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越是多,就越得一碗水端平,要不是欠帳兩萬元,他們兩口子也不至於這麽捉襟見肘。
“你們兄弟幾個操辦婚禮的錢,就算我問你們妹妹借的,等將來我們倆的錢還完了,就會慢慢講這筆錢還給你妹妹,包括當初她資助我們買那兩套房子的錢,我和你爸沒別的本事,能看著你們娶妻生子已經心滿意足了,只要我們還能動彈,就不會要你們一分錢,也希望你們懂點事兒,將來不會因為這些錢,跟你妹妹起嫌隙。”
“媽,你說啥呢,我們幾個是那樣的人嗎?說實話要不是結婚,這錢我們真不應該要,您放心,日後我們也會貼補她的,”
“行了,你們結婚生子都得花錢,只要不給她添亂,她哪裡還用得著你們貼補她?凡事有我和你爹呢,等你三哥的事兒一定下來,我和你爸就全心全意的還外帳,給你妹妹打工了。得虧咱家有你妹妹支撐著,要不然呐,怕是早就被這兩萬塊錢壓得四分五裂了。”
一提及那個罪魁禍首,趙青青就來氣,丁建國安撫她的情緒。
不過仔細想想還真的是這個道理,這些年要不是有一個能掙錢的妹妹支撐著這個家,只怕早就被那家人害的散了架,就是他們一家人勒緊褲腰帶還錢,也不知道要還到猴年馬月去。
大哥小哥的婚事一定下來,丁薇就趕緊寫信給丁建平,問問他的意思。
秀敏這邊她倒是不著急,得先把丁建平整到首都才行,要不然兩地分居,再好的關系也得淡了。
先等丁建平碩士畢業吧,要是他繼續往上考,那就往首都這邊來試試,要是不考了,就要用到邵家的關系,給他安排到未來的三甲醫院去,就算將來和秀敏不在一個醫院,也得是首都的大醫院。
幸好三哥碩士學歷是拿得出手的,差的就是那個關系罷了!
清明前夕,丁振龍再次回了一次老家祭祖,這是每年都雷打不動的,考慮到小店的生意不能停,趙青青就沒跟著回去,起碼她開著店,能將丁振龍回老家的路費給折騰起來,家裡孩子多,又要結婚,還有欠帳,每一分錢兩口子都得省著點花。
這次丁振龍回去,又帶了五百塊錢,還完這一筆就剩下五千元的欠帳了。
雖然還剩下這麽多,但至少能見到曙光了。
如果趴在家裡靠種地,那才叫暗無天日。
祭祖之後,丁振龍又去探望了嶽父嶽母,帶了些營養品,還塞給他們一人二十塊錢的零花錢。
之後就回原來的廠子還錢,怎料剛進廠子,就被保安大叔給拉住了。
“丁老弟,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難道是來參加鄧國超的葬禮的?”
說完,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不,不對,他都乾出那種事兒了,哪裡好意思讓你過來參加他的葬禮啊?是不是來看你侄子的?”
丁振龍這次回家,並沒有看到丁建軍,他跟丁振龍一個廠子,但不在一個車間,而且祭祖這種事,都是他們這代人記著,老二沒了之後,二房基本不出現在清明祭祖的活動,都是他們姐弟幾個去的。
如今保安的話,讓丁振龍有了片刻的怔忪:“你說,老鄧死了?”
“呀,你還不知道呢?我以為你知道呢,在家停了三天了,馬上就要下葬了,你說他挑的這日子,正好趕在清明前後,這是生怕他那不肖子孫記不住忌日怎地?說起來這老鄧兩口子也是個傻得,一味的偏.寵.幾個孩子,把他們慣得不像話,這次聽說老鄧是被他兒媳婦生生氣的偏癱的,後來他讓老伴把廠領導叫到跟前,承認先前是怎麽陷害你的,他說他對不起你,也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他死以後打算把家裡的房子賣給廠子,抵償你剩下的欠款。但是他的兒子們不願意,天天在廠子裡鬧,老鄧也是絕,已經打算把他的工位賣出去了,連他媳婦以後怎麽辦,他都不管了,隻想贖罪。”
……
後面的話丁振龍不知道怎麽聽完的,等他來到廠長辦公室的時候,廠長也以為他是來送行的。
丁振龍率先開口:“這不是清明祭祖呢,回來看看。”
“啊,你不是因為老鄧才回來的啊,正好有個事兒我得給你說一下,老鄧把他的房子還有工位都賣了,甚至就連後面的工齡,也一並讓廠子算清楚,我們算了之後,差不多有個六千多塊錢,也就是說,剩下的五千塊錢,你不用還了,我們再給你一千五百塊錢的補償……,”
不知誰走漏了消息,廠長剛和丁振龍說完,遠處就傳來老鄧媳婦的哭喊聲。
“這是要把人逼死啊,廠長,你可不能把我往絕路上逼啊!鄧國超他兩腿一蹬走了,卻不管我的死活,這要是把房子賣了,把工位賣了,就連工齡也賣了,那我以後怎麽活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丁振龍越往下聽,眉頭擰的越緊,廠長深知老鄧家的秉性,立即站起身把門給鎖好。
“我這兒有老鄧簽署的文件,就算他們想賴也是沒辦法的,再說他大兒子還在廠子裡乾,要是鬧個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好過,就這我還沒往他大兒子身上算這筆帳呢,更沒有追討你幫他們還的那些債,所以你甭管這些,這一千五百塊錢你一會兒去財務給領了,然後就盡快離開吧!”
本來丁振龍不想要這筆錢,廠長也看出了他的意思。
“你可別犯傻了,想想你老婆孩子這些年過的是什麽日子,本來這件事廠子也有責任,沒有調查清楚就讓你背了鍋,事後我們肯定會給你個說法的,不過這次你回來的不是時候,本來我是打算清算完了再給你聯系的,既然你回來了,那你就先把這筆錢拿回去,等回頭清算結果出來了,廠子會為之前的誤判進行檢討和賠付的,老丁啊,實在對不住你,讓你委屈了這麽多年,要不是他死之前良心發現,可能我們也只是懷疑,苦於沒有證據,而不能把他怎麽樣,其實車間裡早就有這樣的傳聞了……”
辦公室的門被老鄧家的拍得砰砰作響,廠長直接叫了保衛科的人把人給架走,然後催促丁振龍快點離開,說:“你啥都不用管,等我的電話。”
丁振龍是在廠長的護送下去了財務科,領了一千五百塊錢後,直接就把他送到了大門口,丁振龍看著被保衛科攔住的鄧家上下,抿了抿唇,到底沒說什麽,拿著錢瀟灑離開。
之後他直接坐公交車去汽車站,由汽車站倒車去L市坐火車。
沒想到帶著五百塊來,不僅沒用上,還找回了一千五百塊的本錢。
一天兩夜後,丁振龍一身疲倦的回到了首都的家,趙青青看他情緒不對,趕緊讓他回家休息。
路上沒休息好的丁振龍回到家就睡著了,連飯都沒吃,孩子們都開學了,沒在家,直到趙青青忙活完,晚上洗漱好,端著面回到房裡,拉開燈,看著目光呆滯坐在那兒的男人,嚇了一跳。
“這麽黑你怎麽不拉燈啊,嚇死我了,餓了吧,快過來吃麵,收攤後的最後一碗面,連孟蘭她們都看出來你情緒不對勁,說吧,這次回去,又發生什麽事兒了,是不是老鄧家出啥么蛾子了?”
“他死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丁振龍拿出來一包東西,直接伸手遞給了趙青青。
趙青青狐疑的打開,看到一遝子錢之後,傻眼了:“怎麽這麽多錢啊?”
之後丁振龍用極其乾澀的聲音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一遍。
趙青青聽完後冷笑:“真是報應,就算賠了又如何,這錢咱該要,就應該讓他將之前咱們還的那些也給吐出來,”
“廠子正在研究這件事,而且廠長也很自責,說會對我進行賠償,不管多少,是個意思妥了,起碼我不用背一輩子的黑鍋了,廠子也會在員工大會上為我澄清這件事,其實這都不重要,我只是覺得老鄧走的突然,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他也就比我大了幾歲而已。”
趙青青啐了他一口:“真是欠兒的,你還可憐起他了,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忘記當初是誰幫他了?忘了你當初怎麽幫他的,你還替他可憐,真是被收拾的輕,既然這錢退回來了,回頭我給咱閨女送過去,她這些年裡裡外外給我們貼了多少錢啊,你怎麽不可憐可憐你閨女,趕緊的下來吃飯,都沱了,”
被趙青青這麽一罵,丁振龍才感覺肚子是真的餓了,默默的下床機械的吃飯,趙青青看上一眼,就懶得理了,這死男人,真是改不了這講義氣的秉性,他的這些孩子都像他,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可真愁人。
第二天一早,趙青青就讓小霞給丁薇捎口信讓她回來。
丁薇猜測父親這次回家肯定發生啥了,要不然她媽媽肯定不會讓她著急回來。
之前爸爸清明祭祖回來,就沒捎口信讓她回來。
放學之後,趕緊往家趕,看到爸爸如往常一年在廚房煮麵,媽媽卻是給她使了個眼色,母女倆來到主臥,聽完趙青青的講述,得知他們家終於不用背債了,發自內心的高興。
“這廠子不錯,廠長是個正派人,知錯能改,還幫爸爸把錢爭取了過來,值得深交,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咱們也別吝嗇。既然咱接下來不用還帳,那是好事兒啊,怎麽?我爸反倒過不來這個坎兒了?”
“真是知父莫若女啊,這你都能猜出來?你爸今天魂不守舍的,出了好幾次錯了,興許是後悔沒有給鄧國超上一炷香,唉,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把咱們害的那麽慘,難道還不夠嗎?”
“媽,老爺們這事兒,咱們別管,過些日子他自己就緩過來勁兒了,他可是知道誰親誰遠,放心吧,我爸那種人就是重情義,過了這個坎兒就沒事兒了,”
當趙青青把兩千塊錢給丁薇塞過來的時候,被她狠狠的拒絕了。
“我就知道,又來了,給你說多少遍了啊,咱們母女父女之間不要算的那麽細,那麽真,沒意思,你閨女我能掙錢,真看不上這些錢,再說了,就算以後不還帳了,那不還有我三哥沒結婚呢,這筆錢啊,你就拿著將來補償我三哥就行了,等幾個兄長的婚事都搞定了,您不還得給我和我妹妹攢嫁妝啊,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可別再跟我讓來讓去的了。”
趙青青一聽這話,立即覺得有理,就不客氣的把錢給收了。
“你說的對,我還得給你和你妹妹攢嫁妝呢,等你幾個哥哥的事兒搞定之後,我和你爸興許也能松口氣了,不過,你那麽有錢,還讓媽給你攢嫁妝?”
趙青青半開玩笑的話惹來丁薇的撒嬌式抗議:“我的錢是我的錢,爸媽的錢是爸媽的錢,這怎麽能一樣呢?只有爸媽親手置辦的,那才能稱之為嫁妝,我自己的,頂多算是陪嫁品。怎,你還不樂意給了啊?”
趙青青刮了刮丁薇的鼻子:“你呀,放心吧,不僅有我,你哥嫂他們,我也會問你要出來一筆的,這些年你支持他們多少錢了,你要是結婚,指定得給你點補償的。”
母女倆說說笑笑了一會兒,趙青青就又去前面忙活去了,正好丁薇還有事兒,就跟丁振龍打了聲招呼回學校了。
就在這個月初,溫鐵軍的合同給她寄過來了,是新注冊的公司【廣市青薇服裝有些責任公司】,連商標青薇也都是丁薇親手設計的LOGO,然後由溫鐵軍拿著去進行了商標注冊,從此以後,青薇就主打職業服飾。
丁薇這倆月又陸續給港市那邊寄了幾張設計圖,還有一首她自己創作的曲子。
為什麽會有曲子呢,原因來自於從港市發過來的鋼琴、小提琴、古箏、琵琶等多種樂器,一股腦的全都送到了她家,當然接收人依然是邵家,邵子軒開了一輛貨車親自和司機送過來的,當時震驚的何止丁薇啊,還有邵子軒。
“不是,師姐,你確定你和這位太子爺只是簡單的舊識?這麽多樂器,全都送給你?你會嗎?”
丁薇嘴角抽搐著,看到這些樂器的第一時間,她就知道他想幹啥了,怕是要進軍影視歌這個圈子了,要不然根本就想不到她,她是不是應該感謝人家善解人意,把她日後能用到的所有樂器都送過來,還是該感恩他讓邵子軒給她裝修錄音棚?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日後要當歌星呢!
歌星?
一提到這個行業,丁薇下意識的想到了江妮,本來還愁這孩子怎麽進這個圈子,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
於是丁薇耗時半個月,摒除外界的一切雜亂,為江妮量身打造出一首適合她音色的情歌,除了用普通話演唱外,丁薇還教江妮學習粵語演唱,兩個版本的樣曲出來後,她就轉交給邵子軒,讓他寄回港市,當然,一起的還有她設計的服裝設計圖。
江妮很喜歡唱歌,尤其丁薇教的這首歌,她覺得琅琅上口,非常絲滑流暢,雖然她不會粵語,但經過反覆的練習,最後的成品連她都聽出了驚.豔,她也完全沒想到,丁薇還有這樣的本事,當即對她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以前我沒這方面的關系,這一次我用你的聲音去表演這首歌,如果對方能瞧得上,江妮,你願意留下孩子去港市嗎?”
江妮一聽愣住了,“去港市?那麽遠?妹子,我恐怕不行,人生地不熟的,”
“可是你換個名字就能當歌星啊,你難道不想為你的女兒謀求更好的生活?總比在這兒賣衣服強啊,在這兒賺的可都是小錢,如果當歌星的話,那賺的可都是大錢,一首歌可能就是別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而且那個人起碼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兒,你只要安安生生的唱你的歌,走你的實力派,”
江妮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得有點發懵,她沒有立即答應,丁薇也沒有讓她一下子就回復她,而是讓她回去好好想想,反正港市那邊還沒給出回應,等那邊有了回應,她這邊再做答覆其實也不遲。
江妮的音色很獨特,就像金海星的嗓音一樣得天獨厚,像是這樣的人才,丁薇相信藍鬱不會錯過,再加上江妮本身長得也不算差,將來往實力派發展根本不成問題,而且,如果由江妮演唱的話,她不介意做她的專屬幕後創作人,這樣她也能從中分一杯羹了不是?
反過來說的話,江妮如果要做歌星,可能這邊的所有她就得舍下,包括她的女兒,她的所有痕跡。
藍鬱是不會允許有一個複雜背景的人進駐娛樂圈的,只有將她的身世全部清除乾淨,她才有資格從頭開始,重新開始。
內心不強大的人很難混跡這一行,不僅是丁薇的建議,其實江妮本身的決定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