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有得有失
  隆治五年的中秋節注定成為大漢的一個轉折點，今日太子劉胥正式登基稱帝，號隆武帝，尊稱隆治帝劉弘為太上皇帝，為了表示孝心，乾清宮仍舊為隆治帝寢宮，他則搬入養心殿暫居，也方便前往文淵閣觀政，經過內閣和太后一脈博弈，隆武帝將在十五歲親政，也就是隆武元年九月十七日，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將有太后攝政，內閣與六部九卿輔政且內閣有封駁太后旨意的權利。

  大典結束之後，劉胥不僅加封賈琦為西梁王，擴充了大學士名額兩個，更是加封首輔楊漣為太師並可配享太廟。

  隨著大典的結束，一個個重大的消息儼如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神京各個角落，成了各大酒館、茶樓中百姓議論的焦點。

  要說賈琦封王震驚了神京百姓，楊漣被封太師配享太廟則驚呆了滿朝文武。

  神京西城，賈家三府前喜氣洋洋，大門口張燈結彩，不僅是慶賀中秋，更是準備慶賀賈琦的封王，前兩日宮內就傳來了消息，說是今日新帝登基會冊封賈琦為西梁王， 今日一早賈璉便帶著賈芸開始準備， 整個寧榮街煥然一新，府門前擺滿了煙火，隻待消息傳來便點燃慶賀。

  賈環、賈蘭兩個人站在賈璉身後焦急地等待著。

  “璉二哥，怎麽還沒有消息傳來？”

  “是不是你沒派人去？”

  “不要急， 要等新帝登基之後才會封賞， 估計還要等一會兒呢。”

  賈璉沒好氣的說道。

  “來了！來了！”

  忽然賈芸指著街角處大喊，只見林之孝領著幾個小廝騎馬飛奔而來， 遠遠便揮舞手臂大叫， “封了！封了！”

  林之孝翻身下馬，拜倒在地高聲道：“璉二爺， 二爺被天子封為西梁王， 掛兵部尚書銜。”

  “好！好！”

  賈璉大喜。

  “啪！”

  “劈啪！”

  賈環、賈蘭高興地點燃了煙火，片刻寧榮街上響起了煙火鞭炮聲。

  “快，快進去給老太太太太們報喜！”

  賈璉好容易應付完管事小廝們的道賀， 扭頭見這兩個小子仍舊忙著放煙火玩耍，跺腳大喊道。

  榮慶堂前，喜歡熱鬧的湘雲拉著惜春站在院門口焦急等待著，她心中忐忑不已，昨兒老太太特意將她留在了身邊安歇，又提起了那件事情， 賈琦封王， 就會多出兩個側王妃來，薛寶釵肯定會佔去一個， 另一個老太太囑意於她。

  “啪！啪啪！”

  兩人聽著前街的煙火鞭炮聲愣住了。

  “升了！升了！”

  這時，賈環拉著賈蘭一溜煙竄了進來，大喊大叫道：“二哥哥升了”

  探春推開門簾走出來， 一把扯住賈環，問道：“說清楚， 什麽生了？”

  賈蘭：“三姑姑， 叔父封王了， 西梁王。”

  “啊！”

  幾人愣住了， 半晌，惜春大叫一聲， 轉身就往榮慶堂內跑去，口中喊道：“老祖宗，哥哥封王了！林姐姐，你當王妃了.”

  院內婆子丫鬟都合不攏嘴， 乖乖， 二爺當真封王了！
  探春從袖中掏出準備好的荷包遞給賈環、賈蘭兩個， 又見湘雲低頭站在那裡，忙上前揮了揮手， “怎麽不進去？”

  又見她小心地瞟向榮慶堂，便明白了， “恭喜了！”

  被探春戳穿了心思，湘雲羞得滿臉通紅，隻想一頭鑽進老鼠洞。

  探春咯咯直笑，抬手點了下她的額頭， 笑道：“不要瞎想了，咱們快進去給老祖宗和林姐姐道喜吧！”

  今天注定是多事之日， 雖說是登基大典， 但畢竟隆治帝還在病中， 獻俘之後並沒有舉行歌舞酒宴， 草草吃了些午餐， 新上任的隆武帝便在內閣諸臣的簇擁下來到了文淵閣，因為沒有親政，所以眾臣不用前往養心殿或上書房議事，剛剛商議完對大軍的封賞，蘇培盛又來報，睿親王劉恭求見。

  劉恭本因劉世安一事被奪了所有職務，雖說勳貴一直對他進行彈劾，但太后念在他以往的功績且身子不好就壓下了這些彈劾，登基大典之前，大宗令找到他詳細分析了目前內閣和六部的局勢，最終在大宗令的勸說下複了劉恭的差事，想到這，便對蘇培盛道：“快請十三皇叔進來！”

  片刻， 劉恭在小宦官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未等他施禮， 劉胥便起身迎了過來，一把扶住他的胳膊，“皇叔身子不適該多歇息，以後萬不可多禮，快請坐。”

  一面說，一面將劉恭攙扶到自己身邊的軟塌上坐下。

  劉恭也沒堅持，欠了欠身子，拱手道：“多謝陛下恩典。”

  劉胥微微一抬手，問道：“不知皇叔有何要事？”

  “啟稟陛下，臣這裡有一份杭州府遞來的戰報，裡面詳細記錄了此次杭州之戰敵我雙方兵力、武器還有最後雙方的傷亡，看完之後臣當真是對梁國公，啊不，是西梁王萬分敬佩，不僅僅是對他的運籌帷幄用兵如神，更是對他麾下火器營驚歎不已，富春江畔一萬火器營輕而易舉便打崩了五萬白蓮教匪軍，朝廷這邊僅有三百余人負傷，可以說是曠世大捷！另外，在之後的攻城戰中車營的大將軍炮更是立下了大功，沒有以往的附蟻攻城，大軍先以火炮對城牆進行炮擊，對了，按照西梁王所說，這叫‘炮火飽和攻擊’，臣研究過後發現，就是神京都扛不住這樣的炮火攻擊，西梁王有此犀利火器何愁江南不平！”

  “.”

  劉胥一震。

  賈赦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瞟了劉恭一眼，轉頭望向牛繼宗，見他微微搖頭，心中一沉。

  大殿內一片安靜，捧殺！

  賈琦的軍報對於杭州戰事多是一筆帶過，對於漢軍如此小的戰損眾人多歸功於賈琦的運籌帷幄，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檔子事請，特別是劉恭那句神京城都經受不住大將軍炮，這讓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劉胥沉默良久，忽然笑道：“難怪西梁王能夠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收復了大半個杭州府，原來是有此利器，如此何愁叛亂不平。朕想中原也可以效仿此戰法，對了，賈尚書，兵庫司不是也在打造大將軍炮和自生火銃的麽，怎麽樣了？”

  賈赦點點頭，道：“回陛下的話，兵庫司和金陵製造局一直在打造自生火銃和大將軍炮，不過，太上皇旨意，兵庫司打造的自生火銃要先裝備禁軍，之後在裝備京畿駐軍，最後才是邊軍和各省營兵。”

  聽了這話，劉胥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覺得這麽安排很合理，只是，他也想盡快結束中原的戰事，正在左右為難之時，乎聽劉恭說道：“陛下，如今中原朝廷有十五萬大軍，兵庫司一個月不過打造兩千余杆火銃，禁軍都不夠，杭州戰事即將結束，不若，不若從江南征調？”

  旁邊一直沉默的楊漣抬起了頭，原來劉恭打的是這個主意，只是，可能嗎？！

  劉胥也明白劉恭這話的意思，其實他動心了，既可以快速平定中原叛亂，又可以削弱賈琦手中的兵權，預防可能出現的危機，只是這麽一來未免也太難看了些，對於各處領兵的將領也是一種打擊，特別是如今他剛登基，還指望賈琦的支持，前腳剛給賈琦送去許諾，後腳就削減他手中兵權怎麽都說不過去。

  太傅說過，帝王要恩威並施，然而他如今沒有丁點君王威信，只能施加恩典收攏人心。

  想到這，扭頭望向賈赦，問道：“賈尚書，兵庫司可否想辦法加快生產？”

  賈赦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劉胥尚不知道兵庫司被內閣剝離出了兵部，忙答道：“陛下放心，臣待會就召集兵庫司官員商量辦法，定會盡快拿出解決辦法來，到時候臣親自稟報與陛下。”

  “好。這事就有勞賈卿了。”

  劉胥沒想到賈赦會如此給面子，忙讚道。

  孔方岩：“陛下.”

  “陛下，臣這裡有一封西梁王遞來的奏章。”

  賈赦大聲說道。

  孔方岩：“你！”

  “請陛下禦覽！”

  賈赦沒有理會他，雙手捧著奏章往前一送。

  劉胥愣了一下，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想了想，讓蘇培盛將賈赦手中的奏章取了過來，僅看了兩行便愣住了，接著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賈琦的大度讓他有些內疚與羞愧，沉默了片刻，將奏章遞給蘇培盛，“請首輔和諸位愛卿瞧上一瞧。”

  過了好一會兒，楊漣才把奏章看完，再老成，也禁不住露出了興奮的神態，將奏章遞給孔方岩，道：“西梁王不愧為國朝勳貴柱石，當真是為朝廷著想，有了這兩萬杆自生火銃，中原大局可定。”

  說完，望向了半躺在軟塌上的劉恭，發現劉恭面色嚴整，便有些詫異。

  “確是有心了。”

  孫玉麟合上奏章，又把目光轉向了賈赦，問道：“金陵製造局怎麽說？”

  楊漣、孔方岩、牛繼宗均是一怔，都望向了賈赦。

  聽了這話，賈赦也愣住了，好久才答道：“金陵製造局仿造的大將軍炮和火銃可以運往河南，至於彈藥，杭州府的戰事消耗挺大，急需補充，所以，一時半會怕是”

  “這話說的正是。”

  牛繼宗接言了，“奏章上不是說已經和西夷人簽訂了五十萬枚彈藥的合約不是，等之後再將金陵製造局製造的彈藥運往河南也不遲。”

  劉胥：“首輔.”

  “嗯。”

  楊漣點了下頭，乎聽劉恭說道：“杭州戰事已經進入了尾聲，可以考慮調部分兵馬北上參與河南平叛，西梁王麾下有支善射的精騎，杭州地形不適合騎兵的發揮，河南倒是可以，不若先讓這部騎兵北上支援忠靖侯？”

  賈赦這才恍然大悟，劉恭真正的目的是賈琦手中的騎兵，這一萬五千精騎可是用錢砸出來的，一直由謝瓊統領著，只是前面拒絕了一次，這一次卻不好再拒絕，否則
  就在這時，孫玉麟開口了，“吳閣老不是說，武威侯一直想著單獨領軍，我看不若將他這部兵馬調往河南，另外他手中也有著一支五千人的火器營，想必定能在中原發揮大的作用，至於騎兵，再議一議吧。”

  劉恭剛欲說話，卻被楊漣製止了，接著道：“兵部行文江南，命大軍迅速結束戰爭，還有，白蓮教要清掃乾淨，水溶也要查出去向，不可走了他。”

  “是。”

  賈赦起身應道。

  就在內閣正在商議調兵解決中原叛亂之時，賈琦的大軍也休整完畢，盡管賈琦早就定下了接下來的計劃，但是納蘭元英的一封信卻是打亂了賈琦的計劃，使得他攻打於潛、昌化並分兵南下配合浙江兵馬收復諸暨、紹興的計劃不得不向後推遲，當然如果能夠一舉掃清杭州府隱藏的白蓮教教徒就是再耽誤時間也是值得的。

  所以賈琦一邊派出哨探深入山野之中搜尋白蓮教蹤跡，一邊命納蘭元英盡快探查清楚白蓮教聖子的陰謀。

  太陽西下，暑氣漸去，賈琦剛剛換了衣服正準備離開軍營進城和吳邦佐商議林如海的事情，如今林如海身子開始變得不好了起來，太醫建議林如海回到神京安心休養，這樣也許還能再多活上一年半載。否則可能也就只有年把的日子了。

  黛玉也來了信，想讓林如海進京，或者她南下金陵陪伴在他身邊。

  這時，賈順匆忙走了過來，說是賈雨村緊急求見。

  賈琦愣了一下，賈雨村不在金陵呆著，這個時候跑到這邊來見自己有何事，心中一動，如果不是要事，他不會用到‘緊急’二字，想到這，命令道：“讓他進來吧！”

  片刻，賈雨村被帶進大帳，一進來他便跪下道：“督憲，巡撫衙門出大事了！”

  賈琦忽然感到一陣頭疼，一天天到處是事，不過也清楚定是滔天之事，否則賈雨村也不會連面子都不要給自己跪下，想到這，擺了擺手，道：“什麽事起來說。”

  “回稟督憲，有人出賣了朝廷機密！”

  “什麽？”

  “存放在巡防衙門的鳳陽府城防圖不見了，另外金陵製造局”

  “等一等！”

  賈琦一擺手止住了他，“你是說城防圖丟了？”

  “是！我是接到忠誠伯來信去找汝、許、陳三州城防圖之時才發現城防圖失竊，整個鳳陽府的城防圖全部不見了。還有，金陵製造局也出現了圖紙失竊。”

  “對了，我將所有重要存檔都翻閱了，發現，發現長江水師存放的水文潮汐圖有被人刪改的痕跡。”

  賈雨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督憲救我！”

  賈琦沉吟一下道：“你確定？”

  賈雨村苦笑一聲道：“當日我和張仲元交接之時曾特意查看過。”

  賈琦略想了想，“你先去休息，明日我命人和你回去。”

  “下官告退！”

  賈雨村退出了大帳，賈琦注視著他消失的背影，冷笑一聲，向邊上一招手，“盯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