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每次航班中都有一位聯邦航空警察穿著便宜，負責處置意外情況。”

  “瑞晶753由沙彭蒂耶警官負責，他坐在靠窗口的那一排，是首要偵查對象。”

  安狄在走最後的流程，他覺得沒必要，但大人物卻不這麽想。

  “這裡，一位柏林方面的外交官，羅爾夫·胡伯曼，他來參加安理會舉辦的半島安全會議，應當攜帶外交郵袋，不必經過海關檢查。”

  “現如今，那邊已經派出緊急應變小組出發，來拿回郵袋，你不能讓任何人經手這東西……”

  “記得偷偷拍照。”

  這就是鷹醬嗎？

  夠無恥。

  聽著最後的命令，安狄開始登機。

  疾控中心已經搭建好消毒隔間，最後進入的人將負責將其關閉，以確保機艙內的氣體不會泄露到外界。

  “無異響。”

  “可通過。”

  耳麥中不斷有匯報聲響起。

  預想中的大戰沒有爆發，走在最後面，跟博士一起行動的安狄不敢掉以輕心，他仍舊舉著槍，以維持幾乎沒有的安全感。

  接受挑戰——

  穿越並獲得新身份——

  等待便宜老爹下飛機——

  卷入神秘事件並參與調查。

  一套組合拳下來，就出現在這裡了。

  死寂感撲面而來。

  一排排安坐的屍體面對著自己，乘客的雙眼雖然都保持睜開狀態，但卻對強光探照燈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人流鼻血。

  沒有人眼球凸出。

  沒有人口吐白沫，或嘴角流血。

  當然，也不存在屍斑。

  所有乘客都安靜坐著，表情平靜，手臂不是垂在走道上，就是癱在腿上，什麽明顯創傷都沒有，尤其是脖頸，非常之平滑。

  而有的手機在褲兜裡，有些則塞在手提包裡，各自發出電鈴聲或短信提醒聲，此起彼落。

  這是機艙內唯一的聲音。

  按照預先要求，他們找到了經過偽裝的航空警官。

  年約四十歲，黑發微禿，穿著藍橘色滾邊棒球衫，這是紐約大都會的代表色，上面還畫著城市吉祥物，下半身則配了條牛仔褲。

  此刻，下巴正抵著胸膛，就像睜著眼睛打盹那樣。

  伊弗博士在安狄的注視兼保護下，擺弄起警官的腦袋，不斷往後推。

  “頸關節沒有僵硬，頭部可以活動。”

  說著，諾拉博士掰開其下顎。

  舌頭和喉嚨上方都呈現粉紅色，沒有明顯的中毒反應。

  “警官，我需要更多光源。”

  “收到。”

  安狄警備四周，生怕被屍體暴起襲擊，同時拉開座位旁邊的遮陽板，讓外界的工程照明燈能夠進來。

  隨後，一條熾亮白龍衝進機艙。

  “沒有嘔吐，不像氣體中毒。”

  “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皮膚上會有明顯水泡，看起來脹脹的，跟皮革差不多。”

  術業有專攻。

  在相關領域，比只會觀察脖頸，往吸血鬼方面聯想的安狄強，他謙虛承認，同時打手勢告訴成員必須時刻戒備。

  一艙屍體，要是全部爬起來……

  這場景真叫人頭皮發麻。

  反正安狄不想剛開始就出局，整個人徹底消失。

  “從他的姿勢來看，死前沒有任何不適，仿佛在等系安全帶的警示燈結束以後，就會起身朝登機門走去。”

  “嗯。”

  兩位博士仔細檢查著。

  安狄注意到，這位警官面前有個包包，拉鏈半開，偽裝得很好，一件巴黎聖母院紀念衫，幾本翻爛的字謎遊戲書，一本恐怖小說，以及放在最深處的黑色塑料外殼手槍。

  “各位看到了嗎？”

  他不禁詢問。

  “我們看到了。”

  通訊頻道內傳來聲音。

  所有進入者肩上都有便攜式攝影機，外界可以不斷切換個人視角。

  “不管死因是什麽，所有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死去，連最機敏的航警也不例外。”

  說完，伊弗拜托安狄將所有遮陽板都打開，以便更多陽光進入。

  這麽危險的事情，肯定是交給手下人去做，他們所知不多，壓根兒沒往吸血鬼方面聯想，很自然的照做了。

  然而……什麽都不曾發生。

  光線進入，在艙內畫出無數詭異陰影，映照著乘客安詳的臉龐。

  “分開行動吧，看看有沒有幸存者。”

  聞言，安狄安排了三名隊員跟隨諾拉博士，另外三人則跟著自己，保護伊弗博士。

  這時候，特殊通訊頻道打開。

  柏林外交員的機密郵袋。

  無奈之下，安狄獨自行動，提心吊膽執行著機密任務，將全部文件拍照，再恢復原樣。

  整個過程簡直順利得不像話。

  自己有點驚弓之鳥了？
  可兩百多具屍體圍在這裡，又大概率跟吸血鬼有關，再小心也不為過吧。

  與此同時，伊弗博士找到了一對母女，媽媽還握著小女孩的手，兩人都無比放松。

  “太不尋常了。”

  病毒需要傳播。

  而傳播需要時間。

  如果乘客生病或者昏厥，絕對會造成大規模騷動，大家一慌亂起來，管你什麽警示燈和系好安全帶的提醒。

  所以，罪魁禍首是病毒，那一定是傳染病學史上從未出現的病原體，而目前種種跡象都指出：

  機艙密閉環境內，遭遇致命毒物的可能性，遠遠大於病毒。

  “警官，我們進入駕駛艙，去找兩位機長，那裡安全性和防護性最高，可能有所發現。”

  “好。”安狄耐心打著下手。

  當然，半截手指就虛扣著扳機，只要吸血鬼出現，除非它速度能夠快過衝鋒槍，否則便會被打成碎肉。

  輸入密碼。

  旋轉把手。

  一行人進入核心區域。

  各開關和控制器旁邊的系統屏幕全部沒有畫面，副機長雙手蜷縮，手裡沒有握任何東西，就平放在大腿上，頭朝左邊傾斜，帽子整齊地扣在頭上。

  跟屍體打了這麽久交道，特戰隊員早就不那麽緊張兮兮，只是呈戰術姿態在艙門外保持警戒。

  內裡。

  兩道目光鎖定了機長。

  安狄看到這具屍體的銀色領帶夾上，有瑞晶航空的特殊標志，胸牌則寫著：雷德芬。

  博士單膝跪地，用他層層包裹的手指扶著他太陽穴，準備把頭抬起來。

  第一步：檢查瞳孔。

  面對強光，已經死去的機長突然顫起來，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伊弗博士被嚇得整個人往後彈，躲在安狄身後。

  幾乎是同一時間，衝鋒槍對準了機長，吼聲響徹機艙：

  “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