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仰人鼻息
  劉昊天位居影視審批的最高權威，早清楚圈內鬥爭的激烈。尤其天禹和中思達，幾年來從未停息過戰火。

  可能天禹沒給中思達當回事，但從他得知的消息，以及中思達廖羽反覆嘗試打通的路來看。足以瞧出中思達的不甘，誓要重奪回娛樂圈的主導權。

  這次借著和趙煜搭上線，拿到大熱關注點，連他都以為中思達能徹底翻下身。

  準備靜觀其變，結果他早上收到陳謀岑的來電和信息。他能坐上今天的位置，與陳謀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所以一點薄面必須得給。

  趙煜眼底閃過晦氣的神色，面朝他笑笑，絮叨念句：“請您明下午務必賞臉啊。”

  劉昊天遲疑下，當著陳謀岑的面，他答應等於沒考慮到陳謀岑的立場。前後權衡過，決定飲水思源。

  “京市公務繁忙，一會晚飯結束，我得連夜趕回去。小趙啊，咱們回頭再約吧。”

  拒絕得直接乾脆，趙煜臉色愈發低沉，但有火不能如劉昊天般直接發出。

  收收不滿的情緒，嘴角勾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好的，您忙，回頭我去京市拜訪您。”

  近幾年陳謀岑隱退，他把劉昊天關系維持得不算差。他清楚劉昊天之前肯給他回應，更多出於為國內電影市場大局考慮，必須得有個人能挺起大片的口碑，避免電影市場的錢全讓國外收割。

  陳謀岑不在，他當仁不讓，如今陳謀岑回來了，連劉昊天的態度都變得曖昧起來。不過趙煜相信，過河拆橋起碼有個過程。他手裡捏著不少的重要東西呢，避開陳謀岑的面，劉昊天還得和他好好說道說道。

  無論何地何時，國家不可能太過縱容一家獨大。

  得到劉昊天的單聲回應‘嗯’，趙煜斜眼陳謀岑有點駝背的身軀，朝樓梯走去。

  在路過陳謀岑身邊時，古怪‘關心’道：“老陳啊，看來你這尿毒症調養得不錯啊，鵲岡那鳥不拉屎的窮地方還有這神奇功效呢。”

  南曦臉色一沉，她知道師父身體不好，但孫老說沒嚴重到如此啊。當人面詛咒人，趙煜好毒的嘴！

  朱唇半啟，正要替師父說幾句話，響起陳謀岑冷冷的譏笑聲：“你那髒病傳染多少小姑娘了，光聽老林他們說小姑娘們接二連三的出事，你這邊倒越活越年輕了。哎，邪門歪道的東西少搞點吧。”

  趙煜停下本要下樓的腳步，臉紅到脖子，仍不甘示弱的反斥道：“我就好個按摩，比你強多了吧，到處亂收乾姑娘。難怪咱們南曦生氣了，幾年不理你啊。”

  說完專門意味深長地瞟眼張亦辰，他相信張亦辰能聽出話裡帶的刺。只要是男人，便能摸清張亦辰捧南曦的原因，摸清可不有的挑了。

  等了幾秒沒等來後續反應，張亦辰照單全收的接下他投來的暗示，卻未做表態。

  正納悶，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從張亦辰身邊拋來，準確砸在他腦門上。

  “你個老混球，口不擇言瞎說什麽呢！難怪孫子學你啊，靠亂抄東西起家。”

  髒話橫衝直撞的刺進耳中，但趙煜已無心顧慮，定定望著滾落在腳底旁邊的衛生紙團，上面黃色的汙漬好像濃鼻涕啊！

  抬手摸下額頭讓紙團蹭過的地方，有個剛乾的結痂狀東西。

  扣下來一看，與紙團上透出來的黃色完全一致。

  惡心地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你在落後地方呆慣了是吧。擤完鼻子的紙亂扔！簡直有辱斯文！”從兜裡掏出濕巾，使勁蹭蹭腦門。

  張亦辰無聲走到南曦身邊，南曦哭笑不得地望望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兩位響當當的知名導演，在滿嘴髒話的對罵。趙煜出醜活該，可不能讓她師父陪著丟人啊。

  張亦辰看出南曦的擔憂，輕聲道：“沒事，我讓人清場了。陳老火氣發不出去，容易積病，讓他吵吵吧。”

  轉身朝劉昊天比個請的手勢：“您請。”

  劉昊天隨張亦辰進入包廂，他早知道兩人不對付，在他們年輕時，同樣早見慣了兩人見面就掐。趙煜最聽不得別人拿他和陳謀岑對比，可惜往往想回避之事，正是無可避之事。

  張亦辰安排好高秋鋒和賀知行幹練的女秘書陪伴劉昊天，他徑自走出包廂。

  “別擔心陳老了，等他發泄夠會進包廂。”手伸向南曦肩頭，在半空中頓下，垂落身側。趙煜和劉昊天在，南曦會有所顧慮。

  公開兩人關系的安排，必須早點提上議程了。

  “噓，我沒擔心。”南曦側頭，精致的杏目閃動點點跳躍的光芒。

  感染力強的好心情，輕易掃淨張亦辰剛升起的煩悶。

  不遠處趙煜氣急敗壞地大吼：“老不死，你給我道歉！”

  南曦幸災樂禍地稍稍提高點聲調，問身邊張亦辰：“那紙真是擤鼻子紙嗎？”

  小狐狸·曦看熱鬧不嫌事大，張亦辰無奈搖下頭，卻在趙煜投來的目光中輕笑聲。

  一聲呵將事情在趙煜心裡板上釘釘，其臉色一下由青轉為通紅。

  反覆抹過幾把臉，大罵道：“老不死的！師娘在的時候，你仗著師娘寵愛，沒事和師父告我黑狀。師父師娘走了，別以為我還怕你啊！”

  “那你必須怕啊，而且你當眾還得喊我聲師哥，只有喊了才能證明你是師父門下弟子。”

  陳謀岑滿臉陰險，可看得南曦大感痛快，幾度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

  坊間傳聞國內初代電影大師雲峰門下有兩名弟子，但人們只知道陳謀岑的名號，不知第二個半路入門的人是誰。

  好似那人剛入師門不久，雲峰過世了。雲峰的愛人苗玲覺得那人命中帶煞，克走她的愛人。所以拜師消息尚未公開，便讓苗嶺按住否定了。

  以前南曦猜過對方真實身份，萬萬沒想到會是媒體前傲骨凌然的趙煜。

  趙煜讓懟得直出虛汗，擦汗的空檔余光掃到看熱鬧的兩名後輩。

  當即臉上神色一換，拂袖離去：“懶得和你計較！”

  剛跨出一步，被陳謀岑橫臂攔下：“別急走啊。”說罷朝南曦喚聲：“小曦，過來見過你師叔。”

  南曦靈動的眼睛一轉，乖巧走到趙煜身邊，甜甜叫聲：“師叔。”

  迎著趙煜厭惡的擰眉，賣乖道：“之前您怎麽不提醒我下呢？如果我態度對您有任何不敬的地方，還請您海涵啊！我以後一定會注意，好好孝敬師叔您。”

  趙煜呼吸節奏變得急促，大吼聲驅趕：“滾邊去，少和我攀親帶故！”

  南曦抿抿唇瓣，委屈道：“瞧您說這氣話，師叔。”

  “你，”趙煜側身指指南曦，又回身指指擋住他去路的陳謀岑：“你！你們！好一對狼狽為奸的，”

  “走走，”陳謀岑攬住趙煜腰，打斷他下面的罵話，“你要找老劉對吧！有師兄我在，哪能讓你再跑第二次，進去一趟說吧。”

  南曦懂事地攙住趙煜另隻胳膊，配合陳謀岑將趙煜架進包廂裡。

  大團圓到齊，連劉昊天看著趙煜強忍住生氣的樣子，都有點想笑。

  開席，前半場品嘗美味佳肴，未多提正事。

  待吃得差不多了，陳謀岑給張亦辰甩去個眼神，張亦辰端酒敬向劉昊天和他隨行的秘書。

  “劉局，天禹娛樂有今日的成績，全承蒙您的關照。”

  “不客氣，我的位置不重要，只要你們堅持做質量好的片子，我不過起個順水推舟的作用。”劉昊天官腔濃重。

  端酒和張亦辰碰下，兩人一飲而盡。

  從話來聽，劉昊天的態度很明確，他不會給任何人、任何片子特殊照顧。想拿批號，需走正常流程。

  但後面碰了幹了的舉動，又將私下不好與人語的小態度通過別種方式展現。

  整晚宴席，趙煜從頭到尾只在劉昊天招呼他時，適當動動筷子。臉上的表情比南曦演戲還累，前秒斜眼瞪過南曦和陳謀岑，後秒察覺到劉昊天視線波及，忙又換上賠笑的神態。疲憊周旋過多半時間，臨結束聽到這茬！品出劉昊天的默許，他心裡泛起幾分慌張。

  “小曦，趕緊給你劉叔夾個他愛吃的海膽雞蛋。”

  陳謀岑居高臨下的命令下達，南曦乖乖服從，拿起公筷夾住海膽殼邊緣，小心翼翼地放入劉昊天碟中。

  放下公筷，輕聲道：“您請。”

  劉昊天望眼南曦甜美澄淨的笑容，心裡放縱加深，答應不受控的滑出嘴邊：“好的。”

  陳謀岑滿意地夾起碟中南曦之前放置的松茸片，雖有點涼口感欠佳，可吃著隱隱透出一絲甜味。

  “老陳啊，你這給天禹做嫁衣呢？”趙煜話裡有話的挑唆道，“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啊，我記得之前好像是張總親口說過，天禹娛樂的事情不用你來插手費心啊。”

  趙煜很清楚這會說話跌份，關鍵不說不行啊。陳謀岑隱退的時間，天禹大IP一般是通過重重關系拖到劉昊天處。有時比較敏感的劇集會找他，麻煩他來向上審批。

  剛剛劉昊天的態度等於同意南曦拉近彼此的關系，代表以後有重大IP需要審批，南曦可以直接掠過繁瑣程序，提交到最後兩道關卡。

  曾經舊事讓不適宜的挑起，南曦腦海浮現出之前張亦辰和陳謀岑發生衝突的一幕。

  當時陳謀岑拿著要衝奧的劇本找到張亦辰，讓張亦辰放寬她的檔期，方便她專心拍好衝奧片。

  但張亦辰一點面子沒給，咬死定好的安排，不肯放寬檔期。

  陳謀岑火冒三丈，嚴令南曦和天禹娛樂立刻解約。

  身負巨債的南曦一想到解約金的疊加，無力放棄了衝奧片。

  正是那天，張亦辰冷冷道出：“天禹娛樂及旗下藝人，以後不用您來插手費心。”

  回憶一閃而過，南曦憂心地偷瞄身邊老人，卻見老人不氣不惱，反之滿載興趣的瞟眼張亦辰。

  張亦辰拉正領帶位置，眸色凜然地直視趙煜，沉聲道：“陳老可以代表天禹娛樂所有意見。”

  趙煜和劉昊天一同把視線鎖定張亦辰，臉上陸續呈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張亦辰意思天禹以後要仰陳謀岑鼻息了？雖然陳謀岑具備讓娛樂圈所有人仰視的資格，能抱上他的大腿，代表星路璀璨。從他捧得幾個國際明星大紅大紫的程度，足以證明他的實力與地位相匹配。

  但表態的可是張家少主啊，從未低過頭的張家少主！

  天禹娛樂從創辦截止至今並非一路順暢登頂，遇到過此類棘手局面。全憑張家少主快人一步的判斷和手段化險為夷，且讓天禹娛樂步步高升。

  趙煜費解，既然張亦辰具備翻手為雲的能力，有必要當眾搞出一套服從的姿態嗎？

  劉昊天只看了一眼張亦辰和陳謀岑兩人，隨即將視線轉向趙煜。

  在其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趙煜心中嘲諷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如洪水般侵襲的後怕！張亦辰和陳謀岑聯手，中思達將會面對什麽樣的未來局面，他無法揣測。

  還好廖羽和他達成共識，以他在歷史學術上的地位為籌碼，拿下《秦漢》等底牌。

  張亦辰的態度扼殺掉所有真假離間，將飯局可能突發的變數化為零。

  趙煜提前離席，直奔機場趕回京市，找到老圈子裡的很多中老年戲骨。

  搶人！必須趕在天禹之前，多搶些能撐起實力舞台的演員們！

  外人走後，南曦和張亦辰細聽劉昊天強調的紅線規則。

  “我記得劇裡有個靠美色蠱惑人的女反派吧，讓南曦來演。”劉昊天指指南曦，定下角色，“她的形象很符合啊。”

  “正有此意。”陳謀岑投去只有彼此的笑意。

  “要注意，反腐劇可以展現人性的貪念，權利過度所產生的黑暗，但在最後國家堅定反腐的態度要清晰呈現。”劉昊天強調句，呼喚身後秘書道：“小石你過來，你和他們互留下聯系方式。反腐劇的整體拍攝過程，你必須從頭盯到尾。”

  “好的，劉局！”

  劉昊天秘書小石走上前，主動和兩人握過手，交換聯系方式。對方全程繃著臉，嚴肅的樣子讓南曦不敢亂說話。

  她希望小石只是在領導面前死板，等以後和他們接觸起來，千萬要好說話一點點啊！
  如果遇到太過冷漠嚴謹的監工，喜歡一字一句摳細節，拍攝過程會很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