼眼睛中看到了真誠。
“謝謝你”男人顫抖著嘴唇說。
正當男人要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看到白芷擺擺手,道:“不用謝,我也只是覺得你能活下去,但最終結果如何還得看你命硬不硬。”
“畢竟上個任務裡我也覺得有兩個人能活下去,結果一個被鬼把脖子掰斷了,另一個頭都差點被揪掉。”
男人:“???”
大家:“???”
顏思明:“.正常操作,淡定!”
“好了好了,”顏思明擔心白芷被大家當做非正常人排斥,於是趕緊岔開話題說:“現在我們有相機了,下一步怎麽辦?”
馬尾辮女人略作思考,說道:“先在校園裡隨便找幾個人拍拍看,看看相機有沒有問題。”
這無疑是個聰明的做法,畢竟誰也不清楚相機會不會是觸發厲鬼殺人的條件之一,用學生來試驗最好不過。
巧的是剛走出器械中心,就有幾個女學生從側面走過來,穿著打扮十分前衛。
男人取出相機,單膝跪在地上,就要給她們拍一張。
“這不好吧.”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弱弱小小的,帶著惹人憐惜的味道。
大家回頭看去。
是睡衣女。
她微微收起下巴,腳尖並在一起,像是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恐怕不會被接受,但還是鼓起勇氣,繼續說道:“畢竟她們是無辜的,來到這個世界的我們才是外來者。”
後面半句話她的聲音更小了,需要仔細聽才能聽清。
正當顏思明在心底暗罵這白蓮花好生演技的同時,躲在人群邊緣處的背心中年男跳了出來,顏思明隱約記得他好像叫周大福。
他上來就指著睡衣女的鼻子大罵,肢體動作激進地就如同一隻丟了香蕉的猴子。
反反覆複也無非你想死就死,別連累別人這樣的話。
能看得出來,拍照的男人被打斷後心情也十分煩躁。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集中在馬尾辮女人的身上。
似乎她才是最終可以發號施令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