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言不合
醜奴根基打得早,待再長大一些,到沙場之上不敢說殺敵立功,但自保卻是沒有半分問題了!
只不過……
瞧著雙眼放光的兒子,穆紅鸞卻是暗暗發笑,
“你想出征還要你阿爺點頭才成!”
以西夏如今的國力,此一役並無甚凶險之處,長青出征時便曾想帶了醜奴去見識一番,隻萬事依著兒子的燕韞淓這一回卻是連連擺手,
“醜奴去不得!此事斷斷不可!”
卻是聽都不聽兒子所言,拂袖子趕人,
“快快去備戰!少來拐帶我的孫兒!”
燕岐晟回來同穆紅鸞歎道,
“果然是隔代親,我小時也不見爹爹如此疼我!”
穆紅鸞聽了便伸手羞他道,
“都做爹這麽幾年了,怎得還同兒子爭風吃醋,想當年遼兵打太原,你悄悄兒上了城頭,公爹可是嚇得不輕,你忘記了麽!”
那時節的長青比現下的醜奴還要大呢!
這麽大的人跟兒子吃甚麽飛醋!
不說穆紅鸞如何帶了兒子回去,卻說燕岐晟一路急馳西北,到得蘭州又與韓伏虎匯合,西寧的朱光武也早早趕過來等候燕岐晟,見得燕岐晟倒頭就拜,
“太子殿下千歲!”
燕岐晟過去一腳踢在他屁股上頭,
“朱光武,你小子在西寧三年倒學著那些虛禮了,還不快起來同兄弟們相見!”
朱光武屁股上挨了一記,哈哈笑著爬起身來,過去與燕岐晟身後眾人相見,這一回出征燕岐晟帶的都是手下過命的兄弟,關飛鷹、力金剛、鑽天豹等在軍中效力了這麽些年,一身匪氣去了不少,倒是個個威風凜凜,比起以前身上多了不少官威。
這乃是後頭投靠的一系,又有蒲國公府出身的燕傑、楊大強,和那賀鷲奴。
而那賀鷲奴乃是聞聽得太子出征,卻是到穆紅鸞面前毛遂自薦,穆紅鸞聞聽便笑道,
“你這兩年在暗衛中辦事也是十分得力,想必也攢了些身家,夠你和黃蕊過日子了,怎得還要到沙場拚命?”
賀鷲奴沉聲應道,
“沙場拚命為妻為兒,為一世無憂為兒孫綢繆!”
穆紅鸞聽了卻是心懷大慰,這男人總算由一匹孤狼變做了看家的忠犬,知曉為妻子為兒女為未來打算了!
當下點頭道,
“你即有此心,為了黃蕊本宮也要向太子殿下推薦你的!”
論起行軍打仗,沙場拚鬥賀鷲奴自是不比軍中各將,但他乃是刺客出身,精於藏匿擅勘地形,乃是絕頂的斥候人才,燕岐晟便收了他在麾下,掌管前軍斥候諸隊。
除了前頭兩系便是朱光武、王佑君與那司徒南及禁軍與邊軍中出身的諸將,燕岐晟手下這三系人馬,可謂是個個勇悍,人人凶猛,領了這麽一幫子手下攻西夏,卻是予人以殺雞用牛刀之感。
三十萬大精兵出蘭州往西平府而去,西夏軍早已被大寧軍打得失了鬥志,大寧軍一去立時聞風喪膽,不過稍做接觸便潰不成軍,燕岐晟親自做了先鋒軍,領著一路人馬追著西夏人下去,自西平直插興慶。
到了興慶府,攻城亦是勢如破竹,不費吹灰之力便三度入了西夏王宮,如今的西夏王宮經了大寧人三度洗劫,裡頭早已不剩甚麽,如今西夏無王,王宮之中也無主人,燕岐晟住了進去,將這西夏王宮做了自己的帥帳,三十萬兵馬分做兩路,二十萬人往西涼又插西寧再往肅州而去,十萬人卻是橫掃西夏東南,那裡有白馬強鎮軍司,黑山威福軍司又有黑水鎮燕軍司,他留了韓伏虎坐鎮興慶,自己卻是領了十萬人攆著西夏人如攆兔子一般,一路攆到了沙州去。
這一通跑,逃命的辛苦這追殺的亦是十分艱苦,待到大寧兩軍在瓜州匯合之時。
燕岐晟擼了一把臉上久未刮去胡須,對著眾人笑道,
“西夏一地可算初平,隻其余逃兵有往遼境,有往那回鶻的,還需謹防他們再入境騷擾!”
眾人哄然應是,燕岐晟遠眯前方一望無際的沙漠荒原,
“也不知何時能馬踏伊州劍指龜茲……”
不過,如今龜茲等不過小國,留待以後再做計較,如今的頭號大敵乃是遼人,待得平定西夏之後,便可再圖遼境了!
燕岐晟征西夏不過三月即盡全功,留下手下諸將鎮守西夏,隻帶了司徒南與朱光武回京,待得大軍入城燕韞淓領著二皇子岐瑜及皇孫,並滿朝文武親至城外相迎。
臨安城百姓也是盡皆夾道,見得那端坐在馬背上英俊威武的太子殿下,與身後百戰而歸的將士,不由的紛紛下跪山呼,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一役總算是揚我大寧國威,打得西夏人抱頭鼠竄,盡皆逃跑,以後這西夏便是我們大寧的疆域了!
燕韞淓見的兒子如此,不由微笑扶著頜下短須,滿眼欣慰,
“有子如此,環娘我已是無愧於你了!”
隻那燕岐瑜見得自家大哥端坐那處,威武如天神降臨一般,耳中聽得百姓山呼海嘯之聲,不由的心中泛酸,回城之時與醜奴、秀兒一車,聽得沿途百姓歡呼叫好之聲,撩了簾子瞧了又瞧,實在難掩心中嫉妒,撇嘴道,
“我們先生說了窮兵黷武實不是仁義之舉,於百姓不過徒增賦稅,不利民生!”
這話自然是說給醜奴與秀兒聽的,醜奴聽了冷笑一聲道,
“二叔那先生倒是為百姓計,隻不知當年西夏人入我大寧掠奪之時,不見他老人家出來說一說話!”
燕岐瑜不過就是仗著比醜奴、秀兒大上兩歲,想來自己說的他們未必聽得懂,這才開的口,卻是沒想到被醜奴慫了回來,不由漲紅了臉應道,
“先生說的乃是聖人之言,你們懂個甚麽!”
醜奴與秀兒如今雖不在顧知柏跟前學文,但是文有燕韞淓親自教導,武有穆紅鸞與燕岐晟手把手的親授,論起來自然不輸燕岐瑜。
醜奴自小乃是被寵慣了的,那裡會讓他,當下應道,
“我們人小自是不懂,二叔讀的書多些,即是如此,如今遼人還在對我大寧虎視眈眈,不如二叔向阿爺請命去往遼境,以聖人之道勸服遼人,令他們對我大寧伏首稱臣如何?”
一席話說的燕岐瑜惱羞成怒氣道,
“有甚麽好得意的!不過就是舞槍弄劍,打打殺殺的莽夫,論起治國還要用聖人之道的!”
這話卻不是他說的,乃是每日裡聽得學堂裡的師兄們所言學來的,自古來文武相輕,文人瞧不起武人粗鄙無儀,武人瞧不起文人只會耍嘴皮子,燕岐瑜學著說出來卻是惹怒了秀兒,脫口道,
“義父才不是莽夫,義父以後要做皇帝的,論起治國之道那有你說話的份兒!”
燕岐瑜如今已是長大了,前頭在蒲國公府還好些,如今到了皇宮之中,更覺出嫡庶之別來,自己這皇子比起太子來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便是在醜奴這皇孫面前,自己都要差上幾分,又有淑妃時常在他耳邊灌輸,令得他對自家大哥再不似少時那般崇拜仰慕,卻是多了不少嫉妒憎恨出來。
“若不是有他在,說不得我便是太子了!”
要知曉,做太子以後是君,做皇子以後是臣,見著君王是要下跪磕頭的!
今日聽得秀兒一說,不由狂怒喝道,
“你這外邦來的雜種有何資格說本殿下,這天下以後是誰的還說不定呢!”
秀兒也是心中介意此事,聽得口出髒言也是氣道,
“這天下以後就是義父的,陛下早寫了聖旨,以後要退位給義父的!”
燕岐瑜聽了一雙眼都瞪得凸了出來,作勢要去扯他的臉,
“你敢胡說八道,本殿下撕了你的嘴!”
秀兒也是半分不懼他,兩手左右一分便將他的手反扣到了自己腕下,再伸腳在下頭一絆就將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燕岐瑜絆倒跌在車中。
“我才沒有胡說呢!聖旨都親眼見了!”
“你胡說!你就是胡說!”
燕岐瑜氣得半死,仗著身子比秀兒高壯,一使勁兒翻身壓在了他身上,秀兒半分不慌,趁著他還未坐實,一屈膝蓋正正頂到了他兩腿之間,燕岐瑜疼得大叫一聲,
“哎呀……”
一聲翻倒在地,秀兒得勢不饒人,身子一弓便彈跳了起來,一個肘尖重重撞到了燕岐瑜的肚子上頭,
“啊……”
燕岐瑜自小錦衣玉食嬌寵著長大,那裡受過這個,被打得一股子酸水,從肚子裡直湧到喉嚨裡,再咳進了鼻子裡,立時間便覺喉頭似被人用火燒了一般,鼻子裡又酸又辣,咳的眼淚都流出來了,當下大叫,
“來人!來人啊!”
外頭早有人聽到裡頭動靜,隻裡頭一個皇子,一個皇孫,一個乾皇孫,他們也不敢驚動,聽得裡頭人喚立時停下車撩簾子進來,見得這裡頭情形,不由大驚忙過去扶了燕岐瑜起身,
“二殿下,您這是甚麽了!怎麽跟小殿下打起來了!”
燕岐瑜被人扶了起來,惡狠狠瞪著一旁抱胸的坐秀兒,大叫道,
“居然敢同本殿下動手,還不快叫侍衛來,將這小雜種打進天牢去!”
下頭人一面的苦色,
“二殿下!”
這車裡都是金貴的主兒,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如何動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