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揚州瘦馬
  如此又說了幾句正經安排的話，蘇培盛和翡翠收好了些個要緊的物件兒，且聽樓下似有些動靜，想來便是那搜查的人來了，屋裡沒什麽好躲的地方，主仆幾人只能做一回那梁上君子，從窗子翻出去盡躲在房頂上蹲著去了。

  店家自是不會替客人隱瞞，不消片刻，這些混子便直衝著四爺和年甜恬的上房來了，一腳踹開了房門，還不等那假年甜恬尖叫幾聲便被人堵了嘴，許是用了迷藥的緣故，走的時候倒是安安靜靜，直接拖了假扮的兩位兄弟去了樓下早已備好的馬車，揚長而去。

  等四爺和年甜恬再下來回了房，剛剛整齊的上房眼下著實凌亂不堪得緊，些個細軟被扔的到處都是，再一檢查，年甜恬首飾匣子都空了，不過裡頭倒也沒什麽貴重的，不過是尋常幾根玉簪子罷了，被人拿走了也不怎得心疼。

  至於東西全不全的還是次要，重要的是人，且看著屋裡一片狼藉，年甜恬著實擔心那二位兄弟的安危，便問跟前兒的達春：“他們不會有事兒吧？可叫人跟著護在左右了？”

  達春忙恭恭敬敬的回：“娘娘放心，以他們的身法還不至於連幾個街頭混子都收拾不了的，便是真中了什麽迷藥也有殺人的本事，臣另派了同他們聯絡的人手，必萬無一失。”

  年甜恬頷首，這才算是放心了，此地不宜久留，且趕緊的叫翡翠和蘇培盛將細軟收拾了，一行人忙走了無人的後門，坐上馬車去到安全之地。

  倒也離此地不多遠，是個小二進的院子，雖是臨時租用下來的，可裡頭打掃的乾乾淨淨的，被褥亦是叫主家婆婆換了新的，故而住著還算可心。

  如此在這小院裡歇了兩日，那假扮的二位兄弟才傳來了消息，假扮四爺的被勒索了銀子和家產，假扮年甜恬的則是連夜被賣，眼下還不知目的地，可瞧著方向倒是像往京中走的。

  且經打探，勒圖確實是在做販賣女子的生意，光是用作周轉的莊子裡便關著二十多個從周邊各處擄來的女子。

  還有從別的地方買來的，這些女子不同於擄來的，打扮的稍光鮮些，多是有些姿色的，另還有些年紀小些的少年，這些人什麽作用自不比多言，想來結局還不比這些女子好，雖其中也有個別想逃跑的，可守衛著實多，再加之他們日日吃不飽飯，故而想跑也跑不了。

  假扮年甜恬的叫達旺，便在此有些姿色的一列，聽這些姑娘和少年的口音，盡是南方來的，有些姑娘和少年是自願被賣的，故而知道的多些。

  達旺便從她們的口中打聽出來了一個詞，說是她們也有個通稱的名字叫做“瘦馬”，因多是揚州來的，故而叫做“揚州瘦馬”。

  然而就達旺看來已然很是好看的小姑娘小少年們了，竟還算不得一等的，只能排在最末流罷了，若是一等二等的便不會住在這般不堪的地界兒等人挑選了，然而達旺再想問深些便問不出什麽了，這些人知道的也有限，不過是被買來或是擄來不久的，著實知道的不多。

  達旺即刻通過暗號將這消息給送了出去，達春知道後忙又派人連夜細查了一番，這才摸清“揚州瘦馬”的來歷和底細。

  這一打聽不得了，這買賣瘦馬的生意竟是先帝爺在時便在江南等地應運而生了，人伢子將這些漂亮的姑娘叫做瘦馬，依相貌年紀本事定價，分出個三六九等販賣。

  一等資質的女孩，將被教授彈琴吹簫，吟詩寫字、畫畫圍棋、打雙陸、抹骨牌、百般技巧，樣貌身條更不必說，自然是一等一的，自小培養起來，多是能賣到千兩之價。

  二等資質的女孩，也能識些字、彈點曲，但主要則是被培養成懂得記帳的管事之流，以便輔助商賈人家，成為那既能上廳堂又實用的。

  三等資質的女孩則不讓識字，只是習些女紅、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爐食、擺果品、各有手藝，被培養成乖順的小妾或是外室。

  除去這三等其余便是末流了，這部分有女子也有年紀尚小的男孩兒，她們將被賣到更卑賤之地，這部分的人命便也最不值銀子了，許是送出去兩三天的功夫便有可能丟了命去。

  只是後來戰事吃緊，各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這等生意才消停了好一陣子，多是局限在江南鹽商之間的買賣罷了，如今一太平，再加之通商給這些皇商富商帶來的巨大利益，這行當再一次興盛起來了，不僅在南方盛行，連天子腳下都出現了好些買家。

  不似江南那邊兒的生意擺在明面上，京中的買家多是有頭有臉的官宦之家，也知道法度上是不許人如此買賣賤籍以外的人，故而也不敢張揚，更是不輕易拉攏新買家進來，若非那勒圖猖狂慣了，一貫喜歡以強擄的方式做這無本的買賣，這事兒還不會暴露在四爺和年甜恬眼前呢。

  四爺和年甜恬一聽達春細細講來，險些沒氣死，他們日日且琢磨著如何叫大清更開放，如何提高百姓和女子的地位，如何推崇這平等，誰知下頭人竟還敢唱反調去做了販賣人口的生意，且不把人當人看，著實該死！
  四爺當即便想下令緝拿勒圖，救了這幫子被拐來的女子，可眼下這條線兒還沒查明呢，從揚州到京城，勒圖只是其中可有可無的一環，只是一無名小卒罷了，抓了他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反而會打草驚蛇，叫其背後的大魚給逃脫了去。

  故而眼下便是知道其中有受難的女子也暫不能救，只能等著買家來了，再一一將人偷梁換柱替出來。

  可只靠著達春帶人在外部打聽消息許是快不得，必是得參與進去想來才能得了更多的消息，將買方和賣方都一網打盡了，故而這事兒便不是四爺眼下的人手可以解決的了了，必是得尋了幫手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