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從龍族開始的次元之旅》第1016章 1009淪落為神的愚蠢之徒
  第1016章 1009.淪落為神的愚蠢之徒

  ············
  昏暗之中。

  “那我先告辭了,得去做一下召喚的準備工作。”

  “嗯,去吧,我也想一個人好好地欣賞阿爾托被召喚出來的一幕!”

  弗蘭切斯卡從沙發轉移到床上,晃著腿說道。

  法爾迪烏斯看著她,最後再一次勸道:“弗蘭切斯卡小姐,我已經清楚你至今為止有過怎樣殘酷的經歷了。但是,我只不過是一名外行的魔術師,自然會有所憂慮。”

  說到這裡,他眯了眯眼睛,毫不掩飾對巴茲迪洛特的仇視,繼續說道:“把‘那個東西’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

  “你就這麽不滿嗎?可是,想完全控制那個觸媒召喚出來的英靈,就連我也擠不出足夠的魔力哦,得依靠巴茲和斯克拉迪奧家的這個組合呀。”

  “我說的不是觸媒,而是你從冬木帶來的‘副產物’。”

  聞言,弗蘭切斯卡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接著露出一個壞笑。

  “沒辦法嘛,能控制‘那個’的人,或者說能在維持自我的基礎上令其增殖的人,就只有我和巴茲才做得到……可我不想一直觸碰那種一點也不可愛的‘泥’!啊哈哈哈哈哈!”

  ············
  肉類加工廠。

  那是一幅奇異的景象。

  某種紅黑色的東西與令咒的魔力一同流入,一點點地侵蝕著英靈的身體。

  為了抵抗侵蝕,英靈釋放出魔力,也炸毀了工房裡鋪設的一大半結界。

  有好幾個魔術師應付不來被魔力打中,抽搐倒在地上。

  盡管巴茲迪洛特也置身於這股魔力的洪流之中,但他不為所動,繼續用鋒利的目光瞪著英靈。

  “去祝賀、讚賞、愛護他們否定的事物吧……直到你滿足為止。”

  巴茲迪洛特那隻伸向英靈的左手,從中釋放出來的不僅有令咒之力,還有他體內積蓄的魔力。

  他甚至用上被時鍾塔視為異端的東洋咒術,只見紅黑色的“某物”不斷從他手臂中伸出,擰進英靈的身體裡。

  巴茲迪洛特先用咒術砍開能夠抵抗魔力的障壁,再讓如影子般蠕動的紅黑色“某物”直接侵蝕英靈。除此之外,巴茲迪洛特體內釋放的魔力總值同樣非比尋常。但縱使英靈覺得事有蹊蹺,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去解開謎題了。

  英靈現在像是要摳破似的,雙手緊緊地掐著身軀,腦中回想起置他於死地的毒物。雖然毒物帶來的痛苦應該和此刻的並不一樣,但他的本能從記憶中拽出了當時的那份煎熬。因為本能在呐喊,在說這股流入身體的力量,和那毒物同等危險。

  英靈一邊忍耐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一邊拚命地想壓抑住從內外湧起的“衝動”,以防被其支配。

  然而下一刻,巴茲迪洛特送入的“泥”便與英靈體內的“詛咒”——也是構成英靈的惡業之一,相互纏繞到一起,讓跪在地上的英靈發出了震顫整個空間的嘶吼。

  就像是呼應這咆哮一般,英靈的身體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的全身被紅黑色的泥包裹住。接著,肌肉從那健壯的四肢上刮落,骨骼本身也像萎縮了似的,連身高都縮短了將近五十厘米。

  覆蓋住身體的“泥”直接化作染料,將英雄的皮膚染成了紅黑色。

  另一種力量在心臟附近與“泥”混為一體,變成白色染料,在他身上刻下放射狀的紋路,宛如被剜掉心臟所留下的痕跡。

  與此同時,英靈的嘶吼聲戛然而止。他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巴茲迪洛特依然舉著左手,向英靈問道:“排除掉多余之物的感覺怎麽樣?從現在開始,那些泥將會替代它們,成為你的力量。”

  見英靈沉默不語地看著自己,巴茲迪洛特繼續淡然地說道:“魔術通道應該已經連通了……就由我來問吧。”

  盡管身高縮短了,英靈仍是比巴茲迪洛特高出一個頭。巴茲迪洛特盯著面前的英靈問:“我來問你,你是我的從者嗎?”

  片刻的沉默後,英靈回答道:“好吧……”

  他將披在肩上的布展開,然後蓋到頭上,擋住面孔。“為了實現我的復仇大計……我會利用你。一旦你失去價值,我就會親手……扭斷你的脖子。”

  雖然英靈打扮成一副奇妙的模樣,卻有著與發狂相去甚遠的理智,冷靜地吐出了危險的話語。

  見狀,巴茲迪洛特依舊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把臉擋住?”

  “為了給自己一個教訓,讓‘人類的惡行’再也無法映入我的眼中。”

  “啊……原來如此,這塊布是‘那個’的皮啊。只要你能自如地活動,我沒有意見。”

  “嗯,直到我用聖杯之力,將我的不祥之名驅逐出去的那一天為止,我都不想讓世人看到這張臉。”

  用聖杯的力量抹消“名字”。

  聽到英靈說出如此奇怪的話,巴茲迪洛特用手抵住下巴說:“那我該如何稱呼你的真名呢?你如今的性質已經變得與原本的相差太多……Alternative,不如就叫Alter,怎麽樣?”

  聞言,英靈微微搖了搖頭,說出了他的真名。

  與召喚之時的性質截然不同,卻是他起點的真名。

  “我名叫——”

  ············
  以肉類加工廠發生的這件事為開端,這一夜,包括於歌劇院顯現的劍士在內,數名英靈降臨斯諾菲爾德。

  有人召喚出了跟計劃一樣的英靈,有人召喚出了超乎想象的英靈,也有人還沒看到自己召喚出來的英靈就丟掉了性命。

  就在禦主們與他們召喚的英靈們玩弄彼此的命運之時,召喚出全部英靈的“虛假的聖杯”暫時陷入了沉睡。

  為了將其身當作獎品,送給追求它的贏家。

  英靈們將整座城市卷入這場饗宴之中,卻仿佛成了它進入夢鄉時聽到的搖籃曲。

  “其他魔術師差不多已經召喚完英靈了吧。”

  看到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關上洋房的窗戶。

  然後抬足前往地下那間不屬於他的工房。

  結界等妨礙儀式的東西都早被清除乾淨了。

  西格瑪走入地下,心想:我真的能召喚出英靈嗎?說起來,英靈究竟是什麽東西?是因為什麽才會被那個“座”選中的?
  他只是一名會用魔術的雇傭兵。

  在他效命的政府滅亡之後,敵方的人將他撿了回來。

  他們的關系就是這麽簡單。

  自己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力量,為什麽會被選中呢?
  西格瑪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莊嚴肅穆地為儀式做準備。

  他從來沒想過要為政府報仇。

  自幼時起,西格瑪就接受各種各樣的魔術啟蒙。

  當政府的人發現他驅使使魔的能力較為突出之後,就在這方面上對他進行嚴格的教導,從魔術訓練到武器的使用方法,閑暇時還給他灌輸“政府有多麽厲害,絕對不可違抗”的思想。但看到敵方不費吹灰之力就取代了政府,他便明白那一切都是騙人的。

  西格瑪不相信任何事物。

  就連自身的本領、雇主的魔術以及法爾迪烏斯的部隊訓練對他來說都一樣,只會讓他覺得靠不住。

  正因如此,西格瑪才會想:像我這種根本沒有信仰的人,參加爭奪“聖杯”的戰爭真的好嗎?西格瑪明白“聖杯戰爭”的主旨。

  聖杯戰爭就是為了爭奪聖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許願機系統的基礎。

  可是,西格瑪並沒有完全理解“許願機”這個概念。

  因為他對“願望”這個詞本身就沒有什麽概念。

  當雇主問他想對聖杯許什麽願望時,西格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倒不是沒有欲望。硬要說的話,他想得到穩定的睡眠與飲食。

  然而,這種願望值得他將未來托付給一個身外的東西嗎?
  假設那個叫“聖杯”的東西真的能冒出取之不盡的食物,那對聖杯來說又有什麽好處呢?

  這個世界上假如存在不需要回報的貢獻,那對於西格瑪而言無非是一件既無法理解又極其詭異的事。

  但他對此也只是疑問,並不想去深究。

  感情淡薄的西格瑪只是平淡地做著他的工作——為了穩定的睡眠與飲食。

  因為在他的成長環境裡,這兩件事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貴。

  “天降風來以牆隔之,四方高門盡皆閉之——”

  無論神還是奇跡,甚至連自身的力量,西格瑪都不曾相信過。他為實現等同神之所為的奇跡——“英靈召喚”,開始詠唱咒語。

  既沒有感情也沒有欲望,只是像機器一樣讓魔力流遍全身和儀式場地。

  “自抑止之輪而來,天秤之守護者!”

  西格瑪原本對召喚並不是特別上心,但在詠唱即將結束的時候,體內的魔力突然被一下子抽出,這讓他下意識地提高了聲音。

  毫無疑問,這證明了他的魔力正流入儀式中心。

  即便看到周圍開始亮起光芒,西格瑪的心也沒有絲毫波動。

  有的只是魔力被抽走的疲勞感。

  西格瑪看著魔力的光像漩渦一樣打轉,極為冷靜地重新確認了一遍他如今所處的環境。

  他在這場所謂的“聖杯戰爭”裡,充其量是雇主用來湊數的棋子。

  最好的證明就是,雇主沒有給他任何觸媒。

  “其實呀,我本來也打算給你準備各種觸媒的。比方說,黑胡子的財寶啦,帕拉塞爾蘇斯那家夥的燒瓶啦,英雄斯巴達克斯的手銬啦。但是,我又想了想。要是在沒有任何觸媒的狀態下,讓‘城市’來選擇英靈,那究竟會召喚出什麽樣的英靈呢?如今這座混亂的城市會引來什麽呢?”這就是雇主所好奇的。

  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把這樣的不確定要素帶進這場聖杯戰爭顯然是愚者所為。雇主卻為之心醉不已,笑著朗聲繼續道:“雖然調停者(Ruler)來不了,但誰能保證沒有萬一呢?沒有觸媒說不定會召喚出與本人特性差不多的英雄。所以什麽都沒有的你是最佳人選。既不會向這個世界渴求什麽,也沒想過要留下些什麽……只有你這種一點也不像英雄的‘士兵甲’,才可以得到平淡的狀態哦。說真的,如果讓虛假的聖杯自己來選擇……那會出現什麽呢?不過,要是什麽都沒來……你也可以逃離這座城市哦。”

  簡而言之,西格瑪不過是滿足雇主好奇心的一次性棋子。

  就算出現的是一個派不上任何用場的英雄也無所謂。

  “如果出現了這樣的英靈,我該怎麽做呢?一起聊聊天嗎?可是,就算對方是曾經名揚天下的英雄,我也沒什麽特別想說的。”

  西格瑪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進展十分順利的召喚儀式,一邊如此思考著,一邊等待光與魔力的洪流平靜下來。

  事實上,他在這場聖杯戰爭中,只是一枚不被任何人關注的棋子。

  就連名字都只是一個符號“∑”。

  他的雇主弗蘭切斯卡對他的認識也只有“最好能搞出點什麽有意思的不確定要素”,對他的想法也只是“一枚滿意的棋子,讓他活著對自己有利”。

  名叫西格瑪的青年在這場虛假的“聖杯戰爭”中,最多就是一個連魔術師都算不上的“士兵甲”。

  然而這一切,隻直到召喚儀式結束的那一瞬間。

  ············
  斯諾菲爾德大森林。

  由於擁有最高級的“氣息感知”,恩奇都察覺到了“異變”。

  但他未曾想過,引起這個“異變”的是英靈的召喚。

  恩奇都微微合上眼睛,像是很過意不去似的,將目光落在地面上。

  “是不是……惹他生氣了?”

  只有英靈身邊的銀狼能聽見這句話。

  這句話輕輕地消散在樹叢之間,沒有人明白當中的含義。

  ············
  沼澤洋房地下。

  光芒散去,儀式祭壇前方空無一物。

  西格瑪將目光緩緩地掃向四周,發現房間角落的破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拿著手杖,略顯老態的男人。灰色的頭髮,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一直延伸至衣領的下方。

  從外表看,他應該是“老人”,可見到那健壯的肩膀與身材,又覺得他像是現役海軍。

  而他的身上最明顯的特征是一條接在腿膝蓋上的,光滑的白色假肢。西格瑪警惕不語,觀察著那名老人。

  雖然老人散發著壓迫感,但似乎和“英雄”又有些不同。

  他身穿的服裝比想象中的更近代,至少看著他並不像出現在神話傳說或中世紀故事裡的人物。

  就在西格瑪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那名老人率先說道:“你就是聖杯戰爭的禦主嗎?哼……一副沒有霸氣的長相。”

  “你是……什麽人?”西格瑪沒有在意老人不禮貌的評價,有些疑惑的淡淡問道。

  “我?叫我船長吧。不過,這個稱呼也很快就會失去意義。”老人回答的語氣很是隨意,就像他口中說出的話一樣,毫無意義。

  老人這句拐彎抹角的話讓西格瑪在心中泛起了嘀咕:很快就會沒有意義是什麽意思?總之……首先我要做的是與他正式締結契約吧。

  西格瑪決定確認完老人的身份後再去盤問他。現在要做的是,回答他的第一個問題。

  “我……的確在召喚儀式中將你召喚了出來,是你的禦主。”

  聞言,老人露出一抹凶惡的笑容,搖搖頭道:“呵呵……小子,你好像誤會了。”

  西格瑪聽得一臉疑惑。有人隨即為他做出了解釋,卻並非眼前的那名老人。

  “我們並不是被你召喚的。”

  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西格瑪猛地轉過身,並從槍套中拔出手槍,對準身後的人影。

  “什麽人?”

  西格瑪一邊問一邊看過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名模樣怪異的少年。

  少年背著一個翅膀般的機械裝置,骨架上用蠟沾滿了白色的羽毛,猶如一雙詭異的鳥翼。非要說的話,這名少年的打扮才像是古時神話時代的人物。

  西格瑪不禁想,難道少年才是英靈,老人則是入侵此處的魔術師嗎?於是他回頭看向老人,卻發現根本沒有老人的身影,只剩一把椅子孤零零地待在原地。

  少年沒有理會陷入混亂的西格瑪,苦笑道:“用你的感覺來說……我不過是一個越獄犯。”

  “什麽意思?”

  西格瑪應聲回頭,但說話的人已經不見了,反倒是別的方向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們不是你召喚出來的英靈,而是作為那名英靈的影子被投影到你的周圍。”

  站在門前的是一名穿著白衣,看上去不到十五歲的少年。他手中的手杖上纏繞著一條面容沉靜的蛇,正面朝西格瑪嘶嘶地吐著舌頭。

  “小孩子?”

  “啊,不好意思。我把美杜莎的血用在自己的身上做臨床試驗,身體因此而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是影子,很快就會消失。”

  說完,少年像霧氣那樣逐漸變淡,帶著微笑消散在空氣中。

  西格瑪的腦內不斷冒出同一個問題:怎麽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小哥,你可真倒霉啊,你已經逃不掉了。如果你是可愛的女孩子,我倒是會努力努力以英靈的形式顯現。”

  又是不同的聲音。

  “我們不是英靈,不僅使不出寶具,連刀甚至筷子都拿不起來。”

  還是不同的聲音。

  “你只是運氣和人際關系太差了,所以才會召喚出不可救藥的苦難。”

  不同的聲音在地下室此起彼伏,用莫名其妙的話語玩弄西格瑪的心。

  “但是,我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待——期待你變成能夠貫穿一切的槍兵(Lancer)。”

  據說身上出現令咒並成為禦主的人,可以看到英靈的狀態。

  可是西格瑪從這些疑似英靈的人身上讀取不到任何情報。

  他能清楚感受到的是,他與這些連契約都還沒締結的“東西”產生了魔力通道,魔力卻沒有被他們吸走的跡象。

  換作是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很可能早已發出尖叫。但西格瑪原本就情感淡薄,如今他只是露出些許困惑的神色,向不斷出現消失的“影子”群體問道:“我變成槍兵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我連自己召喚出了什麽職階的英靈都不知道。”

  聞言,自稱“船長”的老人再次出現在椅子上,嚴肅的面容上兩道眉毛擰得更緊了。

  “你召喚出來的英靈職階?這個嘛,可能有點語病……應該說是以從高處俯視這一切為職責的守望者(Watcher)吧。”

  ············
  夢中。

  “太陽公公曬得人暖洋洋的,好舒服呀!黑先生!”

  這裡是操丘椿夢中的斯諾菲爾德。動物們在庭院裡跑來跑去,椿則坐在草坪上,用天真無邪的聲音如此說道。

  然而,被椿稱作“黑先生”的異形之物——蒼白騎士(PaleRider)卻蜷縮在庭院的樹蔭下。

  “咦?黑先生,你討厭太陽公公嗎?”

  騎兵的身體抖了一抖,像是在回答椿。

  “有一點。”

  椿似乎從那團黑暗的動作中讀出了這樣的語句。但她覺得有可能是錯覺,於是繼續向騎兵叫道:“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就進屋裡去吧?”

  自從相遇以來,“黑先生”也就是騎兵,沒有對椿說過一句話。可是,在數次把動物拉入夢中之後,他漸漸開始用自己的態度來表達意思了。

  不過只是像動物那樣,能讓人簡單地理解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而已。

  椿向屋內走去,忽然望著周圍寧靜的住宅區低喃道:“大家是不是都討厭這個地方,所以搬到別處去了啊……”

  見椿一臉悶悶不樂,變成跟她差不多高的“黑先生”走到她的身邊。

  “黑先生”摸了摸椿的頭,像是在問她有什麽煩惱。

  椿露出笑容,搖頭回道:“謝謝你,黑先生,我不要緊的。”然後,椿看向在庭院嬉戲的動物們,繼續道:“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現在這裡有這麽多小動物

  “現在,爸爸媽媽……誰都不會再離開這個地方了,對嗎?”

  聽到這句話,騎兵判斷這就是椿的“願望”。

  現在的騎兵是一個極其不完整的許願機,只聽從椿這個禦主的命令。

  為了用自己的力量實現椿的願望,騎兵開始暗中活動。

  然而,這個時候的騎兵無法做出什麽複雜的推測。

  接下來——

  ············
  現實世界,斯諾菲爾德郊外。

  幾輛車行駛在漫長的荒野公路上,其中一輛車裡坐著幾名魔術師。

  有這樣一群魔術師,他們在時鍾塔裡也沒什麽名氣。聽說這次的傳聞後,他們為了打響名號,特地跑來斯諾菲爾德。而車裡的這幾名魔術師就屬於這一類人。

  “我們剛剛已經越過城市邊界。”

  聽到負責開車的年輕徒弟這麽說,坐在後排的中年魔術師發出了呻吟。

  “哇唔咿!呼呼呼,壞咦嗨喝哩!”雖然沒人聽得懂中年魔術師在說什麽,但大家都知道他非常害怕。

  據說中年魔術師去找一個疑似潛行者的英靈談判,結果被對方用短劍縱向割開了舌頭。

  因為不擅長治療系的魔術,所以他隻好用咒符在舌頭上纏了幾圈,不斷地向司機位上的年輕徒弟叫喚。

  “知道啦,師父。沙漠被炸出隕石坑的那一幕就有夠嚇人的了,大家都想快點逃命!”

  “估計我們前面的車子裡也載著魔術師,車子上方還盤旋著使魔……”

  話未說完,年輕徒弟便察覺到不對勁。

  這才駛出城市沒多久,公路兩側就停靠著好幾輛車。甚至連開在前面離他們很遠的車子,也慌慌張張地停到了路邊。

  年輕徒弟心想:在這種荒郊野嶺的公路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當他看到使魔從前方車輛的上空掉下來時,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讓他沒辦法繼續開車。

  他連忙把車停在路邊,對著後視鏡解釋道:“對……對不起,我突然不舒服……師父?”

  後視鏡裡映出的景象讓年輕徒弟大驚失色。

  只見自己的師父——那名中年魔術師,正臉色慘白地倒在座位上。

  “糟糕,得趕快……”

  年輕徒弟忍耐著身體的不適,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師兄說道。可看到對方,他再一次震驚了。

  副駕駛座上的師兄也臉色慘白,身體一下一下地抽搐著,手背和脖子等地方正浮現出青斑。

  “什……啊……嗚啊啊啊啊啊啊!”

  年輕徒弟發現他的雙臂也浮現出了同樣的青斑,正在蠕動著侵蝕身體。

  車內響起慘叫聲——不久便歸於沉寂。

  幾分鍾後,車子慢慢動了起來。

  停在周圍的其他車輛也接連發動引擎,緩慢地開始行駛。

  它們紛紛調頭,向斯諾菲爾德開去。

  在前往城市的車子裡,眼神空洞的年輕徒弟開口道:“真期待回到斯諾菲爾德啊!”

  “是啊,那真是個好地方。我們可得在特等席好好觀看聖杯戰爭!”

  副駕駛座上的師兄也帶著同樣的目光回答道。

  他們身上的青斑已經淡了不少,膚色也正在漸漸恢復正常。只有他們的心臟,變成了性質完全不同的某種東西。

  “呀,壞顯黑橫繼哈!”

  在師父愉快的怪叫聲下,車子在荒野上全力奔馳。

  奔往戰亂不斷的斯諾菲爾德。

  從這一天、這一刻開始,斯諾菲爾德這座城市變成了一座大型監獄。

  來者不拒,無人能出。

  城市就好像擁有了意識一樣,正在吞食人類。

  ············
  斯諾菲爾德北部大溪谷。

  “這是……怎麽回事?
  那些英靈,究竟是什麽人?”

  蒂妮·切爾克從“維摩那”,也就是吉爾伽美什從寶物庫中拿出來的飛行寶具的後座上探出頭,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

  一名神秘女英靈打斷了吉爾伽美什與神秘弓兵的對戰。
    面對這名擾亂戰局的女英靈,吉爾伽美什露出了十分不悅的表情。但在女英靈有所反應之前,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神秘弓兵因女英靈的一擊而被埋在溪谷的瓦礫當中。可眨眼之間,那座瓦礫堆成的小山便像火山噴發一樣炸裂開來。

  無數巨大的岩石彈飛到需要仰望的高度。

  突然,幾塊岩石被擊碎,散發著驚人魔力的箭隨即從碎石中衝出。

  原來神秘弓兵與瓦礫一起飛到空中,那些箭便是他從飛舞的岩石背後射出的。

  一支支纏著龍卷風的箭宛如暴雨,一邊將碎石卷進真空的旋渦裡,一邊衝著吉爾迦美什和女英靈傾落。

  只見吉爾迦美什從“王之財寶(Gate of Babylon)”中取出武具,女英靈則憑空拿出一把弓,搭上幾支箭,一齊射出。

  武具與箭矢用蒂妮的肉眼跟不上的速度釋放出去,將箭雨與不斷落下的狂暴龍卷風一一擊潰。

  蒂妮心想:吉爾伽美什王自然有這個能力……但那名英靈究竟是既然她騎著馬出現在這裡,那她應該是騎兵職階的英靈吧。只是看她射箭的身手,說是弓兵也不出奇……若是如此,那這座城市就有三名弓兵了。還是說……盡管她不是弓兵,卻能夠讓弓箭發揮出如此強大的威力呢?
  蒂妮認為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就像是弓兵用劍與其他職階的英靈戰鬥一樣。

  雖然吉爾伽美什是弓兵,還擁有乖離劍EA、原罪(Marduk)等名劍,但他也不會拋開武器那無與倫比的威力,單以劍技去和劍士職階的英靈正面交鋒吧。至少在當下,蒂妮是這樣想的。

  然而,眼前的畫面接二連三地顛覆著蒂妮的認知。

  女英靈右手一揮,一匹駿馬立刻出現在她的手邊。她輕盈地騎上馬背,以迅猛的勢頭在溪谷上馳騁。

  纏在女英靈手臂上的布依舊充滿了濃厚的神氣。

  那濃密的魔力通過韁繩傳入馬中,一人一馬仿佛合而為一,在狂風暴雨的間隙中穿梭自如。

  他們先是借助即將落到地面的大塊瓦礫跳往半空,接著再以正在落下的岩石為落腳處,一路靈活地向上方奔走。

  看到女英靈與馬沿著瓦礫瀑布逆流而上,蒂妮立刻明白了一件事:她果然是騎兵!也就是說,這位具備弓兵素質的英雄,在這場聖杯戰爭中以騎兵的職階顯現了。那她手上的弓之所以有如此強大的威力,應該是因為她手臂上那塊布流淌出的神氣吧。那塊“布”果然是寶具……屬於可以強化使用者能力的那一類……

  女騎兵騎著馬不停地奔往天空,轉眼間便抵達了墜落瓦礫的頂點。然後,她看向下方那名神秘弓兵,坐在馬上拉開了弓。

  神秘弓兵察覺到女騎兵的氣息,隔著蓋在頭上的布抬頭向她望去。

  女騎兵正背對太陽,衝著他拉滿了散發出濃厚神氣的弓。

  “難怪……”

  “弓兵!”

  女騎兵帶著露骨的恨意,高聲嘶吼道。

  對此,弓兵沒有絲毫的動搖,只是輕聲回道:“是你啊……背叛女王。”

  下一刻,女騎兵射出了五支箭。

  弓兵卻避也不避,而是同樣拉開弓,讓纏在手臂上的布湧現出濃鬱的神氣,射出同樣數量的箭來迎擊。

  雙方的箭矢分毫不差地撞到一起,當中包含的魔力迸發開來,形成狂風向四周襲去。

  蒂妮用魔術擋住混著沙礫的風,緊盯著弓兵接下來的行動。

  然而,先采取行動的是女騎兵。

  比剛才更加濃厚的神氣凝聚在弓兵的身後。

  原來女騎兵在射出箭的同時從馬上一躍而起,以愛馬為誘餌,她則繞到弓兵的身後。

  “自作聰明。”

  弓兵說著就要轉身,但還沒來得及,音速之箭便對準弓兵背後心臟的附近筆直地射了出去。

  可是,箭頭一碰到弓兵的身體或者說碰到蓋在他頭上的那塊布,就即刻四分五裂、隨風散去。這一箭最終連弓兵的一根毫毛都沒有傷著。

  見狀,被稱為“女王”的女騎兵沉吟道:“不出所料……”

  這句話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確認心中的推測。

  “原來如此。”

  站在地上觀戰的吉爾伽美什暫時回到了“維摩那”,低聲說了一句。

  “您是明白了什麽?”

  聽到蒂妮小心翼翼地詢問,吉爾伽美什百無聊賴地答道:“本王知道那名不入流的弓兵為什麽能防住本王的寶具,卻會被那名不入流的騎兵一拳打了個正著。”

  “果然是有什麽原因嗎……”

  “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他的盔甲比較特別而已。”

  “盔甲……嗎?”

  蒂妮一邊問,一邊向落在地上的弓兵望去。

  那名弓兵並沒有穿什麽能夠用“盔甲”來形容的裝備,包裹住他上半身的就只有那塊頂在頭上的有著奇怪圖案的布,以及纏在手臂上的另一種圖案的布。

  “那恐怕是用魔獸或神獸的皮做成的皮裘。真虧能加工成那副模樣,想必是從類似烏伽爾的東西身下扒下來的吧。”

  吉爾伽美什舉了一個巴比倫尼亞的魔物名字,但蒂妮並沒有完全理解,又追問道:“您是說他用那張皮,擋住了您驚人的王之連擊?”

  “與攻擊次數無關。神獸和魔獸有時會像這樣拒絕人類的文明。剛才本王攻擊的時候不僅用了一級武具,還拿出了包括平時不會使用的低等寶具在內的各種武器,他不可能僅靠自身的本領將其全部擋下。但如果他用的是肉體和魔力之類的東西來防禦,那又無法解釋那張皮裘為何會完好無損。”

  說到這裡,吉爾伽美什眯了眯眼睛,緊緊握住手中的選定之劍“原罪”。

  “拒絕人類文明的特異點偶爾會出現那樣的生物。至少,人類創造的一切‘道具’對它們是不起作用的吧。”

  說完,吉爾伽美什微微一笑。

  “怎麽了嗎?”蒂妮一陣驚異,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情況不是很糟糕嗎?王為何還能發笑。

  “沒什麽。本王只是在期待,那件皮裘是他親手剝下來的。”吉爾伽美什咧嘴笑著。

  看到吉爾伽美什露出的笑容,蒂妮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這位站在強者頂峰的英靈,期望面前的人是能夠與他一較高下的強者。如果是普通的英雄,他大概會定對方的罪,認為那是借助寶具的力量擊退寶庫之物的無禮之徒。

  因此,蒂妮再次相信,視線前方的弓兵是一名十分可怕的敵人。

  那個英靈,竟能令這位傲慢又偉大的王產生“期待”。

  “不依靠盔甲也能用弓打落本王的寶具,算是不錯的能耐。並非什麽不入流的家夥,值得稱讚。”

  “可是,那兩位手臂上纏著的寶具究竟是”

  “大概是神推給人類的遺產吧。你看,東西雖然一樣,但他們的使用方法截然不同。”

  聽吉爾伽美什這麽一說,蒂妮給雙眸施加魔力感知的魔術,凝視著眼前的戰鬥。

  這時她才發現,二者的確有所不同。

  女騎兵是全身都流淌著堪稱神氣的高密度魔力,而弓兵只是將魔力附著於武具上,並沒有納入體內。

  “究竟是為什麽既然具備那麽強悍的肉體,那將神氣灌入體內就可以輕松戰勝對方了吧?”

  吉爾伽美什思考了一下蒂妮的話,接著露出愉悅的神色,就像找到了什麽稀罕的玩具一樣。

  “本王只是非常討厭本王所認識的那些神……但那個家夥,似乎對他自己曾經信仰的眾神已經恨到了懷有殺意的地步。”

  “憎恨……神?”

  “很滑稽吧,或許他那強健的肉體都是神創造的。一邊憎恨著自身的存在,一邊還能保持那份英氣,真是一個有欣賞價值的小醜。”

  盡管吉爾伽美什說的這些話不會被那二人聽到,但女騎兵在不斷放出猛箭的同時,也衝弓兵吼道:“為什麽!為什麽不把我父親的力量——那條軍帶的力量納入體內?你是在看不起我,在嘲笑我嗎?”

  弓兵用手中的弓掃落一支支挾帶破軍之勢襲來的箭矢,以莊重的聲音回答女騎兵的問題。

  “神之力,不是此身該吸收的東西。”

  “什麽?”

  女騎兵這才終於意識到,對方的體內深處流淌著“某種東西”——

  一種與神之力性質完全不同的力量,如灼熱之毒那般充滿了弓兵的全身。

  弓兵利用這種力量,像操縱使魔一樣全力驅使著“軍帶”釋放出的力量。他將神氣與“某種東西”的力量混合在一起,再次拉開了弓。在布的遮擋下,他吐出了宛如詛咒的語言,當中交織著怒火與嘲諷。

  “而是征服,踐踏以人類的力量去支配的東西。”

  ············
  同一時間,警署。

  “報告,北方溪谷發現複數疑似英靈的反應,其中一位應該是弓兵——吉爾伽美什。”

  收到秘書的匯報,警署署長奧蘭多長歎了一口氣,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稱得上一切幕後主使的少女,少女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塊蛋糕,如今正愉快地品嘗著。

  “弗蘭切斯卡,解釋一下吧。”

  “解釋什麽?我一開始不就說了會召喚真正的英靈嗎?”

  “我想知道的是什麽人召喚出了什麽東西。”

  見奧蘭多靜靜地盯著,弗蘭切斯卡用手指抵著下巴,別過臉回道:“咦?你要在聖杯戰爭裡問這種問題嗎?唔——我確實知道那個英靈的真實身份,也知道禦主的情報,告訴你是可以啦。可是法爾迪烏斯和他上面的人對你卻不怎麽信任哦,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你少裝傻了。昨天歌劇院的事也是,我懷疑你們根本就沒想隱匿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他們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賭場酒店,這分明就是要把市裡的人都牽連進來。現在雖然還沒搞出人命,但我已經接到報告說,很多人都因為碎玻璃受傷了!”

  聽到奧蘭多的聲音有些激動,弗蘭切斯卡露出陰暗的笑容說道:“奇怪了?我還以為既然決定把這座城市當作聖杯戰爭的舞台,你就已經做好會把普通人卷進來的心理準備了啊?”

  “前提是不要這麽明顯。我們之所以召喚那個術士,就是為了確保勝利的同時將影響控制在最低程度。要是有禦主隨隨便便就把市裡的居民卷進來,我一定第一個鏟除掉他。”

  “你可真是正經啊。不過我也不想虐殺市民啦,就給你一個提示好了。”

  弗蘭切斯卡哧哧笑著,對奧蘭多講了起來。

  “你知道神嗎?不是聖堂教會崇拜的那些,而是更為與眾不同的……神話中的神。”

  “啊?”

  “在神代,也就是這個世界還充滿著魔力的那個時代,各種各樣的‘概念’與‘異物’都存在於人類之間。他們雖然有智慧,但說到底還是另一種生物啦。”

  弗蘭切斯卡望著遠處,像是在懷念過去一樣眯起眼睛。

  “於是,他們之間勢必會產生摩擦,形成無數喜劇與悲劇。這些在人與人之間也一樣會有啦……但對方畢竟是力量的化身嘛,摩擦的級別也好誤會的級別也好,都與人類的有著很大的懸殊!歡笑與悲傷也會放大很多倍呢!”

  “你究竟想說什麽?”

  “那憎恨當然也會放大到同樣的級別。”

  說到這裡,弗蘭切斯卡將注意力投向了傳來微弱魔力的溪谷方向,她回憶起昨晚欣賞到的情景,不禁陶醉其中。“他的職階的確是弓兵,但本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哦。我覺得他已經算得上是半弓兵半復仇者(Avenger)了吧?”

  “復仇者?”

  奧蘭多曾經從法爾迪烏斯那裡聽說,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召喚過那個特殊職階的英靈。

  那名英靈似乎並不像一名英靈般強大,很快便以失敗告終。

  然而奧蘭多仍記得,法爾迪烏斯在讀取完當年參加者留在傀儡中的情報後,神色嚴峻地說道:“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如果那名英靈贏到了最後,說不定整個世界都會終結。總之,那是一個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英靈。”

  “如果與那名英靈性質相同的英靈出現了,那豈不是異常危險嗎?”

  瞥見奧蘭多擰眉思索,弗蘭切斯卡聳聳肩,說出了弓兵(復仇者)的情報。

  她的語氣中夾雜著開心、愉快,以及對那名英靈身上仇怨的憐愛。

  “不過那名英靈恨的並不是人類……而是遠古的‘眾神’啦!不知道他們如今是消失了還是正走向滅亡,又或者是躲在星球某個角落……”

  ············
  大溪谷。

  持有同一寶具的弓兵與女騎兵繼續交鋒,近戰與弓箭的遠攻輪番上演。女騎兵利用體內神性濃厚的魔力生成長槍與弓箭,在愛馬的背上自如地揮動著武器,接連不斷地攻擊弓兵。

  蒂妮緊盯著他們的交戰,開始覺得那匹馬本身說不定是寶具之一。

  只見在女騎兵的指揮下,她的愛馬做出了普通馬匹難以實現的動作,令人誤以為見識到幻想種。

  一人一馬向弓兵步步緊逼——

  然而馬像是察覺到了危險,高高揚起前蹄停住腳步。與此同時,無數武具插在騎兵與弓兵之間的地面上。

  “我說過不要礙事!”

  女騎兵瞪了一眼放出武具的人,就聽見後者——吉爾伽美什嫌惡地說:“混帳東西。像你這種在王面前連下馬都不會的無禮女人,沒有資格與本王對話。”

  吉爾伽美什站在維摩納的前端,悠然地俯視地面。他背後的空間散發出陣陣光芒,無數沉睡在寶物庫中的寶具從中探出了頭。

  見狀,女騎兵暫且與兩名弓兵拉開距離,詫異地望向站在維摩納上的男人。

  “王?你說你嗎?”她微皺著眉頭看向吉爾伽美什,似乎對對方王的身份表示懷疑。

  “剛才他還叫你女王,看來你不過也是趁本王不在的期間,在本王的庭院爭奪領土的逆賊啊。不僅無禮還愚昧無知,真是讓人無話可說。”見這個女人竟然懷疑自己的身份,吉爾伽美什當然不會有任何好脾氣。他冷冰冰的話語不是什麽諷刺,而是明晃晃的輕蔑,“連與本王——這個真正的王共處一地的價值都沒有,快點滾吧。”

  說罷,吉爾伽美什隨即釋放出“王之財寶”的眾多寶具,仿佛是在踢開路邊的石子。

  女騎兵的直覺告訴她:被直接命中很危險。

  她靈活地控制著馬,在寶具之雨的間隙中穿梭。

  頭蒙著布的弓兵則趁此機會射出銳利的一箭,直指女騎兵的馬。

  雖然女騎兵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凶箭,但馬因此失去平衡,而“王之財寶”的第二波攻擊也在這時落了下來。

  女騎兵瞬間進一步提升自身的魔力。她將體內的魔力與從布中湧出的神氣——純粹的魔力凝聚到手中的長槍上。

  接著,她朝吉爾伽美什擲出長槍,打算僅靠力量掃清襲向她的無數寶具。

  纏繞著神氣的長槍穿過落下的寶具之雨,瞄準吉爾伽美什的心臟刺去。

  可吉爾伽美什一步也沒有動。

  他通過“王之財寶”展開數個盾型寶具,逼向他的長槍在刺穿了幾張盾之後停了下來。

  “我剛才就覺得奇怪……怎麽回事?你這寶具的數量也太離譜了吧。”女騎兵微皺著眉頭。

  對於女騎兵這番無奈的話語,吉爾伽美什置若罔聞,淡然地開口道:“偏偏對本王使用什麽神之力,真是一個一丁點禮數也不懂的女人。”

  可是說到這裡,他像是產生了一點興趣似的,一邊觀察女騎兵一邊冷笑道:“雖然還是受了些傷,但你用身體接下了高級寶具啊。”

  女騎兵沒能完全打掉寶具,有幾把從她身上擦了過去,肩頭和側腹受了些傷,流了不少血。

  吉爾伽美什見女騎兵依然像一名戰士那樣英姿颯爽地騎在馬上,沉吟著點了點頭。

  “看來你繼承了很濃烈的神之血統,不過本王並不知道是哪一位神。雖有幾分掃興,但與你二人為敵,應該可以讓本王在完成與友人的約定之前熱一下身。”

  雖然吉爾伽美什看上去依舊十分從容,但他的神色不再傲慢大意。

  “你們是試金石,沒有本王的允許,絕對不能倒下。”

  畢竟對吉爾伽美什來說,真正的熱身就是為了準備與友人的戰鬥,將所有手段一一進行嘗試,包括平時不會使用的各種花招。

  “金色的王,如果你再繼續妨礙我,我就先解決掉你。”女騎兵看著眼前這個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全程都在自言自語的傲慢家夥,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

  她雖然已經通過對方的力量承認了對方‘王’的身份,但不代表她會對此感到畏懼,畢竟她自己也同樣身為王。

  聞言,吉爾伽美什不當回事地哼笑了一聲,反問道:“妨礙?你確定本王不是在救你嗎,自稱女王的小丫頭?”

  “什麽?”

  吉爾伽美什瞥了一眼站在崩塌的瓦礫前的弓兵,跟面露詫異之色的女騎兵說道:“你連自己被那個男人戲耍都看不出來,還怎麽去捕獵他?”

  “你說……我被戲耍?”

  “以英靈而言,你和那家夥的段位差太多了。你應該也沒有這麽無能,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吧。”

  蒂妮一直躲在維摩納後面觀察著戰況,因此對吉爾伽美什的話也深表讚同。

  在聖杯戰爭中,禦主被賦予了簡單的透視能力,可以看到從者的狀態、筋力和敏捷等參數,從而大致掌握從者的強弱。

  這些參數投影到禦主眼中的模樣會根據禦主的感性而有所不同。在蒂妮眼中,那就是從一座山上流下來的六條河流在流速上的差異。

  僅從這幅畫面來說,所有河流都在飛快流淌的是吉爾伽美什和蒙布弓兵這兩個人。和他們相比,女騎兵的河流有好幾條都流得十分平緩。

  尤其是司掌運氣的河流流得特別慢,如果單純比較基礎能力,會對女騎士稍有不利。

  盡管她將寶具散發出來的神氣納入了體內,將力量提升了幾個檔次,但如果對手也拿著同樣的寶具,那她依然沒有任何優勢。

  或者是,把神之力納入體內和將其當作道具來使用——兩種不同的用法可能會造成不同的影響,但究竟具體如何,蒂妮就推測不到了。

  在蒂妮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女騎兵板起臉,用刀鋒般的目光瞪著弓兵。

  “我知道我們段位差很多……”

  蒂妮正奇怪為何女騎兵一下子換成了與年齡相符的少女語氣。

  就聽見她帶著赤裸裸的敵意,直言不諱道:“因為我就是被這個男人殺死的!”

  “咦?”蒂妮不禁驚呆了。

  她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麽女騎兵會喊出讓人能夠猜測到其真名的話。

  女騎兵認識弓兵,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而吉爾伽美什這邊,就算想隱匿真名也沒什麽意義吧。

  可是眼下敵人的使魔說不定就在某處監視著,在這種環境下將真名的線索公布出來真的合適嗎?
  或許,這名女騎兵的性格比蒂妮想象中的還要耿直。

  在這個疑問的引導下,蒂妮再次推測起這兩名英靈的真名。

  ——使用弓箭和長槍,擅長馬術,被稱為女王的女人。

  ——殺掉這位女王的英雄。

  ——二人使用一樣的長布寶具。

  ——否定人理的獸皮。

  蒂妮為了聖杯戰爭,學習過不少的神話與英雄傳記。她把幾枚碎片擺在一起,逐漸拚湊出兩名英雄的模樣。

  然而,她沒有立即認同自己的答案。

  女騎兵先不提,那名弓兵的形象與蒂妮印象裡的英雄相差太多了。

  下一刻,女騎兵像是在證明這一點似的大吼道:“但是,我的死因現在只是小事!”

  女騎兵的視線從弓兵身上移到了蒂妮這邊。

  面對女騎兵突然投來的目光,蒂妮不由得僵住了身子。

  不過,女騎兵並沒有對蒂妮發動什麽攻擊,她又將視線轉回到弓兵身上,大叫道:“回答我!你這混蛋……剛才為什麽要對那個幼童下手!”

  聽到這句質問,弓兵淡淡地答道:“她是和從者一同大搖大擺現身的禦主,我對她下手是理所當然。即便是幼童,也是帶著摧毀對方的決心參加戰爭的魔術師,我沒理由手下留情。你有資格問這個問題嗎?女王,你可是戰爭的起源啊。”

  “閉上你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給我滾!我讓你回答,並不是想聽你說這種別人才會講的平庸大道理!”

  女騎兵一邊說著蠻不講理的話,一邊再次變出長槍,用槍尖指著弓兵繼續質問:“是你!憑借自身的力量與智慧,把戰場的一切扭轉成你所期望的模樣!正因如此我以為我以為只有你,是不會做出這種行徑的!”

  女騎兵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到弓兵身上。在蒂妮看來,如今正是絕佳的機會——

  “王……”

  “少安毋躁,欣賞小醜之間的互相詆毀也是一種樂趣嘛。”

  吉爾伽美什雖然嘴上這麽說,周身的魔力卻沒有絲毫紊亂和漏洞。

  蒂妮也感覺到,吉爾伽美什似乎對對手產生了好奇心,想進一步了解對手的本質。

  至少,那位弓兵有足夠的力量讓這位傲慢的王產生興趣。

  可蒂妮在意的是那名女騎兵。

  ——那名騎兵……她是在為弓兵對我下手一事而生氣嗎?比她的死,這件事更讓她生氣?為什麽?蒂妮很清楚,她的這條命注定要奉獻給宗族。從決心召喚出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借此鏟除魔術師們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會被反殺的準備。

  從蒂妮的觀點來看,弓兵說的話完全就是真理。

  ——那名騎兵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看成是敵人呢……

  女騎兵不知道少女的困惑,仍在馬上繼續叫道:“我的確聽說,你在戰爭中不會留情,甚至掠奪敵國的平民百姓。為了達到目的,你也曾經卑鄙地暗算過別人。可是,如果這都是為了實現宏願,那便不會動搖你的英雄之名。”

  她說話的語氣遠比外表成熟。接著,她又提高音量說道:“可是不管有什麽苦衷,哪怕對方是會給世界帶來災難的詛咒之子!以前的你也不曾滿不在乎地對著幼童拉開過弓箭!比起其他人,你自身才是最不容許這種行為的人!”

  “……”

  “那個名字曾讓我等的故鄉——整片德爾斐的沃土響起敬畏與崇拜的歌聲……那個意為神之榮耀的名字被你丟到哪裡去了!××……”

  在怒火的驅使下,女騎兵甚至不顧暴露自己的真名,眼看著就要喊出對方的名字——

  “閉嘴。”

  弓兵吐出兩個字,凍結了周圍的空氣。

  與此同時,紅黑色的影子猛然湧起,像生物一般蠕動,那顏色就與弓兵如今的身體顏色一模一樣。

  那是憎厭,又是恐懼;
  那是侮蔑,又是悔恨;
  那是嫉妒,又是憐憫;

  那是憤怒,又是看透;
  那是嫌惡,又是遺憾;
  那是絕望,又因此而空虛。

  各種各樣的感情在影子裡積累至極限,從影中深處發出的聲音仿佛要詛咒所有聽到的人。

  連一直表現得堅毅剛強的女騎兵也退縮了一下,蒂妮更是覺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不為所動的只有吉爾伽美什一個人,他甚至還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就像一名正在觀賞喜劇的評論家。

  弓兵沒有理會反應各異的三人,而是繼續道:“叫那個名字的英雄已經不存在了。不,‘他’連英雄都不算,不過是一個愚蠢之徒,只會迎合沉溺於尋歡作樂的暴君,作為代價在火焰和雷電之中燒毀了人間之衣(人類靈魂)。他在臨終之時違背了誓言,選擇了快樂而不是苦難!”

  “你……是誰?你有什麽目的?”

  女騎兵不禁問道,頰邊流下冷汗。她心中確信,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位大英雄。

  “我只是一個人類。我要否定、踐踏、玷汙奧林波斯眾神,包括你的父親——戰神阿瑞斯。我是為此而生的復仇者。

  “啊啊,沒錯。吾之骨肉、吾之靈魂正是那個淪落為神的愚蠢之徒——‘他’的影子啊!”

  (本章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