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事變(半小時)
“這個波動,有些熟悉……”
林末微微蹙眉,那氣息從釋放,到消失,時間很短,不過一瞬。
雙方距離也很是遙遠,遙遠到超出他如今神意感知范圍。
這就有些誇張了。
至少在他印象裡,就算是北冥道人也做不到這一點。
而且那股氣息,不是赤縣武夫法身,乃至法相的氣息……
林末若有所思,看著一直躺在地上不肯動彈的熊大,伸出手。
後者有些不情不願,這是在質問他為什麽突然下重手,但又怕林末把手收回,不帶它玩。
最後只能將兩隻熊掌藏在肚子下面,偏過他,不看林末,不過又小心從另一側伸出幾根手趾。
“好了,起來吧你。”林末啞然失笑,一把抓住其露出的熊趾,將其提了起來,幫它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示意其到一邊玩去。
然後轉身,朝寺中走去。
他準備去黑手樓情報處,看看有沒有消息來源。
如今隨著上次來自於望京黑手樓總樓高手的覆滅,圖南,火鬼等人的帶隊征伐擴張過程,就如滾雪球般,再沒有阻礙。
畢竟沒人是傻子,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左右不過上面換個老大,一樣過活,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抉擇。
不過半年,大半益州黑手樓,便悉數被收編整合。
直接形成一張巨大的情報網。
只是比起此前,分樓-總樓-分樓,這類通過某種秘器實現的情報傳遞,如今以信鳥為基,分樓-分樓,情報傳遞效率終究低了些。
同時情報處理,歸總上,也需要更多的人手。
或許可以找個機會,將總樓位置鎖住,然後將那件秘器拿到手?
其本質相當於一個信號處理器,雖然現在沒有這玩意,也能行,但發展必然受限。
據他估計,再多人手,也只能將自身范圍局限於益州,想要和黑手樓一般,遍布九州,客觀條件下,便難以做到。
簡單來說,就是上限有些低。
林末心中思緒紛飛,剛行至黑手樓門口時,剛好碰見圖南急匆匆從其中衝出,看見他後,忙躬身行禮:
“樓主!我……出大事了!”
圖南原本一臉凝色,見到林末後,神色稍霽,沉聲道。
說著,便手一翻,一卷金色信紙出現在手中,遞向林末。
金色信紙為黑手樓中黑佛鳥專送,後者原本便是頂級信鳥,後被林末以血肉龍門強化了一番,速度再次提了數籌,
也有能力,進行一州數萬裡范圍內的情報傳遞。
唯一的缺點就是數量太過稀少。
一般而來,只有涉及真君以上武夫,以及影響力超過一郡之地的事件,才有資格動用。
林末接過信紙,簡單查閱,不多時,眉頭微皺。
“千羽界妖魔現蹤……?”
他想起不久前自身的悸動,頓時產生了聯想,不過,“爛陀寺?”
對於這個益州第一武道勢力,林末早已耳熟能詳,並且接觸不算少,
其不僅在九州之中,是唯一獨鎮界域的宗門勢力。
同時在此前佛朝之爭中,與一州朝廷對峙,也是不落下風。
確實很是霸氣,也很有實力,
林末對其觀感也不算差,剛至萬益城時,那爛陀寺中伏虎和尚與他算是頗為合得來,
而如今他帶著靈台宗,在益州這重西道徹底站穩腳跟,其也沒有過分針對,
至少高層沒有出面行打壓之事。
如今,其居然遭災了……?
“樓主,據傳言,如今爛陀郡,整座爛陀山,都為灰霧籠罩,而爛陀寺中,那些聞名在外的高僧大士,並未現身,似乎已經被困,或遭遇不測,
不過對方好像並沒有下狠手的意思,有不少人趁機逃了出來,也正是這樣,消息才流通極快。”圖南低聲恭敬道。
“爛陀山被籠罩,卻並未下狠手,容許部分人逃離,這是在圍點打援,或者說,在釣魚?”林末平靜道。
這一招,他很是熟悉了。早在當年淮州,便經歷過數次。
“應當是這樣,據我等推測,也是這個意思,至於被釣之人,怕是為那一直坐鎮於萬骨林的爛陀寺住持,
那位傳聞中,‘白馬非馬’的真諦大師。”說到最後的兩字,圖南聲音低了幾分。
“真諦大師啊……”林末陷入回憶中。
此人是爛陀寺中住持,這益州第一武道勢力的真正鼎盛人物。
在位已有百年。
但在益州底層江湖中,卻是聲名不顯,名聲不大,未有什麽恐怖戰績
不過於佛門中人,其卻是真正有資格與上古佛門頂級人物相提並論的大德高僧,屬於開宗立派式的人物。
其所自創的小乘佛法,最為出名的,諸如【無上依經】,【十七地論】,【攝大乘論】,就連靈台宗,都留有佛經繪本。
而為檢驗自身經文,孤身前往白馬禪院,一論‘白馬非馬’使得白馬寺全寺僧人啞口無言,更是聞名於佛門禪院。
至於實力……
爛陀寺能有萬佛寺之名,能獨鎮萬骨林,便是全賴此人。
不過為人很是低調,名聲真正大起來,還要屬前不久江湖中流傳的益州十大高手排名。
其無聲無息,位列益州第一,很是恐怖。
“樓主,我等應該怎麽辦?據屬下所知,益州諸如五門七派,已經動了起來,據說準備聯盟商應對策……”圖南沉聲道。
事實上,所謂商應對策,在他看來,也就喊喊口號,營造聲勢。
至於出力,不是他老圖看不起這些大宗大派,連爛陀寺都遭了,這些家夥去,估摸著也是去送菜。
真要馳援,還得看益州那些頂級大佬。
當然,其中包括他眼前之人。
益州十大高手排名第五,人送外號佛心渡,大魔神的靈台魔佛!
“可以派兩個真君去參會,靈台宗如今正需要刷一些名聲,確實要做些實事,至於必要時刻,我會出手。”林末不打算直接出面。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所謂五門七派,除非門主派主當面,其余人已經沒有資格與他對話。
至於直接去動手……
雖然有本能提示著他,一旦找到對方,他會有大收獲,但收獲越大,風險也越大,
對方敢堂而皇之釣魚,必然有所倚仗,而釣的又不是他,也沒必要火急火燎上前。
畢竟如今覺醒重瞳,自創出【林氏破覺法】的他,自身實力提升空間還很大,
而他也還沒到能對抗應付道祖,仙尊圍攻設陷的程度。
自然不必去冒險。
“是,屬下這就去與張鶴脈主商議。”圖南回道,說著就要退下。
“與張鶴說,這次讓聶雲帶隊出會,也算讓他刷刷資歷,另外,將此間之事,重要程度上調至頂級,時刻關注。”
林末再道。
“是。”圖南得令,緩緩後退,退至十米開外後,這才轉身,身形一閃,消失於原地。
“瑕點出現頻率暴增,九渡前線妖魔小隊,……再加上這魔染爛陀寺。看來道友你們那邊,要有大動作了啊。”
看著圖南身形消失,林末負手而立,輕聲歎息。
“這一切,非一朝一夕之功,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便在謀劃了,所以,非是道友之過。”北冥道人突然傳出。
他能理解林末的心情,每個化外之地,都有如其一般驚才絕豔之人。
但到最後,卻都是武功不敵天數,黯然神傷。
其實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是一樣。
“道友,據我所知,益州在本界計劃中,重要程度不低於一開始的泰州,成定局後,便該是真正的天變了,
畢竟本界那邊,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所以如果可以,道友在此期間,最好不要插手表現。”
“本界,堅持?”林末面上出現異色。
只是北冥道人,似乎意識到自己多說了什麽,頓時閉口不言。
林末若有所思。倒是並沒有對其進行強迫。
對方反正在他手中,跑也跑不掉,想要敲開其嘴,他有一百種辦法。
沒必要表現得太過猴急,以至於影響兩人表面的情誼。
暗自將這兩個關鍵詞記住,林末返回樹窟,繼續熟悉起突破後的變化。
武道三覺,突破後,並不意味著就完事。
其就如他設計自創的【林氏破覺法】一般。
褪去身上的三分之一鎖鏈,意味著他活動范圍,實力增長空間得到擴大。
就如蓄水的水池,進行了增容。
在這段時間,實力增長得很快。
而突破覺真後,他終於算是在感覺到大聖修行的本質。
其實無論是凝聚法相,法相藏身,神意五朝蛻變,再至三覺破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同一個目標奮鬥,
那便是凝聚命星!
命星存乎於心,自氣血與神意融合中升華,在林末看來,其類似於神志,類似於意志。
與神意有些相似,但又不同於前者,似乎夾雜有北冥道人口中的氣運這一概念。
不過具體他還沒有摸清楚。
隻知曉,隨著命星的凝煉,他的感知更為敏銳,神意,源力,也在進行某種奇異的蛻變。
以至於開始反哺,強化起他之前所修行的東極青華長生經,死魂訣,秋蟲訣這等千羽界道法起來。
事實上,武功達到林末這一地步,能夠幫他的所謂秘傳真訣,已經少之又少。
畢竟那些本命真功,真典,乃至部分經文的開創者,不說實力,就是境界,大多也就林末這個程度,甚至還不到。
之所以創出功法被評定為【經】,或者【典】程度,只是因為其在相同境界,立意更深,凝煉出意勁具有某類奇異特效,或者配套其他秘技罷了。
這也是林末觀摩靈台宗內,最高典經,那【靈台真我本願經】,依舊對五朝,三覺境界,如霧裡看花的原因。
後者具體修行法,包含了五朝三覺,但三覺,也不過隻到覺真層次
再往後,更多的是設想,只能用作參考。
好在,林末自借用崩玉,凝煉出源力後,便開始自創法門,到現在,也算是習以為常。
而覺醒重瞳後,效率更高。
再加上天賦珠的核查驗證,以及固化,讓他有了更多的容錯率。
換言之,這一切的一切,使得他一身天賦才情,能夠完美發揮。
能夠真正,達到超越前人的地步。
*
*
天泉山,異神谷。
異神宮前。
宮外雪花飄灑,那些半人半獸的冰雕塑像,體型不知不覺,厚重臃腫了不少。
哐當!
上鐫刻各類獸行圖案的黑銅大門緩緩被推開,露出寬敞的黑殿空間。
呼呼!
此時忽地狂風大作。
陽光被卷起的厚重雲彩遮掩,灑於殿中中心處的光束,緩緩縮小,最後化作一道光芒消弭。
其上那些蒼白的手掌,猶如過了花期的花卉,不過半息時間,便盡數枯萎。
留下一地黑灰。
李神秀,覺岸,周澄明三人緩緩從中走出。
前者原本緊閉的雙眼,此時睜開了,如墨的眼眸,看不到瞳孔,無一絲情緒。
臉頰處,則多了兩道血痕。
這是血淚殘留,為他法相赤明態太長時間,過度喚出‘大暗黑天’所致。
“神秀大師,此次多謝你了……”周澄明面色平靜,沉聲道。
余光掃過殿中,比起此前,殿中多出了不少冰雕。
這些都是他此行帶來的精銳神捕,最弱也是宗師境好手。
只是此時,都犧牲了。
幾乎沒有半點反抗。
雖說被封鎮之時,他便早有預料,但實際確認後,依舊讓他不由痛心。
這些都是神捕門精銳,每一人培養,都花費了諸多資源。
如今卻……
“事後,我……會給大師一個交代。”周澄明眼角微顫,再度出聲。
只是李神秀卻是面色不變,好似沒有聽到這句話。
三人就那麽站在殿中。
良久,他這才重新合上雙眼。
那神捕門小輩口中,所為六十六神光陣,確實難纏。
就算是他,也耗費了諸多精力時間,運算天時,這才破開。
而現在,這不是最為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從那小輩口中,那位益州州牧,似乎與千羽界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
甚至於不惜耗費代價,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周澄明下死手。
這樣的局面,讓李神秀不由有些心寒。
一時,甚至讓他回想起了當年泰州劇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