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被遺棄的它們
  “夢妖魔，夢妖的進化型，會用咒文，有令對手感覺痛苦的咒文，亦有令人幸福的咒文。”

  這算什麽？這片區域是夢妖和夢妖魔的棲息區域？

  這是路德第一次和野生精靈對峙，夢妖魔算是來者不善，自己和夢妖的對戰一定被他們感應到了。

  沒聽說夢妖和夢妖魔有群居習慣啊？像夢妖魔有捉弄人，把人騙進夢境裡的習慣導致了他們會盡量分開來行動，現在在場的夢妖魔光數量就有三隻，夢妖不算被自己拿來練手的也有六七隻。

  一隻夢妖魔查看了夢妖的狀況，然後一臉無奈地對著其余的夢妖說著什麽。

  這時候路德隱約發現這隻夢妖魔以及他身後的夢妖，好幾個身上都有一些奇怪的裝飾品，比如掛墜，比如破爛的緞帶，比如眼前這隻夢妖魔頭上的一個發飾。

  看不出這些夢妖魔和夢妖想要幹嘛，路德不敢掉以輕心，野生精靈雖然不會輕易襲擊人類，但是群居的精靈對於自己的棲息地有很強的的領地意識，自己身為一個路過的訓練家，順手毆打了其中一隻小夢妖，對他們而言絕對不會留下好的觀感。

  果然，漂浮在中央位置的夢妖魔全身湧現出淡淡的紫光，胸口的三枚寶石也流動著耀眼的光芒，這是要發動攻擊的先兆。

  路德的確沒有冒犯夢妖的意思，夢妖上來先手發動嘲諷和攻擊，自己還擊也算正常，他相信夢妖魔一定是全程感知到了這邊的動靜，不然小夢妖不會一被圍毆，他們就能馬上趕到。

  看來是沒法講道理了，她們看著路德的精靈似乎有種掩飾不住的嫉妒，毽子棉感覺到了夢妖魔的攻擊欲望，已經開始躍躍欲試，拉魯拉斯縮在路德身後，她對於幽靈系的天生有一些畏懼，屠龍勇士則好多了，這個小家夥似乎天生是為了戰鬥而生的，彈彈跳跳地，完全無視了一觸即發的氣氛。

  路德不清楚夢妖魔眼中那種藏不住的複雜情感來源於什麽，夾雜著嫉妒，夾雜著仇恨，夾雜著一絲痛苦，這麽多矛盾的情感糅合在一起，出現在了一群精靈身上，這實在太過反常。

  低沉的嘶吼聲在路德身後響起，一道迅疾的身影躍上路德背後的一顆大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夢妖魔和路德。

  這隻大狗一樣的家夥通體發黑的身軀仿佛融入了黑暗中，頭上的角向後彎曲，盡管看起來凶惡異常，但是倒三角的尾巴一甩一甩地讓路德實在害怕不起來。

  這裡居然有一隻黑魯加。

  路德果斷刷圖鑒。

  “黑魯加，戴魯比的進化型，據說聽到他吼聲的人都會感到毛骨悚然，過去人們把黑魯加恐怖的長嚎想象成是從地獄傳來的死神呼喚。”

  這圖鑒不對啊，至少路德聽到黑魯加的聲音除了覺得這隻黑魯加氣勢很足，完全沒有覺得毛骨悚然，更別談什麽地獄的呼喚了。

  出人意料地，夢妖魔聽到黑魯加的聲音後取消了攻擊，呼喚著小夢妖歸隊，冷冷地瞥了一眼路德，然後向後飄去。

  路德不知道這只看起來像是野生的黑魯加為什麽會突然幫自己解圍，而且轉瞬之間，夢妖魔們就選擇離開。

  在樹枝上看不清楚，但是當黑魯加從樹枝上一躍而下，來到路德面前時，路德才發現這隻黑魯加體格比一般的黑魯加要健壯得多，最明顯的當屬他的四肢，明顯可以見到遒勁有力的肌肉。

  野外能見到這種訓練精良的魔鬼筋肉人版本的黑魯加？路德腦袋裡冒了個問號。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隻黑魯加對自己沒有明顯的惡意，它嗅了嗅仿佛腦子裡就沒有害怕兩個字的毽子棉，用低沉的叫聲與毽子棉說著什麽。

  路德觀察著四周，這隻像是健美過的黑魯加一點也不像是野生的，他很想知道是不是附近有訓練家在暗中幫助自己。

  但是路德失望了，黑魯加與毽子棉交流了快一分鍾，路德的附近沒有出現任何人影，而毽子棉的神情隨著對話推進似乎變得有些落寞。路德現在隻恨自己不是N或者傳說中常磐森林出來，能聽懂精靈語言的選手。

  對話還在繼續，毽子棉時不時用眼睛瞟著自己，黑魯加也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拉魯拉斯就沒離開過自己的大腿…至於露力麗，這個小家夥勇氣驚人，此刻已經在黑魯加的背上打滾了，看樣子沒一陣子是不會下來的。

  對話突然暫停了，看得出黑魯加似乎和毽子棉陷入的僵局，路德很好奇兩邊到底在說什麽。毽子棉顯得有些許猶豫，看路德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躲閃，拉魯拉斯突然松開了抓著自己褲腿的手，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要對毽子棉說什麽時，毽子棉用頭輕輕地頂住黑魯加伸過來的腦袋，然後輕輕地跳向拉魯拉斯身邊。

  沒聽懂對話，但是表情盡收眼底，拉魯拉斯顯得很欣喜，毽子棉的眼神裡閃爍著堅定的色彩。

  黑魯加似乎有些悵然，他小心翼翼地用尾巴把還在自己背上玩鬧的露力麗托起，放到毽子棉身前，毽子棉推著想要打滾的露力麗向路德靠過來。

  黑魯加長嘯了一聲，聲音裡似乎充滿了幽怨，還沒等路德反應過來，他輕蹬了一下地面，有力的後肢直接送他跳上了茂密的樹冠上，幾下起落，就消失在了夢妖魔離開的方向。

  看著眼前的神色各異的三隻精靈，路德的腦海裡似乎劈過一道閃電，閃電劃過的地方，回憶裡那些碎片重新組合在了一起。

  夢妖魔和夢妖身上奇怪的裝飾，夢妖魔奇怪的情感波動，健壯得不像話的黑魯加，與黑魯加談話時毽子棉的表情。

  路德說不清是腳軟還是疲憊，他背靠著一顆大樹，一點點地滑著，坐了下去。

  沒心沒肺的露力麗還在瞎玩，拉魯拉斯焦急地撲到了路德懷裡，發現了路德異常的毽子棉也明白了路德知道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但是最終她選擇跳到路德的胸口，一動不動地看著路德。

  失神了好一會的路德終於明白自己在剛才面臨了成為訓練師以來最大的危機，不是肉體層面的危機，而是精神方面的。

  他不敢想毽子棉被說服了，會對自己剛塑造起來的信心產生多大的打擊。

  許久，路德才輕輕地撫摸著毽子棉的身子，輕聲地說著謝謝。

  他清楚的知道，毽子棉是猶豫的，把信任這種東西托付給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人，是需要極大勇氣的。然而毽子棉最終選擇了相信路德，這對於曾經是研究所精靈頭目的毽子棉而言是莫大的認可。

  倔強地毽子棉這次沒有拒絕路德的撫摸，她挺享受這種感覺的，就像是那個女孩和自己一起對抗山梨博士時候一樣。

  一邊手撫摸著毽子棉，一邊手調戲著拉魯拉斯，路德看著夢妖魔消失的方向，內心有著一絲酸楚。

  黑魯加不想傷害人，但是卻想勸毽子棉與他們成為夥伴。

  夢妖魔嫉妒的發狂，但是又對於攻擊人類有著抵觸。

  他們都曾是別人的精靈，本應和自己的訓練家互相依偎，享受著相互依存的滿足感，然而現在的它們只能在茫茫的林海裡抱團取暖。

  他們嫉妒，他們怨恨，但是他們又對於人類有複雜，微妙的情感，他們相信過人類，也因為信任被傷害。

  訓練師群體過於龐大，害群之馬總會存在。

  如果是單一的用實力評判精靈強弱，收服後立馬釋放也許還沒有什麽。

  但是這些精靈分明是經過精心培育，最終因為什麽原因全部放棄掉的。

  他們始終保留著訓練師留給自己的裝飾，仿佛在等待著那些已經徹底遺忘他們的訓練師有朝一日能夠回返這裡，帶走他們。

  路德前世經常玩小智和比雕的梗，但是他卻從不認為有血有肉的小智會忘記這個自己最初的家門鳥，小智最終會回到那個森林，帶走比雕。

  而這些精靈不同。

  期待那些對於自己辛苦飼養的精靈都能無情放棄的訓練家能回心轉意？這太荒誕可笑了。

  路德抱緊了懷裡的拉魯拉斯和毽子棉，在這個世界旅行的第一天，路德突然接觸到了這個世界與動畫不同的，陰冷的一面，或許稱之為現實更加妥帖。

  在那些祥和的日常下，隱藏的是被遺棄精靈的哭嚎。

  精靈不會怨恨人類？他們是有自我意識的個體，不是受人擺布的傀儡。

  訓練師是需要和自己的精靈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的。

  似乎可以理解一點N的中二了，如果N也目睹了那些被拋棄，被遺棄的惡行後，親近精靈的N會做出過激的舉動完全可以理解。

  路德只是不理解，這麽深刻的命題，黑白篇的遊戲體現地那麽好，動畫怎麽就那麽糟糕呢？

  “要去看看嘛？”路德低下頭，輕聲詢問毽子棉。

  似乎明白了路德想法的毽子棉從路德懷裡跳出來，在地上嗅了嗅，指著一個方向示意路德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