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灰色昏暗的天空中，忽地出現一抹藍光。

  只是瞬間，藍光便猛地大漲，幾乎佔據整個天空。

  而其中，一雙邊緣為暗色，瞳孔中有無數紫金色星點的眼眸出現。

  那是一雙猶如太陽般的恐怖巨眼。

  更為可怖的是巨眼的主人。

  林末抬頭看著上方的妖異湛藍。

  那赫然是一條佔據大半天空的巨大鯨魚！

  其搖著尾巴，周遭空間瞬間泛起陣陣如水波般的漣漪。

  上半身皮膚為湛藍色，上有大小不一的黑色圈紋，圈紋褶皺凸起，給人以一股奇異感。

  下身則由黑，紅，白，粉等繽紛色澤構成奇異的行狀。

  林末目露異色，頓時想到了什麽。

  轟隆隆吼吼！！

  忽然間，一股猶如獅虎痛苦嘶吼的聲響響起，

  同時一陣狂風驟起，將他滿天的頭髮狂吹至後。

  前者似乎發現了他們，身子驟然多出了一個加速度，朝下俯衝。

  遠遠望去，就像滿是烏雲的天空，驟然傾塌墜下。

  那恐怖的狂風下，空間泛起的漣漪，甚至使得下方的大地翻滾起來。

  不過瞬間，大片土塊便之間分塊粉碎，形成一片片粉末，消散在風中。

  萬米。

  千米。

  ……

  不過一息時間。

  那雙滿是紫金色星點的巨大眼眸幾乎近在咫尺。

  林末與之目視。

  重瞳中倒映著狂卷的藍光。

  “你在好奇什麽？”他忽然開口問。

  “你……不怕我嗎？”

  巨鯨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顫，似乎意識到什麽，再度發出一聲嘶吼。

  原本越來越恐怖的速度，驟然急降。

  只是兩者的距離依舊不斷接近。

  九百米。

  八百米。

  ……

  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身形凝滯在林末上方相隔百米的距離。

  然後……

  轟隆隆吼吼！！

  又是一聲嘶吼。

  其甚至沒有轉身，巨大的尾巴迅速擺動，龐大的身軀便循著原路倒退。

  這一次林末清楚看見了。

  那龐大如山脈的巨型鯨魚，在不斷向上到達一個界限後，似乎進入某個界域。

  身子一擠，便鑽了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林末目送最後一點藍光消弭於無形，天空再次陷入昏暗。

  眼神出現默然之色。

  方才那巨型鯨獸，他其實見過。

  是在千羽仙樹真正勾連兩界時，那片山谷見過。

  自俞事立東口中所言，其名為虛鯨，隻存在於虛界。

  當日之所以能見著，不過是千羽仙樹勾連兩界時，將其投影而下。

  真正算來，那其實只是虛幻。

  隻可見，不可觸，不可聞。

  只是……

  方才那虛鯨……卻是真的。

  林末甚至能聞到其身上不同於赤縣，乃至千羽界，任何生物的氣息。

  這意味著……

  林末看向手中的兩人。

  重瞳中有白光湧動。

  隨後白光落在後者身上，猶如附骨之疽般快速將其包裹。

  他輕輕將兩人放下，小心將黑山真君三個腦袋擺正，長生道人周身的樹根梳理整齊，

  並替他們整理身上的殘缺著裝。

  數息後，白光在其身上緩緩消散。

  只是兩人還在睡在地上，一動不動。

  林末也不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候。

  看著地上的兩人。

  又是十數息。

  “還不起來嗎？地上難道很舒服？”林末忽然張口道。

  沒有任何回應。

  他不以為然，“再不起來，我就當你們想和我融為一體了，你們兩人不願意說話，還有五個，總有人願意。”

  “你到底想做什麽？！”

  話音剛落，一直隱藏氣機的黑山真君，長生道人，終於繃不住了。

  他們能夠感覺到，林末沒有說謊。

  後者方才喉結滾動頻率幾乎加快了三倍！
  是真打算將他們吃掉！
  兩人一前一後直起身子，四雙眼睛，死死看著林末。

  在白光治愈下，兩人傷勢恢復了小半。

  至少正常活動是能夠做到的。

  只不過體內的絕仙劍氣反噬，還未清除，實力只有原本的十之一二。

  換句話說，對方真要是想吃他，就是想生吃，他們都不能有半點反抗。

  “我想知道這是哪裡。”林末似乎並不介意兩人的態度，很是溫和開口。

  從此前兩人的細微反應來看，這兩個家夥或多或少都知道些情況。

  “你不是那麽猛的嗎？一言不合就開戰，一言不合就殺人，只相信自己所見所得？
  嗬嗬，現在為何不自己找答案？”黑山真君年輕的腦袋冷聲道。

  話剛說完，便被自己的兩隻手一下捂住嘴。

  中年，老年腦袋，輕輕搖著頭。

  林末依舊不在意一般，神色仍然平靜，搖搖頭，

  “你誤會我了，我並沒有殺人，燭龍他們其實都沒死。”他認真回答。

  “至於為何出手，我也想合作，但是合作的前提，自然是明確雙方能力氣量，
  就像今日之後，我知道你們的實力上限，日後合作，遇到危機情況，也好適時對你們進行支援，伸出援手。”

  “現在多流淚，戰時少流血，與未來直接隕落送命相比，今日受些傷，又算得了什麽？”

  “……？？”黑山真君三張臉，同時面露迷茫之色。

  對視一眼後，又看向一旁的長生道人。

  最後轉過頭，如同看傻子一樣看著林末。

  還真當他們傻？
    方才極盡侮辱欺壓他們，絲毫不留情，恨不得一口一個，全部吃掉的家夥，現在居然說，是為他們好，
  為了試驗他們的實力，好日後保護他們？
  真當他們是那些才踏上仙途，懵懂無知，不知善惡，好忽悠的修仙菜鳥萌新？

  兩人敢肯定，要不是突逢異變，對方恰好需要他們。

  此時早就被一口一個了！

  偏偏心懷惡意，甚至已經壞事做盡的家夥，現在居然還能把話說的這麽好聽，
  甚至那怪異眼瞳中，還盡是純真與不被理解的遺憾。

  看不出半點說謊的痕跡。

  簡直是讓人無語。

  “好吧，那謝謝你了，是我們錯怪你了。”

  數息過後，黑山真君中老年模樣的臉龐終於開口，皺巴巴說道。

  打也打不過這人，跑也跑過對方，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陪眼前之人演下去。

  “但是道友你應該提前和我們說一聲，而且你出手有些太重了，我感覺天變之時，我們被你毆打出的傷勢，都無法得到複原！”

  年輕臉龐有些氣惱，悶聲道。

  “之所以不和你們提前說，只是不想讓你們有負擔，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全身心投入戰鬥之中，發揮全部的潛力。

  至於傷勢，放心，我既然選擇動手，自然是做好了充足準備。”

  林末安慰道，說著，再度催動重瞳。

  生機白光籠罩兩人。

  兩人氣息再度蓬勃恢復，如果量化比對，從原本的生命值1/10，差不多一下恢復到了1/2。

  甚至連其體內不斷破壞著肌肉體魄的絕仙劍氣，也被順便清理了大半。

  在突破天解境界，霸王命格，青龍血脈也好，重瞳，崩玉也罷，盡皆得到了不弱的發育。

  如此時，恢復兩人傷勢，對他幾乎沒有多大的消耗。

  如若作用於他，效果更強。

  結合霸王命格與青龍血脈本身的恐怖體魄，無論是抗性，還是防禦，生命回復，可以說直接被一下拉滿了。

  “請相信我，如果我真想動手，譬如燭龍他們，肯定已經被我吃了，我是有這個實力的，不是嗎？”林末輕聲反問。

  兩人頓時沉默。

  他們明白，對方說的是真的。

  或者說，即使是假的，他們也無力反駁。

  強者決定一切，本就是玄界第一準則。

  “你要知道，我們沒有騙你，那方域外天魔，也就是千機界，很是強大，
  強大到我們不得不準備回到離開數千年的家鄉－－玄界，借以避禍。”

  “玄界是什麽樣的？你們就這麽確定能與千機界對抗？”林末反問。

  “玄界獨一無二，光照虛海，有道祖仙尊坐鎮，如何不能鎮壓那域外天魔界？至於什麽樣的……”兩人條件反射說道。

  不過說到一半，卻是卡殼了。

  彼此對視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敘述。

  林末靜靜等待著。

  兩人組織著語言。

  “玄界，是由強者決定一切。”終於，黑山真君年輕的那張臉，沉聲道。

  “而玄界最強者，便是玄尊，他的規矩，便是道則，下統十大仙脈，有三十六左道，八百旁門。”中年人臉回答道。

  實際上，千羽界便是其玄界的翻版。

  “隨後偌大玄界，左道分屬三垣，旁門鎮守四象，散修則散居二十八星宿，

  由十大仙脈駕仙舟巡視虛界。”黑山真君中的老人腦袋，簡單進行敘述。”

  “天解層次，只能在二十八星宿中算是一方人物，因此在十仙仙舟帶領下，眾多沙界皆在玄界仙光照沐之下！”長生道人低聲補充說明。

  “所以你們離開是因為？”林末問，有些不解。

  “因為不甘。”前者沒有猶豫，直接道。

  “在玄界，普通修士也是有功法，修行資源可得，但如若不是天賦頂尖，阻抑道化的寶物，便只能以年限仙功去熬。

  如若不去熬，便只有道化，道化結果，就是一個死。

  偏偏如我此前所言，這個熬的時間，很是漫長。”

  說著長生道人笑了起來。

  “我幾人的天賦是不算絕頂，但必然不差，在玄界也可以說是中上層，

  但要是在玄界，即使是登上最為危險的仙舟，一路不死，到這個時候，十人中，也最多只有一兩人，堪堪能嘗試突破天解！

  這便是我等離去的原因！”

  林末沉默。

  從對方的描述中，玄界很強，或許當真不比千機界弱。

  同樣是如千羽界一般，內部強盛到極點，然後向外尋求發展。

  所謂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以及那仙舟意義便在此。

  至於對於普通人，功法不缺，但阻抑道化的寶藥，功法，卻需要所謂仙功兌換。

  偏偏量還不小。

  這種制度，倒是讓林末有些想起了前世的漂亮國。

  你要是想擺爛，吃一些工業化食品，不時領些社區福利，救濟金，日子能過得下去。

  甚至於比世界上大多國家，大部分人都要過得好。

  但要是想謀求上進，想要念書，代價便將極為高昂。

  偏偏其可以給予大批量相應貸款。

  直接以其將你捆綁。

  這樣一來，除了沿著自己選擇的道路走下去，畢業後認真工作還債外，別無他法。

  而這個學業貸款，就相當於玄界的阻抑道化的功法寶物。

  一旦還不上，續不上，便只有破產，只有道化。

  所以，可以類比後者，對那玄界進行粗略想象嗎？
  林末心中不斷有念頭升起。

  不過雙眼依舊看著兩人。

  “那我們通過傳送陣回去後，將要面對什麽呢？處境會怎樣？”他繼續問道。

  不過這一問，卻是把兩人問沉默了。

  比起回去，自然是在這邊好。

  至少之前來看是這樣。

  “是你們離去後，再回歸，會有不同對待嗎？”林末若有所思，繼續問道。

  “可以這麽說，當年我們用了些手段，拿到絕仙劍和建木種，這才得以離去的。”終於，長生道人坦白直言。

  “等到我們回去，首先要做好承擔當年的因果，其次，需要繳納一大批資源，兌換仙功，用以恢復仙籍，

  在最開始，處境必然不會好。”

  所以，黑山真君等人，實力不算強，但偏偏有建木與絕仙劍這等寶物。

  敢情後者是偷的搶的……？
  至於所為仙籍，就有些像前世移民，恢復國籍了。

  林末若有所思，隱約勾勒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你們打算如何解決此前的因果，直接以實力硬抗嗎”？林末問。

  “不，有其他辦法，絕仙劍還在，大不了還他們，至於此前，只要進入仙舟，他們便拿我們沒有辦法。”長生道人平靜說道。

  林末面露凝重，默默記下其口中所說的各個名詞。

  “再問個問題，那個他們，實力是什麽層次……”他想了想，再問。

  “金靈，合我們十人之力，最多在其手下逃命，但這樣的存在，他們不止一位……”黑山真君沉默些許後，沉聲說道。

  “……”

  ‘所以，十人合力，就能在所謂金靈手下逃離……

  那還說得這麽嚇人幹什麽？’

  林末一時有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