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忠孝不能兩全
張唐卿這一倒,可把徐綬等人給嚇了一跳。 河西這麽多的事情,張唐卿這個轉運使可不能倒。如果說有誰對於河西的民政更清楚,怕是沒有人能和張唐卿相比。
這下子,整個河西的政務都會亂上一陣子。
如果只是政務上亂一陣,倒也沒什麽。可是現在正處在一個節骨眼上,新西夏的大軍已經佔領了高昌城。
原本的高昌國,現在只剩了一個伊州,還在高昌王仆固得斤的手中。高昌亡國在即,而河西將直面新西夏的大軍。
雖說黨項人是大宋的手下敗將,但是沒人會小看新西夏大軍的戰力。
此時如果宋軍後方政務混亂,恐會引起戰局的不確定性。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張唐卿抬回府去,更有人跑去通報給了河西經略使曹琮。
曹琮一聽張唐卿悲痛過度倒下,也被嚇了一跳,急忙帶著人來到張唐卿的府中看望。
當曹琮到來的時候,張唐卿已經被喚醒過來,臉色煞白。
“張使君,你可不能有事。”曹琮一進門便急忙來到床前道:“河西諸務不比他處,此時正是危急之時,你如何能倒下。令尊之事我也聽說了,還望張使君能節哀順便才是。”
張唐卿這時也稍微有所緩和,但還是心如刀絞,“一心只顧功名,卻是忘了孝道。這次我打算上書官家,請官家準我丁憂。河西諸事,有楊察、徐綬等人,想來應該無礙。”
楊察與徐綬兩人也都在場,聽了張唐卿的話不由面面相覷。
眼下新西夏的大軍已經相距大宋不到千裡,如果快的話,最快十余天使有可能殺到沙州與瓜州。
政務如果讓他們兩人來主持,若是緩衝的時間長一些,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大軍糧草輜重等物,都非小事,一個調配不當,便會延誤了軍機。
楊察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我與徐兄可是拿不起來這一攤事,還是由張兄帶著我們一起,共同將這一難關渡過去吧。”
“楊兄說的不錯,張兄若是走了,我們可是有些抓瞎。莫如還是由你來牽這個頭,大家做起事來也還順暢一些。”徐綬也點頭讚同道。
張唐卿搖了搖頭道:“在下父慈而子不孝,實是愧對家父,如今家父撒手人寰,我卻不能回鄉祭奠,豈非更加不孝。即便是在這裡忙於公務,可也心思不屬,恐將誤事啊。待我寫一份本章上奏官家,官家恩準之後,我便回鄉丁憂。”
不管眾人如何阻攔,張唐卿執意不肯答應。
眾人無耐,可也只能看著。
徐綬看到天色已晚,便拱手道:“張兄好好將養身體,我等不再叨擾。有什麽事,大家明日再說也好。”
“這樣吧,張使君明日也要辛苦一下。大夥兒都來張使君這裡,先商議一下河西接下要如何應對。張使君執意要回鄉丁憂,那也要先將河西諸事無論巨細給大家交待仔細。若是張使君的身體還能挺住,我等明日便都過來如何。”曹琮看向張唐卿,詢問他的意見。
張唐卿半躺於榻,對眾人拱手道:“本應是在下為了河西操勞之事,現如今要麻煩諸位。在下無事,那就明日來我這裡便是。”
待人都走了,張唐卿靜躺於榻上,想起父親生前種種,不由悲從中來。
徐綬匆忙回到了自己府中,便急忙給范宇修書一封,將張唐卿的事情講了個明白。他想起來,前些時日范宇隨官家出巡,大家見面時,曾特意叮囑眾人要內心強大,心中難免有些嘀咕。
其實,那時范宇所擔心的,便是張唐卿。據范宇所知,張唐卿回鄉丁憂之後,卻是未能走出痛苦,悲傷過度吐血而亡。因此,范宇也才有了那等告誡之語。
這一日范宇正在造作院中看著黃四郎的報告,蒸氣機的大部分部件都已經造出來,還剩下一小部分要求較高的部件沒造出來。
高元生也每日裡出入造作院,盯著蒸氣機之事。
范宇覺得,這蒸氣機若是造出來,自己的話多目標便都可以展開,其中最能刺激經濟的,便是紡紗業。
如今大宋的紡織業乃是獨步天下,大宋民間已經出現了少量水力紡紗機,效率已是不低。
若是再由蒸氣機來帶動,紡織業的工業化,必然成為一系列工業化的引子。
正當范宇暢想之時,卻有小黃門來到造作院,請范宇入宮。
范宇隨著小黃門來到宮中,他問道:“這位公公,官家尋我前來,可是要垂詢什麽事?”
小黃門對於范宇不敢怠慢,急忙躬身回應道:“官家接到河西急報,說是黨項人如今即將覆滅高昌國,對我大宋的河西之地有所威脅,所以才讓小人去請侯爺。”
兩人說著話,便來到了崇政殿外,范宇通報後,便進入殿中。
官家趙禎此時正拿著幾份文書皺眉,顯然是有些發愁。
“臣安樂侯,見過官家。”范宇急忙出聲行禮。
官家趙禎看到范宇到來,便點頭道:“原來是安樂侯,你且稍待。等下幾位相公也會到來,一同商議一下如何應對新西夏的事。對了,河西轉運使張唐卿其父歿了,他上本請求丁憂。此事你怎麽看。”
此時范宇還沒有接到徐綬的書信,信件轉送的可不是公文來得快,這是徐綬沒能料到的。
不過范宇現在從官家這裡得知,倒也還及時。
即使是有了心理準備,范宇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心中一沉。生老病死,終究是躲不過的。
“官家,張唐卿乃是河西的轉運使,河西政事這數年來無論是安民還是理政,皆是出自他手。”范宇斟酌道:“臣以為,眼下新西夏已是兵臨我大宋邊界,不得不防。此事還是不要換人,才是穩妥之計。”
官家趙禎點頭道:“卿家與我想的一樣,但是我大宋向來是以孝義治天下,若是不許張唐卿丁憂,亦是說不過去。”
范宇想了想才道:“官家可封贈其父母,以壯哀榮。並下旨惋言使其留任,因忠孝不能兩全,當使其勉力為國才是。”
聽了范宇這一番話,官家點點頭:“如此,倒也不是不行。此時只要河西後方穩定,便少一分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