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行杖刑
燕岐晟與穆紅鸞這廂打完拳,便移駕到裡頭用早飯,太子夫妻本就是微服出行,吃住都如寺中平常一般,並沒有吩咐人特意預備。
熱氣騰騰的清粥,拳頭大的饅頭,又有兩碟油水寡淡的小菜,其余便再沒有了,穆紅鸞喝了一碗粥隻吃一個饅頭,剩下的全數進了燕岐晟的肚子。
兩人用罷早飯,便商量著起行,燕岐晟道,
“昨日得老和尚指點,今日練拳頗有感悟,臨走自然還是要去道謝的!”
穆紅鸞點頭,
“這自是應該的,待長青去拜別大師,我們再一起去向方丈告辭!”
“好!”
不過去見老和尚之前,兩人還是要再去那大殿拜過先帝的,這廂連袂過去,再上過三柱香之後,燕岐晟留了穆紅鸞在此處與李靜姝說話,燕岐晟在她身邊低聲道,
“待我那處妥當了,便派人過來知會你!”
穆紅鸞點頭,
“好!”
見燕岐晟撩袍子出去,穆紅鸞再轉身時見後頭一道目光緊隨著長青而去,順著目光掃過去竟又是那李鑫兒,李鑫兒見她瞧過來,神情有些慌亂忙低下了頭。
穆紅鸞瞧著微微一笑,轉頭卻是對李靜姝道,
“皇嫂在這處,一切吃穿用度可是還好?”
李靜姝卻是神色冷漠,
“還好!”
穆紅鸞心知她對自己對長青甚至公爹都有恨意,若是放在昨晚之前,她只怕還真會有些愧疚,但到了今日她卻是半分沒有了。
對上李靜姝隱含恨意的雙眼,穆紅鸞也是半分不動氣,只是微笑道,
“皇嫂即是在此處一切安好,那本宮也放心了!”
李靜姝原本強壓著心頭恨意,一聽她自稱“本宮”卻是有些忍不住了,當下咬牙低聲道,
“你不過一個出身卑賤的流民,有甚麽資格稱本宮!”
穆紅鸞聽了也是笑,湊過去也用只有兩人可聽到的聲音應道,
“我的公爹乃是當朝天子,我的丈夫乃是當朝太子,我生的乃是正正經經的燕氏嫡系,唯一的皇孫,如何稱不得本宮?”
李靜姝見她笑顏如花的樣兒,似是對自己的辱罵半分不氣惱,不由更是恨得牙癢,
“你少得意,若不是……若不是你……你們殺了陛下,你這卑賤女子怎會竊取上位!”
穆紅鸞聽了挑眉,
“皇嫂說得甚麽,本宮怎不知曉呢?”
說起此事李靜姝藏在心中的怒火終是勾了出來,怨毒的盯著穆紅鸞恨道,
“你少裝模作樣,陛下的身子……本宮瞧過了,他的胸口之上有一處傷口,分明就是被人一刀刺穿胸口而死,偏偏那些被你們收買的禦醫要說甚麽因病而亡!你們這是弑君!”
穆紅鸞聽了臉上的笑容卻是淡了下來,輕輕歎了一口氣道,
“皇嫂,你若是還想這一寺的人留下一條性命,便當剛剛的話是你自己發癔症,胡言亂語吧!”
話雖這樣說,穆紅鸞心裡明白,李靜姝這條命只怕是保不住了,她雖主內事不管外頭,但朝堂上的一些手段她也是明白的。
依著長青與公爹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架空燕守敬的本事,必定有一些不能見人的手段,李靜姝這麽不管不顧的說出來,害得可不止她一人的性命,若是公爹為了護住長青,發下狠心來,這一殿的女子全數都要陪著燕守敬去死!
想到這處穆紅鸞卻是微微有些惱怒,袖子一拂轉身冷冷道,
“皇嫂累了,還是回去後殿歇息吧!”
李靜姝見她如此,卻是不肯放過,伸手去拉她的袖子,
“哈哈……怎麽你怕啦?天理昭昭,誰也逃不掉,你以為你依仗著年輕貌美便能勾得男人死心塌地麽?便是陛下……便是陛下也對你心心念念……”
李靜姝眼中的恨意似能淬煉出刀子來,
“你這個賤婦,狐狸精……你以為憑著美貌便能為所欲為了?你可知男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即便你是個天仙,他也照樣會想左擁右抱,你以為……你能守著他一世麽?屆時你便會被人打落塵埃,比本宮還慘!”
穆紅鸞回頭見她面容扭曲,目露凶光的樣兒,只是緩緩搖頭,
“皇嫂還是住口吧!你可知你今日這一席話會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李靜姝此時卻是早已瘋狂,冷笑連連道,
“她們都是陛下的妃子,隨陛下而去又如何……”
頓了頓卻是目露怪異的神色,
“我們都死又有甚麽,不過……總會有人似你一般勾得男人憐惜,救她出去的!”
她意有所指,目光在殿中遊離,穆紅鸞跟著她目光瞧過去卻見著在一眾驚慌的嬪妃之中,李鑫兒赫然在列,穆紅鸞皺了眉搖頭應道,
“你將一身榮辱系於一人之身,他榮你則榮,他辱你則辱,即是如此,成王敗寇,你又有何怨恨的理由!”
說罷一甩長袖震落李靜姝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穆紅鸞往前頭走去,正正撞見燕岐晟出來,笑著過來道,
“方丈在前頭大殿領著眾和尚念經,我們去前頭吧!”
穆紅鸞點頭見他伸出手來,便將手放入了他手心之中,這廂兩人齊齊到前殿同方丈告辭之後,才回轉了臨安。
隻那殿內外本就有燕韞淓的人,李靜姝說些甚麽自然有人報給了燕韞淓,燕韞淓一聽卻是冷笑,
“即是如此,便不好再賣李文昌的面子了!”
這世上但凡人做事那有不留痕跡的,更何況燕氏父子本就有取而代之之心,燕守敬一死,自然會有人懷疑是燕氏父子下的手,燕韞淓如今做上了龍椅,要得自然是堂堂正正,明正言順,更不能讓兒子這未來的儲者名聲蒙塵,聽得李靜姝竟悄悄開棺查驗過屍體,不由動了殺心。
若是說甚麽人的嘴最牢,那就應是死人的了!
不光是李靜姝,便是那院子的人上至李靜姝下至太監宮女一個都不能留!
想到這處燕韞淓回首吩咐道,
“來人,請了太子到禦書房說話!”
“是!”
下頭人自去請了燕岐晟,燕岐晟看過下頭人的密報,也是沉了臉色,他倒是不惱那李靜姝查驗屍體,卻是隻恨她對長真那一番語言,不由陰**,
“即是李後對先帝一往情深,不如殉情罷!”
燕韞淓點頭,
“為父也是這個意思,那一乾人等全數都為先帝陪葬,去了陰間他也不孤獨了!”
燕岐晟點頭,
“依著爹爹的意思就是!”
父子兩人商定,燕岐晟這才回轉東宮,卻是剛入宮門便見得這青石板鋪就的空場之上,一溜排兒的人被按在長凳上打,宮中行刑的廷杖有巴掌寬三指厚,一杖杖打在腰背之上,若是下了死手不過三杖便會腰骨折斷。
行刑之人自然是下了死手,這刑杖打在身上,發出一聲聲十分沉悶的響聲。
燕岐晟拿眼一掃,見全是些太監官女在受刑,監刑的正是冬雪,此時正一臉寒霜的立在階上,見他進來便過來行禮,
“太子千歲!”
燕岐晟問道,
“這是誰惹惱了太子妃?”
長真面上潑辣,實則心很軟,尤其憐惜下人,輕易不會動怒,自昭明寺回來不過兩日,怎就下狠手了?
冬雪應道,
“回太子爺的話,太子妃說這些人欺主犯上,要嚴懲不貸!”
“欺主?”
燕岐晟聽了撩袍子邁進去,穆紅鸞正同兩個小的在說話,外頭一聲聲的淒厲慘叫傳入耳中,秀兒有些害怕的緊緊挨在穆紅鸞身邊,
“義母……我……我害怕!”
一旁的醜奴聽得也是有些心驚,不過猶自咬牙恨道,
“誰讓他們沒上沒下,不知尊卑,就是應打!”
穆紅鸞伸手撫了撫兩小的頭道,
“你們可要記住了,這偌大的皇宮我們才是主人,若要立規矩也應是我們立給下頭人,沒有下頭人拿規矩來約束我們的!有人膽敢犯上,便讓他們知曉知曉這板子的厲害!”
說話間瞧見燕岐晟進來,醜奴頭一個撲過去,
“爹!”
燕岐晟伸手抱了他,過來摸了摸秀兒的頭,
“怎得罰起人來了?”
穆紅鸞瞧了瞧兩小,吩咐道,
“你們到外頭瞧瞧去,問冬雪人打完沒有!”
“是,娘!”
醜奴拉了秀兒便往跑。
待得兩小不見了身影,穆紅鸞才對燕岐晟道,
“這宮裡的人不少都是前頭留下來的,卻是一個個沒有規矩,又還膽子大得很,欺負醜奴與秀兒年紀小,想拿捏他們,我不打殺一些人立立威,倒讓他們小瞧了!”
燕岐晟聽了哈哈笑,
“這后宮裡的事兒,自然還是長真說了算數的,我就不用管了!”
前朝的事兒他都忙不過來,后宮自是長真說了算的!
這一日穆紅鸞卻是連著發落了好幾撥人,特意將人拉到了東宮的空場之上打,讓這宮中的太監宮女一撥撥的過來瞧,一乾太監宮女見著那地面之上血流成了小溪,順著石縫往外流。
受刑的人實在受不住了,有將舌頭都咬斷的,還有人被打得雙眼翻白,大小便都失禁了,一時之間這東宮之中血腥味,騷臭味衝天,進去瞧過的人無不膽寒,嚇得兩股戰戰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