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皇長女的出生
顧旭默默聽著蕭琬珺的敘述,隻覺得這一情形頗為蹊蹺。種種跡象都表明,蕭琬珺確確實實有大荒氣運加身。
正因如此,她在學習和領悟道法方面展現出了異乎常人的天賦,並且能夠以凡人之身,操縱大齊王朝的傳國玉璽。
天行帝將國事交由她處理,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她聰慧過人、擅長理政。
很可能也有氣運方面的考量,才將她安排在權力的中心。
畢竟,在某種程度上,她可以算是一塊人形的國璽。
按理來說,在大齊王朝滅亡之後,她身上所加持的國運理應漸漸消散。
但大概是因為她與顧旭簽訂了大道契約,這份氣運在她身上得以延續,甚至還與新朝產生了不可忽視的羈絆。
“可是,一個‘氣運之子’——不對,‘氣運之女’,竟然沒有修行天賦,”顧旭心頭暗自感慨,“這在古籍上,也是前所未見啊!”
正當顧旭陷入沉思之際,薑照月的神識傳音忽然再度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帝君,你還需要‘秘密’權柄的力量嗎?如果你的事情已經辦完,可以繼續給我講白蛇和青蛇的故事了嗎?”
顧旭抬頭望向湖邊,正好看見銀龍那雙紫瞳正灼灼地盯著他。
“我剛剛講到——”他開口說道。
“——你講到法海把許仙騙到金山寺裡軟禁起來,白素貞為了救出丈夫,和小青一起去跟法海鬥法,用大水淹沒了金山寺,傷害了不少無辜生靈。”薑照月迫不及待地接口說道。
“好,那我繼續,”顧旭道,“白素貞此舉,觸犯了天條。她在生下孩子之後,就被法海收入缽內,鎮壓於雷峰塔下……”
顧旭站在湖畔樹蔭下,把故事娓娓道來。
銀龍浮在水面,尾巴輕輕搖擺,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心弦被故事中人物的命運緊緊牽動著。
而一旁的蕭琬珺,則感覺自己仿佛成了一個局外人。
她覺得自己應該立即離開,返回書房,繼續按照陛下的吩咐改進功法。
然而,盡管她沒有聽過這個故事的前半部分,卻依然被顧旭講述的精彩內容深深吸引。
一方面,她驚歎於這世上竟然還有她未曾聽聞的民間傳說故事;另一方面,她也十分好奇,白娘子和許仙之間最終是否能有一個美滿的結局。
“如果你想聽的話,就待在這裡聽吧。”顧旭察覺到了她躊躇不定的樣子,朝她微微一笑道。
“謝陛下!”她感激地說道。
待顧旭把故事講完,薑照月依然久久沉浸在大起大落的情緒之中,難以自拔。
她恍惚了好一會兒,向顧旭問道:“講完了?”
“講完了。”顧旭回答。
“可你隻說了白娘子的結局,說她兒子考取狀元後來塔前祭拜母親,最終把母親救出,一家三口團聚。卻沒有說小青的結局。”薑照月紫色眼瞳直勾勾地盯著他,似乎對此不太滿意。
顧旭想了想,說道:“這個故事是我道聽途說來的,關於小青的結局,我曾聽到過幾個不同的版本。
“一個版本中,小青跟隨菩薩修行,成了菩薩的仙童,終身未嫁。
“另一個版本中,她為了救出姐姐,苦苦修行,最終修成了真龍之身,為了姐姐飲盡西湖水,讓姐姐得以離開雷鋒塔。
“還有一個版本,小青也嫁給了許仙,做了許仙的妾室,並與許仙生了一子,名曰許儒林,字夢龍。許儒林比白娘子的兒子許仕林小兩歲,兩人是同科進士。”
顧旭話還沒有說完,薑照月便有些情緒激動地插話道:“一對道行如此高深的蛇妖姐妹,竟然願意共事一夫?而且還是許仙這種沒有修為的凡人?這聽起來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薑照月在聽故事的時候,一向喜歡將情感代入到主角身上。
當她聽到一對壽命悠久、修為高深、世間鮮有敵手、容貌傾城傾國的蛇妖時,她便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和姐姐代入了進去。
別人在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或許只會關注白娘子和許仙坎坷的愛情。
但薑照月卻不同。
可能是因為自己身上和小青有一些相似的性格特點,她對天真活潑、調皮好玩的小青格外關注,也因此專門向顧旭追問小青的結局。
只是,靈霄界的龍族,是一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種族。
對於薑照月和她姐姐而言,大部分時候,她們對那些修為與自己相近的人族或妖族修士都不屑一顧。至於凡人,在她們的眼裡,更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其實,在她聽到白素貞愛上了許仙,或是更早之前聽到織女愛上了牛郎時,她就很想打斷顧旭,問他:“你覺得這合理嗎?”
但擔心惹惱了顧旭,他就不肯繼續跟她講故事了,於是她只能搓著爪子,按捺住自己的情緒,耐心地繼續聽著。
直到此時此刻。
當她聽到白娘子和小青竟然一起嫁給許仙之後,她徹底坐不住了。
看到薑照月這副激動的模樣,顧旭笑了笑,說道:“這些故事,本來就是書生們編的。他們在現實中得不到的東西,便會在故事裡幻想。兩個花容月貌的女妖精毫不保留地愛上他們,這無疑能夠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反正這個故事有多個不同的結局。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結局的話,選擇另外一個就是了。
“我猜,你應該會更喜歡小青修成真龍之身的那個結局。”
但薑照月似乎依舊對小青和白娘子竟然一起嫁給許仙的情節耿耿於懷。
她拋下一句“愚蠢的人族,就是喜歡做白日夢”,然後便一頭扎入了湖泊深處。
顧旭望著湖面上激蕩翻滾的波濤,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然後,他轉向旁邊不遠處的蕭琬珺,說道:“我們回書房去做正事吧!”
蕭琬珺回過神來,連忙應道:“是,陛下。”
兩人並肩走在樹林之中,沉默不語,只聽著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長夜仍未結束,樹林中一片漆黑,沒有陽光的蹤跡。
只能隔著密集的枝葉,隱約窺見不遠處建築中透出的暖黃色燭火。
過了一會兒,顧旭不經意地開口問道:“琬珺,對於剛剛那個故事,你怎麽看?”
“白蛇和青蛇的故事嗎?”蕭琬珺輕聲回應。
“沒錯。”顧旭點了點頭。
蕭琬珺思索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顧旭臉上的表情,然後回答道:“在我看來,這是一個複雜的故事。它想表達的,應該不止是歌頌男女之間忠貞不渝的愛情。“或許大部分人在聽故事的時候,會站在青白二蛇的立場上,在精神上支持溫柔善良的白娘子,並把阻斷了許仙與蛇仙白娘子的情緣,將白娘子鎮壓於雷峰塔之下的法海視作了惡人。
“但或許很少有人關注,白娘子水漫金山寺的時候,釀成了無妄天災,禍及周邊無辜百姓。因為她犯下了天條大罪,法海才把她鎮壓……”
顧旭靜靜地聽著她的講述,心中不禁暗自思量:面對同一個故事,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待它的角度也會大相徑庭。
靈霄界中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龍族,確實不會在意如螻蟻般的平民百姓。
尤其是像薑照月這樣的青春期幼龍,更是只會把目光聚焦在主人公的愛情之上。
然而,曾經執掌國家世俗朝政,時刻憂心大荒民生的蕭琬珺,在聆聽這個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時,卻似乎保持著一個格外理性的上帝視角。
她不僅關注到了那些不幸成為炮灰的百姓,也對故事中所謂的“正派”和“反派”們給出了更加客觀的評價。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元始二年的夏季。
往年洛京的夏天,驕陽似火,酷暑難耐。
青石板路常常被太陽曬得滾燙,踏上去如同行走在火爐之上。
貴族仕女們都會換上輕薄紗衣,手持玉扇,不時輕蹙眉頭,感歎這夏日的漫長與難耐。
然而,今年夏天,因為“長夜”的到來,天氣卻格外涼爽。
在這個不同尋常的夏天,顧旭接連聽到了兩個好消息。
首先是上官槿順利走過了“孟婆亭”,成功晉升為第五境修士。
當時,閉關結束之後,她的神魂立即脫離軀殼,直奔顧旭所在的禦書房,迫不及待地與他分享破境的喜悅。
從她口中,顧旭得知,其實早在去年,她距離第五境就已經只剩下一步之遙。
她原本打算采用“斬七情”的方法,通過斬斷“七情”中的“愛”,來邁出這關鍵的一步。
但是,因為斬不斷對顧旭的掛念,她最終放棄了這一打算。
“那麽,你究竟是用什麽方法晉升到第五境的呢?”這天晚上,顧旭仰面躺在臥榻上,腦袋慵懶地靠著枕頭,開口問道。
上官槿跨坐在他的身上,低頭看著他。
此刻,她身上僅穿著一雙雪白的羅襪。
在昏黃燭火的映照之下,她那修長絕美的身軀如同一尊白玉雕塑,散發著柔和而溫潤的光澤。
從顧旭的角度,能夠清晰地看到她泛著紅暈的臉頰,精致漂亮的鎖骨,纖細誘人的腰肢。
以及那形態飽滿卻不誇張、正好他能一手握住的雪色山丘。
“踏入‘孟婆亭’的境界,關鍵在於斬斷凡俗的情感羈絆,進而升華自己的靈魂,超凡入聖,”上官槿輕輕搖曳著身軀,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專注地看著他,“哥哥,去年夏天的時候,我曾以為你已經被紫微大帝奪舍了呢。”
“那時的我,感覺心頭仿佛空了一大塊兒,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滅情絕欲的狀態,腦海中隻盤旋著兩個念頭:如何找到真相,如何幫你復仇。
“我把這種感覺深深地烙印在心頭。
“最近,我不斷地回味、溫習這種感覺。
“然後一不小心,就破境了。”
她的話語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顧旭卻能深深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痛苦和辛酸。
修行之路,本就充滿不易。
要在大荒之中晉入第五境,必先經歷“失”,方能有所“得”。
顧旭昔日,也曾被整個世界所遺忘,更曾親眼目睹雪女在自己面前燃燒靈魂,融化消失,那份痛楚,至今銘記於心。
將心比心。
他能清晰地想象出上官槿所描繪的那種感覺。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纖腰,目光與她對視,仿佛要將她此刻的模樣,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只聽見上官槿頓了頓,又笑著開口道:“哥哥,平時晚上都是你在辛苦勞累,今天你就好好享受,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你行麽?”顧旭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她,“之前,你躺著一動不動,第二天都會賴床到中午。今夜要是把一切都交給你,我怕你明天一整天都沒法從床上爬起來了。”
“先試試唄!”上官槿不理會他的勸說,“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吻,輕輕地印在了他嘴角。
一陣微風從窗欞間鑽進來。
吹得燭火輕輕搖曳,吹得珠簾碰撞作響,吹得熏香布滿寢殿。
…………
至於第二個好消息,是今年仲夏時節,趙嫣順利地誕下一個女兒。
當時,內侍們給顧旭通報消息,並告訴他“母女平安”的時候,他嘴角克制不住地高高揚起,心中湧起一陣奇妙的感覺。
他感覺原本自己,像是一個飄浮在天上的氫氣球。
突然,有一根線將他緊緊系在了大荒這片土地上。
他立刻施展身法,直奔趙嫣所在的產房。
產房門外,有幾個宮人試圖阻攔他,聲稱依照大荒的習俗,產房被視為“不潔之地”,男人必須在七天之後才能與產婦相見,否則將會遭遇“血光之災”。
然而,顧旭如今的修為深厚,又掌握著五大權柄,怎會在意這些陳規陋習?
就算真有邪祟存在,也應該是邪祟為他讓行才對。
他沒有理會這些宮人的阻攔,抬步跨過門檻,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剛剛出生的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