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丁振龍領著兄弟仨去種的地,他也不傻,自己乾讓他們看著,這次反過來,他讓幾個熊孩子乾,自己在旁邊指揮著,一邊喝茶一邊絮叨著他們不種地,將來就沒吃的喝的,如果還這麽懶下去,他一分錢都不會貼補。
仨孩子被他這麽一恐嚇,誰也不敢犯懶,翻地平地乾的熱火朝天。
“這就對了,大小夥子,這麽多力氣,不種地等著天上掉餡餅不成?以後就這樣子乾,平時在家沒事兒就提點水過來澆澆,別辛辛苦苦種上了,最後給旱死了,你們照樣一根菜毛都吃不著。”
自己的侄子自己不上心,誰會上心?
老三家是因為條件差,自己的孩子還顧不過來呢,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
他家孩子各個都比較聽話,說實話這些年操的心都沒這半年操的多,有時候他也煩,哪能不煩呢,可一想到自己弟弟這麽年輕就沒了,就對那個女人恨得咬牙切齒,越恨就越是不甘心孩子就這樣墮.落下去,所以就算他再不想管,也得管。
指望自己媳婦和孩子來管?怎麽可能呢?
孩子們本來就夠獨立了,媳婦每天也有忙不完的事兒,全家也就他清閑點兒,所以地裡面的這些活他已經包了,除了種什麽需要跟媳婦商量之外,其他都是自己搞定。
開春之後天也越來越長,丁振龍乾脆每天騎車回老家住,主要也是為了方便照顧那幾個侄子和地裡面的蔬菜,種菜和種地不一樣,施肥澆水除草的頻率更高一些。
而且在鄉下,鄰裡之前的感情不是城裡能比的,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往年會互相贈予,今年特殊,去年都遭了難,誰也顧不上誰,丁振龍回家就趁著天亮乾活,乾沒多久天就黑了,再回家隨便做點啥。
新家什麽都有,當年搬進城的時候,連鋤地的工具都帶了過去,所以他們家是什麽也沒損失。
而今不僅帶了回來,還添了幾樣趁手的工具,主要以前去地裡面乾活,生產隊農具不夠,還得拿自己家的頂上,這些農具毀損的也較為嚴重,要是一家分個幾畝地去種,這工具肯定不行,也就分的這幾分地,沒什麽所謂。
清明節前夕下了雨,在一個周六的上午,丁薇特地請假跟著父母回家祭拜了爺爺奶奶,還有錢爺爺。
桃花已差不多謝了,丁薇回到家才想起來這棵桃樹下還埋葬著最大的秘密。
丁父丁母看她站在桃樹下發呆,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怎麽,想挖出來了?”
丁薇搖頭,“挖出來我們也沒地方放,就這麽埋著吧,還安全,更何況,經歷這場洪水,還不知道它怎麽樣了呢!”
趙青青點頭附和:“這的確,我記得你錢爺爺跟你說是木盒子裝的是不是?那我估計啊,盒子八成是要漚壞了,至於裡面的東西,你真不打算挖?”
“我們現在什麽也不缺,把它挖出來幹啥?等哪一天我心血來潮了,再來揭開這個謎底也不遲。”
上午祭拜的時候買了不少的點心,兩個姑姑帶來的祭品都給了二房的幾個孩子,對此他們兩房都沒說什麽,誰讓如今二房缺衣少糧呢!
大姑二姑雖說很少摻和娘家的事兒,但丁振龍做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為此她們還專門過來對趙青青表示了感謝。
趙青青眉宇間洋溢著的自信是兩位姑子以前從未見過的,她們總覺得她現在變得不太一樣了。
“大姐二姐說的是啥話,跟我客氣啥,這不是應該的?反正他們能上學就讓他們上,實在沒那本事,就回家種地,現在也就這兩種出路了,”
這是事實,就算是嫁到縣城的大姑子,她的兒子,不也是因為學習不好,沒考上中專,又因身體素質不好,直接在兵審階段被涮下來,現在在縣城的食品廠當臨時工呢!
他們還是有城鎮戶口的,沒有城鎮戶口的,那真是得回村子裡種地,再說人家趙青青也沒說不供他們讀書,如果是他們自己不爭氣,考不上學,那誰都沒辦法。
姊妹倆其實對於二弟家孩子的未來不怎麽上心,她們更好奇的是趙青青現在在幹啥。
怎麽氣質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而且大弟兩口子這幾年幹啥了,這又是蓋房又是給丁采桑置辦嫁妝的?
還有一點,丁采桑居然沒有給父親守孝三年就把自己給嫁了。
雖說現在是新社會了,可舊時候的一些規定,那也是需要遵守的啊,而且結婚時候,那麽多親戚都不通知,這大姑子難免有些意見,如今舊事重提,丁振龍夫妻倆也是委屈。
“大姐,我們跟采桑說過這事兒的,是她自己不願意守孝的,她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還要三年後再轉正,她生怕三年之間再發生個什麽事兒,讓好不容易抓住的喬志再被別人搶走,這也是為什麽她結婚沒有通知過多親戚知道的原因,她現在已經成年,我們又不是親生父母,哪能左右得了她?”
“怎地,他那對象給她找個工作,還得以結婚為條件?不結婚不給轉正?”
媽媽點頭:“你說的沒錯,喬家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不結婚就不轉正,好工作可不等人,有關系的人多了,哪可能讓你佔著?這采桑不是著急了,所以,唉,我們真勸了,沒用啊!”
“她就不怕回村被人戳脊梁骨?”
這下,不用趙青青回了,丁薇在旁邊直接插嘴:“大姑,她要怕這些,也不會把自己名聲搞得那麽差了!”
“我采桑姐還說了,她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以後不會經常回村的,說讓他們說去。反正她現在沒爹也沒娘,就是罵她,她也聽不見。”
這話大姑一聽,氣的扭頭就推了丁振龍一把:“她這麽說,你還真就讓她這麽幹了?你這長子是怎麽當的?”
“大姐,這采桑說話是不好聽,可你也得往深處想想啊,守孝三年能給她找個好工作?還是能讓這些孩子吃飽穿暖?她丁采桑不管有沒有教養,她總歸自己把自己嫁了,還找到了合適的工作,一年之後人家就轉正了,這麽好的機會,是你能給她辦,還是我能?”
“咱們不能光看眼前的利益,你得長遠打算啊,這條路她自己選的,將來要是過的不好,她自己咽。他們姐弟一共五個,采桑已經出嫁,采蓮呢還打算繼續往上考,又有一份臨時工作乾著,這已經為這個家省了很多心了,男孩子早幾年晚幾年又有什麽關系?”
大姑聽了爸爸的話,扭頭看二姑,二姑一直沒搭上腔,如今看大姑看她,只能歎息一聲。
“我倒是覺得大弟說的也沒錯,咱家誰也不能給人家找工作,又有什麽資格去耽誤人家,守孝這事兒,都是給外人看的,你指望人在的時候不好好對待,死了給別人看,也沒多大意思,更何況,老大不是已經對外說了嗎?這是老二去世前就已經定下的婚事,正因為老二走的急,所以沒有大辦,很多親戚都沒請,這不就圓回來了?哎呀,差不多就行了,人都沒了,再去扯那些,又有什麽意思?”
這下,大姑徹底不說話了。
再問到采蓮姐和媽媽的工作時,也沒隱瞞說了,主要還是如今政策一年比一年松,也沒啥不好說的。
大姑二姑聽了之後,很是震驚,尤其是丁采蓮:“居然還能供她學習?這麽好的雇主哪兒去找?”
媽媽也是感慨萬千:“可不是怎地,而且還和我雇主住對門,所以我平時也捎帶著幫幫她,讓她騰出更多時間去學習,這孩子學習是真努力,萬一能考上中專呢,她要真能出頭,這個家也不至於讓咱們帶的這麽累了,所以能支持絕對要支持。”
大姑二姑並沒有問她們的工資是多少,知道他們如今在哪兒上班後,就起身離開了。
等人一走,爸爸就看向媽媽:“我大姐她們,”
“行了,你不用解釋,我還能不知道她們,也就是這次回來多問幾句罷了,平日裡都不管咱家的事兒,以後還能管不成?再說,采桑的事兒,咱們也已經給她圓了話,至於人家相不相信,我們也無權干涉,現在只要過好咱自家的日子就行了,至於你兄弟家的,我們只在能力范圍幫,其他的,隨便他們折騰去吧,反正你也管不住。”
媽媽這裡說的管不住,是因為爸爸因為種地的事兒,和丁建立發生了爭吵,那小子直接摔門走了。
沒乾幾天活,一個星期也就乾那一天,人家說手掌心起泡,不想乾,行,你不乾活,你做飯可以不?
直接撂下一句,我不會做,誰愛做誰做,反正我就要吃現成的,你不給我吃,我就去外面說你虐待我!
爸爸因為這句話,直接甩了丁建立一巴掌,丁建立正值叛逆期,就頂撞爸爸,甚至還想動手,被趕過來的三叔給拉開了,爸爸因為這,傷了心,這幾天又恰逢清明,心情一直抑鬱難受著,今天姐姐們跑過來質疑,他不心疼自己,反而擔心媽媽受委屈,所以媽媽才會那麽勸他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