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獠牙
。
喬薇尼盯著路明非無奈歎了一口氣,
“老媽你知道嗎,在來這裡之前我受了一次很重很重的傷,各種大口徑的子彈鑲在我的身體之中,卡在骨頭之間,就連我在昏迷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身體沉重的像是一個濃縮的鐵塊,”路明非抬頭盯著喬薇尼,眼神之中帶著認真。
喬薇尼伸手摸著路明非的腦袋,
“但即使是那次嚴重的傷勢,我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甚至在兩天之後就開始了下一輪的高強度的逃亡生活,但是現在。”路明非再次嘗試性的舉起自己的手臂。
但遺憾的是這次的路明非並沒有徹底舉起,他回頭看著身後的喬薇尼,“老媽,告訴我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身體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喬薇尼看著路明非歎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兒子,你的傷確實是很嚴重,但是你不用擔心,我們不告訴伱只是不想讓你多想,
我們這裡有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其中最頂尖的就是幹細胞和骨科神經學的專家,就算是一個人雙腿生來殘疾,在他們的手中也能被救好。但是你的病情卻罕見的困惱住了他們,
你的生命指數很低,雖然看起來像是一個外表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你體內的器官已經非常的衰老了,細胞的分裂速度和自愈能力很低很低,這種情況下我們對你展開的治療幾乎完全不起什麽效果,
因為你的生命力已經不足以讓你恢復了,換成中國人的說法,就是元氣耗盡了。”喬薇尼的聲音緩緩出現在傅念的耳朵之中。
“元氣耗盡了?”路明非呆呆的看著前面昏黃的路燈,空無一人的大道上異常的安靜,只有呼嘯的風卷著遠處的呼叫聲在他的耳邊輕輕低吟。似乎是在無情的對他嘲諷。
“但是兒子,你不用擔心。我們這裡的這群專家因為能力過高,對於簡單的醫學難題已經沒有了興趣,但你的情況激發了他們極大的興趣,
他們針對你的情況,短時間內已經召開了兩次專門研討會,雖然不能說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但是已經找到的一些苗頭,只有給他們一點時間,你的問題在那些老家夥眼中根本就不是問題。”喬薇尼信誓旦旦的朝著路明非開口。
“你相信媽媽嗎?”
路明非重重的點點頭,“老媽,我當然相信你。”
喬薇尼毫無痕跡的松了一口氣,
“不愧是我的兒子。”喬薇尼嫣然一笑。
“老媽,你不用擔心我。我其實很堅強的。”路明非猶豫了一下抬頭看向喬薇尼。
光從天角傾斜而下,順著星河滴進路明非的眼眶。
喬薇尼看著此刻的路明非,她竟然發現那是一雙很令人心疼的眼神,就像是路邊的哈巴狗,即使身上傷痕累累,也依舊在使勁舔著你的手心,然後朝你使勁搖尾巴,
如果你這時候恰好給他一口吃的,他下次遇見你被其他狗吠叫,一定會拚命上前撕咬。
她盯著那雙眼睛,心中的某處柔軟處忽然動了一下,然後一把抱住路明非,“兒子,我早就應該把你從外面接回來的。”
路明非有些意外的瞳孔放大,這擁抱來的猝不及防,但更加猝不及防的是擁抱之後出現的感覺。
這一刻,他竟然感覺自己空洞的心忽然多了一點東西,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陽光將你擁進懷抱,那種從全身上下松弛下來的感覺讓他生不起半點的警惕心。
這讓路明非想到了自己很多年前的一幕,小時候放學回家的時候,老媽像一朵嬌豔的玫瑰般站在人群之中,
他背著書包一路飛奔進老媽的懷抱,絲發飛揚的那一刻,陽光混雜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時光一起留在記憶之中,直到很多年之後,他依舊在回味著那種感覺,也在人間努力尋覓著那股時光。
風從放大的瞳孔前面掠過,時間在這一刻從路明非的腦海之中定格。
他同樣緩緩環繞住喬薇尼的手臂,將臉頰輕輕貼在對方的手臂之上。
“老媽,”路明非的聲音很低很低,“你有沒有覺得,我可能並不是你的兒子。”
這一瞬間,路明非能夠明顯感覺到身後喬薇尼身體一僵,她快速的從身後出現在路明非的面前,
隻從表情上來看,喬薇尼是急了,“你這孩子,怎麽能瞎說呢,你不是我的孩子還能是誰的孩子?”
但路明非只是靜靜的看著喬薇尼,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老媽,我有弟弟嗎?”
喬薇尼眼神忽然變得古怪起來,她伸手摸摸路明非的腦袋,自言自語道,“不會是燒壞腦子了吧?”
路明非任由喬薇尼扶著額頭,用那雙認真的眼神看著喬薇尼。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種問題,你就是我唯一的兒子啊,哪有什麽弟弟啊。”盯著路明非認真的眼神,喬薇尼也認真的開口說道。
路明非盯著的她眼睛看了好久,某一刻他的身體忽然前傾,一把將喬薇尼緊緊抱在懷中,
“老媽,你永遠會是我的媽媽。”路明非的聲音宛如囈語般在她的耳邊響起,但亦如誓言般清晰灼熱,他每個字都是那麽的堅定。像一把插進石頭心中的刀。
喬薇尼一愣,也將路明非狠狠抱在懷裡。“傻兒子,你也會永遠是媽媽的兒子。”
橙黃的路燈下,風輕輕的從柏油路面上吹過,卷起的雪花像是琉璃般晶瑩剔透。
良久,喬薇尼才緩緩拍掉路明非肩膀上的積雪。
“老媽,我們走吧。”路明非在喬薇尼耳邊開口。
“好。”喬薇尼重重的點點頭。
……
傅念慢悠悠的走在樓梯上,石灰路面的台階漸漸平行在拐角的窗戶口上,
傅念順著窗戶口朝外遠眺,黑色的盡頭中,喬薇尼推著的輪椅的背影是那般堅定偉岸。
而路明非則是靜靜的坐在輪椅上,眼神堅定的目視前方,
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從傅念的視線之中消失不見,傅念才從窗口的位置消失,
他沿著樓梯繼續向下,不同於與外面的那些建築物,這是一個只有一層的黑色建築,它的外表像是一個的巨大的牢籠般盤踞在凍土層之上,
而事實上,這裡也確實算得上一個牢籠,傅念剛剛走過的走廊之上到處都是一個鐵柵欄的黑色房間,房間的中央是一個類似電椅,以及一些列的刑具和電子設備,在其中傅念最熟悉的其實只有一個測謊儀,那是他在卡塞爾學院唯一見過實物的東西。
但在一層裡面的房間都是空蕩蕩的,不要說血腥味,就是連刑具上沒有半點血漬的痕跡,甚至就連放在中間的電椅都像是沒有用過一般,上面鏽跡斑斑。
傅念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聞著味來的。
什麽味,
自然是龍血的味道。
放過那個叫娜塔莎的女人是傅念的遺憾,既然現在給了他彌補的時間,他自然是不會放過。
但是隨著傅念逐漸深入地下一層,他發現這裡竟然有守衛,而且……
傅念靜靜的站在樓梯的最後一個台階上,在他前方不到半米的距離處是一道牆壁,牆壁的兩端各自站著身穿白色防風衣的男人,甚至在傅念的這個角度,他都能夠看見他們肩膀上的枯萎世界樹的標志。
空氣中彌漫著脖子氣息上湧熏熱的味道,彌漫著槍膛的焦黑,彈藥的烈火,甚至是手紋和槍柄摩擦的味道。
傅念靜靜的站在原地,鼻息順著空氣的流動一起一伏,在這個過程之中,走廊上的景象漸漸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個個身穿白色防寒服,帶著防寒帽黑色墨鏡的戰士整齊有間隔的背靠在牆壁之上,他們手持大口徑霰彈槍,有意識的將其中的一個房間包圍在中間。
不只是這些,在傅念逐漸將自己的感官世界放大的時候,他發現在這一層的底下還有一層,在下一層的走廊上面依舊站著一個個手持武器的白色守衛。
一層房間的前面,後面,都存在守衛的蹤跡,他們將面前的房間包圍成一個圈,但是他們的行蹤都十分的隱蔽,或者說他們的言靈很特殊,是一種能夠將他們的生命特征降到極致,他們的呼吸,他們的心跳,甚至是風從他們周圍吹過,也依舊會明顯降下一個檔次。
這裡沒有一個監控攝像頭,但是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
除了這些之外,這裡還有自動掃描雷達,類似於言靈蛇,但傅念只在這裡發現了一個,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傅念沒有驚擾到那些電磁生物信號。
這裡不同於卡塞爾學院,也不像是上面那麽大的范圍場,在這種狹小的空間下,這種偵查輔助性的言靈作用明顯是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傅念緩緩睜開眼睛,一抹淡金色從他的視線之中一閃而逝,而近乎是一瞬間,傅念的身影瞬間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下一秒,當傅念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被白色守衛包圍的門口位置。
長長走廊上,那一道道的白色守衛像是什麽也看不到一般,依舊靜靜的手持槍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傅念也不理會這些人,只是盯著面前上鎖的門把手,歪歪頭,然後將右手輕輕放在門把手的位置,
哢嚓!
門把手輕松被傅念推開。
隨著他朝內向內一推,空氣流動帶來的微風闖過走廊,然後將一大片的白色身影帶著搖晃。
傅念盯著視線之中不斷放大空間,目光所視的盡頭則是一個被全身綁在十字架上的窈窕身影,只是現在的女人遠不如之前的精致窈窕,
軍刀透過她的肩胛骨插在身後的十字木架上,在破碎的衣服中依舊能夠清晰的看到女人的傷口處猙獰的黑色龍鱗,淡淡的血色在光滑宛如黑曜石般的龍鱗上反射著黑色陰影,
在此刻昏暗近乎漆黑的房間中,透露出一絲詭異的氣息。
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女人低垂的腦袋緩緩抬起,那是一雙妖異森冷的蛇瞳,淡金色的光幕順著腳邊朝前移動,然後靜靜的停留在了傅念腳邊的位置。
陰寒的氣息順著傅念腳邊的空氣朝上蔓延,就像是一頭從潮濕雨林中爬出來的巨蟒,試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敵人的身後,然後用獠牙和毒液將敵人一擊致命。
淡金色的光亮順著傅念的雙腿朝上挪移,她上升的速度很慢,野獸在狩獵前都會有沉寂的行為,雖然對於大部分的動物來講這屬於提高命中率,但是對於一些處在生物鏈頂端的獵手來講,這是一個享受的過程。
它們將自己的信息素散發出去,處在被狩獵位置的生物聞到這些就會恐懼,尤其是在他們清楚自己即將死亡的那一刻,他們的心跳會瘋狂跳動,血液會加速流動,但糟糕的是四肢卻癱軟無力,
然後迎接它們的將會是敵人獠牙刺入血管的噴濺,灼熱的血流會瘋狂刺激狩獵生物的神經,而那一刻就是它們在極短時間走上人生巔峰的時刻。
金色的光亮從傅念的胸部穿過,然後順著他的脖頸朝上蔓延,森冷冰寒的氣息近乎要將周圍的空氣凍結,雪花似乎要在傅念的脖頸位置凍結。
某一刻,落在傅念脖頸冰冷終於走向了終結,那雙視線順著周圍的牆壁朝著上方蔓延,這一刻就是地圖走進重點,獠牙即將突刺的時候。
但突然,當那雙視線落在傅念下巴位置的一瞬間,那道目光忽然頓住了,
傅念明顯感覺到落在自己面頰上的視線晃動了一下。但此刻的他是處在力量收斂的狀態,不要說是一個混血種就是一個真正的龍王在自己的面前,他被發現的幾率都不是特別大。
“是你!”
獠牙猛然下刺之後,迎接她的並不是瞬間的人間巔峰,而是猛然撕開傷疤之後的劇烈疼痛。
盯著面前的那張面容,娜塔莎的瞳孔瘋狂地震。
她恐懼的望著對面的面容,那是一張狠狠刻在她傷口上的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