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審判
  “這，這……”

  其中一個室友抹了一把呆滯的臉，面無表情說道：“沒想到，王澤內心，原來這麽變態啊……”

  一邊說著，一邊抖了抖，畢竟，王澤的語氣太可怕，好像真的去做了一樣。

  他看了看仍舊沒醒的王澤，猶豫一下，決定還是不叫他了。然後去衛生間洗把臉，宿舍裡突然更冷了，還是早點睡吧。

  小房間裡，王澤看著面無表情的周翠，突然收起了怒氣，微笑著說：“周翠，你放心，我能殺你一次，就同樣能殺你第二次。怎麽？上回放屍體的地方不滿意嗎？”

  他勾起唇角，眼神狠厲無比。然而聲音卻又平和溫柔，仿佛小兩口的禺禺情話，微抬的下頷，挺直的身形，無一不表示，這才是真正的帶著高傲的王澤。

  “這是你玩的小把戲吧。”

  他不屑的勾唇笑。

  對於一個死人，沒必要再裝腔作勢了：“還是一樣的低劣。這樣做，除了讓你圓一圓和我結婚的夢想，順便感受壓我一頭的超然感覺，你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周翠冷笑。

  她在王澤眼裡，既庸俗又淺薄。他以為自己臨死的執念，就是跟他結婚嗎？
  白癡！

  老去的周翠的表情開始憤怒，她罵道：“王澤，你在說什麽鬼話，什麽殺不殺的，我天天辛辛苦苦掙錢養家，你個一事無成的人，還敢吵我！你忘了，你大學還是我供的呢！”

  王澤最大的缺點，就是永遠自視甚高，不接受平凡與失敗。只要找準這一點，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吐露實情，只要在夢裡，他的情緒一激動，現實中，就能原原本本說出同樣的話來。

  畢竟，沒有人會對死人設防不是嗎？更何況，等到一覺醒來，他根本就不會記得自己經歷了什麽。

  一大早八點有一節公開課，幾個男生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王澤，欲言又止。

  王澤當然也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但是在他看來，宿舍裡這三個人，各有各的缺點，也根本沒有多交往的必要，因此收拾完東西，自顧自走了。

  隨著關門聲響起，其中一個室友這才清醒過來，他歎氣：“哎呀忘了問他，昨晚上做的什麽夢了，聽起來好刺激啊！”

  另一個人白他一眼：“得了吧，沒看見人家都不帶正眼看咱們的嗎？你就是問了，他多半也不會承認的。”

  室友也想到了，歎口氣去洗漱了。

  “王澤做夢還挺會安排細節的，名字都有了，不會是甩過他吧？周翠……聽起來是個女的，咱系沒聽說有這號人啊？”

  另一個室友皺著眉頭：“我覺得，不一定是夢中的人……”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然而聽的人卻意外的聽明白了，他腿一軟：“真的假的？你可別嚇我啊！”

  夜裡十二點，宿舍裡萬籟俱寂。

  三個床鋪裡的人都慢慢坐了起來，然後小聲招呼對方：“來，過來，我這離得近！”

  聲音很小，王澤沉沉睡去，半點反應也沒有。

  這三人正是王澤的室友。

  三人擠在王澤對面的床上，把下鋪的電腦什麽挪開，然後幾個人打開手機電源，借著微光開始打牌，並且還悄悄打開了錄音裝置。

  “對3！我們這動靜不小了吧？王澤以前可是我上廁所他都要說我打擾他學習的啊。”

  “對6！不清楚，唉管它呢，耗子你今天說的話有沒有譜啊！不然明天上午還有課，熬一夜了肯定不行啊。”

  “對2！對，你說的也太嚇人了吧，我在夢裡還經常砍怪呢。”

  “王炸！我贏了！你做夢會說：‘王澤，我能殺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上回放屍體的地方不滿意嗎？’這樣的話嗎？”

  “臥槽又輸了！不過這麽說起來，是有點恐怖啊。這都快一點了，平常都是一點多或者兩點說的，估計馬上就能聽到了。”

  而夢裡的王澤又一次來到小房間裡，看著憔悴蒼老看不起他的女人，王澤壓下去的怒氣，又重新被周翠的表情點燃！

  他冷笑：“你如今這麽得意，是忘了自己怎麽死的嗎？”

  周翠的面色驟然蒼白起來。

  “看來你知道怎麽死的了？也對，聽說人死有鬼魂的嘛。我給你下了安眠藥，你不是想要留下肚子裡的孩子嗎？怎麽，看如今這個情況，難不成我安眠藥喂多了？所以小孩子還是沒保住？嘖嘖，早知道，我就不提前準備這麽多藥了，你知道嗎，每次去醫務室說自己失眠時攢安眠藥時，那個女醫生的表情，跟你們一樣，令人作嘔。”

  “不過，你都死了，那我用砍刀剁你的骨頭手腳，你有感覺嗎？是不是想殺了我？”

  看著周翠猩紅的雙眸，王澤仿佛終於感覺到了，強大的自己。

  他得意的笑，狠狠補上最後一刀：“你那個行李箱可真大啊，我把你切碎了包上塑料袋放進去，居然還有多余的空間……不過也多虧它大，所以我才能加上別的砂石碎土，讓它永遠沉沒在你喜歡的情人湖……”

  周翠的兩眼，終於有血淚淌下：“我隻恨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傻，供你上學，供你生活……”

  “說什麽供不供的，那些錢，不是你心甘情願給我的嗎？”

  王澤微微笑著，面容是一貫的溫柔，他向來就是這樣，內心越是波浪滔天，臉上就越是溫柔似水。

  宿舍裡，室友三人手中的紙牌早就散落一地，其中一個都快嚇尿了——“我的媽啊！他不會說真的吧……”

  另外一個臉色煞白，大半夜的，聽室友用這樣平淡又輕巧的語氣講一個殺人故事，若非旁邊還有人陪著，他分分鍾都要跑出去。

  “錄音錄好了嗎？”

  “錄好了，你們覺得。。。該怎麽辦？”

  “報警啊，還能怎麽辦，真是太變態了。”

  “嗯嗯，明天就去報警，順便我還想寫在論壇裡曝光。”

  “我來幫忙，明天我們就搬出去吧，和這種人住一起我睡不著。”

  “我也………太恐怖了。”

  “………”

  幾個人一夜未眠，連夜寫好了論壇發了出去，第二天還特意請假去報警，一切都交給警方處理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王澤發現路上的同學看他，並不是以前那種既豔且羨的眼神，那種眼神自從王澤和張校花確定戀愛關系後見得多了，反倒不稀奇，然而今天他們眼中帶出的，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奇怪視線，充斥著鄙夷、吃驚、不屑和恐懼。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令王澤百思不得其解。

  時間匆忙，王澤顧不得多想，也趕緊不顧形象拔腿走人，飛奔到教室。

  然而到了教室，大家都在說著話，等他一進門，卻立刻全體無聲了。

  這是怎麽回事？

  沒多久他就接到了警方的傳喚，有人舉報他殺人分屍……

  待到上午快十點的時候，論壇裡就有人表示，金融系王澤涉嫌一樁案件，需要去警局配合調查——這樣含糊其辭的話，其實還是警局考慮到明大的影響力，在事情沒有成定局時，跟校方協商，先不透露情況，以免校園聲譽有損給出了的官面話。

  但是官面上的話是這樣說的，實際上，這裡的學生大都看過那個帖子，此時警局的人一到，雖然沒有直接到教室去找人，可基本上人人都能猜到，王澤的事，跟帖子上寫的，絕對大有關系。

  殊不知，王澤本人內心更是無比怨憤與不解。

  被帶到警局的路上，他保持沉默，仿佛是懵懂不知的陌生人被莫名奇妙要求問話，既驚慌不知所措，又帶著心安理得的坦然。

  他形象良好，一身衣服雖然看不出貴賤來，但是十分有版型，襯得整個人溫文爾雅，格外斯文。

  這樣的人，冷不丁說是變態殺人碎屍案件的嫌疑人，若非來帶他的警察中有一位是昨晚的目擊警員，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但是，只要一想到昨晚那令人作嘔的腐爛腫脹、支離破碎的軀體，再對比大學內部論壇的帖子，裡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如此的令人發指！
  試問，若非是親手所做，誰能把過程描述的這麽詳細呢？
  想到這樣一個白白淨淨，貧家勵志的優秀學生，背地裡居然是這樣人面獸心的人，他就覺得不寒而栗。

  “姓名？”

  “王澤。”

  ……

  “籍貫？”

  “南陽市宛城區。”

  做筆錄的警員就是之前去接他的那個，他之前去學校找校領導做基本調查時，找的是王澤的導師，那位年過半百被學校返聘回來的教授，十分愛護學生，不管他們怎麽出示可疑證據，這位教授都一力強調：王澤是個好孩子。

  雖然出身農村，但卻是他們那山窩窩裡唯一的金鳳凰，十分知恩圖報樂於助人，平時都山裡的親戚來找工作，他都安排的好好的，另外，王澤本人十分好學又和善，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無論如何，也是這位導師一力主張，要求事情沒有蓋棺定論之前，決不允許自己的學生大庭廣眾之下被帶走，聲譽有損。

  為此，他還特意叫王澤來辦公室，再從辦公室出發去警局，唯恐大庭廣眾之下被帶走，流言有損聲譽。

  想到此，警官不由歎息，老教授是個好老師，但是他不知道這件事在論壇上已經被轟傳的眾所周知了。而距他們調查的結果來看，王澤是山窩窩裡唯一的出息人沒錯，可是根本沒有什麽知恩圖報樂於助人，老教授說的幫親戚找工作，其實是王澤的親生父母來看他，被教授看到，而王澤嫌棄二人太過落魄，所說的謊話。

  至於殺人……

  “周翠你認識嗎？”警官問道按照論壇裡的說法，死者就叫周翠。而他們通過系統，也在這幾年裡發現周翠的租房信息和工作合同和同事的說法等等。按照材料裡寫的，周翠正是出身在王澤家鄉，兩人還是同一學校的，不過低了一個年級而已。

  另外，技術人員通過信息恢復，查到了王澤與周翠的交流信息，因為才過半年，數據還沒有被銷毀。

  信息中顯示，兩者正是戀愛關系。同時，周翠身兼數職，拚命掙錢，這部分錢，有百分之七十是通過轉帳流入王澤卡中的，剩下百分之三十，則包含了沒有記錄的現金流向。

  王澤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不認識。”

  警官把記錄做好，問道：“可是據我們了解，你的高中同學，有好幾位都表示，你們曾經有一份戀情。”

  王澤的臉色蒼白，他沒想到，警察居然連這些信息都問到了。

  其實，這也純屬他自作孽。

  一般情況下，不過一二十個小時的時間，警局根本還查不到這裡來，可惜，昨天晚上就有一位尹家的領頭人，表示要果斷，迅速，高效率的徹查此事。

  周翠為了打工掙錢，生活節奏十分緊張，在帝都，除了王澤，她沒有別的知心人可以說說話，聊聊天。

  於是，天長日久，她就自己開了一個qq號，什麽人也沒加，用來自己發泄情緒。

  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些工作上的小辛苦和委屈，但是總體來說，字句裡蘊含的態度還是非常積極陽光的，偶爾夾雜一些關於王澤的瑣事，例如王澤炒股失敗了，八萬塊錢打了水漂……又或者學費好貴，工資有點不夠之類的。

  在上面有兩人的一切生活瑣事還有照片證據。

  下午四點鍾，王澤坦白了自己一時衝動，過失殺人，並且碎屍企圖掩蓋證據的事實。

  錄下口供的那一刻，他渾身癱軟，他今年大三了，馬上就要實習，工作地方導師都已經安排好了，起點比別的學生，不知高出多少……然而此刻，一切盡付東流。

  警官拿著筆錄去到會議室，大家看了看，不由沉默了。

  這樣年輕又溫文爾雅的好學生，才不過二十出頭，居然因為不能承擔做父親的責任，就憤而殺人……這樣一個只會吃軟飯騙女人錢的學生，居然還是勵志典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