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籌糧
建安帝收到了戶部尚書的奏折,雷霆震怒。
這個原南,到底是如何做的,怎麽就還差這樣多的糧食?
在朝堂上大罵了一頓原南的知州和隴西知府,建安帝下旨,務必將青桐山匪剿滅,查清原南一乾官員情況,另外,著戶部左右侍郎想辦法籌糧。
下了朝,蘇慕澤騎上馬回府,在清水街上就遇到了一籌莫展的戶部左侍郎。
“馬大人,您這是去哪兒啊?”
蘇慕澤笑著上前拱手見禮。
戶部左侍郎馬大人苦著臉,攤開了兩手道:“我還能去哪兒,皇上一句話,想辦法籌糧,這可就把我和李大人給難住了。”
“是呀,五萬石糧食,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蘇慕澤替馬大人發愁的慌。
“哎,對了,李大人呢?怎麽就見您擱這兒發愁了?”
蘇慕澤隨口問道。
馬大人嗐了一聲,道:“剛才李大人府上的小廝來稟報,說是李大人的老母親病重,讓他趕緊回府呢,你看這,不就剩我自己一個人了啊。”
蘇慕澤笑了起來:“馬大人那,您就是仁厚,自己一個人將擔子就擔了下來了,可這也不好擔那。”
“你是說,李大人是故意的……”
馬大人將信將疑。
蘇慕澤急忙笑著擺手:“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再說,李大人府上我也不太清楚,你們在一起共事多年,還是馬大人了解,這樣,馬大人,相請不如偶遇,咱們去前面的酒樓喝上幾口,也給你解解愁。
蘇慕澤的話讓馬大人的心中思索了又思索。
這李大人平常也沒見過說家中母親的身體情況比較差啊,怎麽偏偏皇上一發了任務,他就突然有事了?
想起平日裡這位同僚也是好吃懶做,專撿那些好做的活兒,馬大人心中漸漸堵了起來。
“走,喝酒去!”
馬大人越想越生氣,揮手同意了蘇慕澤的提議。
什麽籌糧的,管他呢,憑什麽要他自己一個人乾?
蘇慕澤笑起來:“這就對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幾何,再說,這個籌糧又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尚書大人不是已經帶去了一大批救災糧了嗎?”
蘇慕澤在前頭一邊走,一邊笑著寬解馬大人。
說話間,兩個人來到了清水街邊的酒樓旁。
馬大人看了一眼:“香滿樓?新開的嗎?之前沒見過呀。”
蘇慕澤伸手請了他先進去,笑道:“是也,最近才新開的,我也是無意中來過一次,覺得這裡的酒香清冽,走,我們上二樓雅間,好好品嘗品嘗。”
馬大人輕輕嗅了嗅鼻子,果然空氣中淡淡瞟著一股酒香味兒。
兩個人坐定了,要了幾個小菜,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馬大人的臉色就暈紅了起來。
“這,這就還真是不錯。”馬大人迷蒙著眼睛,誇讚道。
“是不錯,這道菜也不錯,青絲魚皮,又有嚼勁兒,又酸辣爽口,馬大人嘗嘗。”
“說起來,馬大人也是不容易,上有尚書大人壓著,又有右侍郎李大人拖著後腿,這些髒活累活的,全都是您一個人乾的,像這次,明明尚書大人籌了那麽多的糧食帶去了原南,怎麽現在還要呢?一個小小的原南,能有多少人呢?”
蘇慕澤端起酒杯,與馬大人碰了酒杯,綴了一口,緩緩的說道。
馬大人喝了酒,心中的的鬱悶更是被無限的放大。
“就是說的這樣,不知道尚書大人是怎麽想的,他也不是不知道,我們戶部已經沒有糧食了,現在讓我去籌糧,不是逼著我去求人嗎?可是這件事,也不是求人想辦法就能行的。”
馬大人很苦惱。
蘇慕澤同情的看向他:“唉,馬大人也真是不容易啊,來來來,小弟敬您一杯。”
馬大人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又一飲而盡了。
這種酒,喝起來帶了一絲甜味兒,後勁卻厲害。
馬侍郎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再喝了……”
蘇慕澤端起酒杯,又塞到了他的手中:“哎,馬大人說笑了,您這酒量,我是拍馬也趕不上的,您就是該放松放松,要不然精神崩的太緊了。”
馬侍郎禁不住他的勸說,將酒又喝了下去。
這下,他的眼前一陣金星直冒,天旋地轉,馬侍郎忍不住將頭抵在了桌子上。
“馬大人,馬大人?”
蘇慕澤推了推他。
馬侍郎隻含糊的應了一聲。
“馬大人,您還沒說呢,尚書大人在那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啊,糧食差這麽多,是災民太多了,還是其他原因啊?”
馬侍郎轉了轉頭,勉強抬眼看了看蘇慕澤:“災民,那,那可是太多了,尚,尚書大人都快支,支撐不住了……”
“那我們的備用糧食在哪啊?”蘇慕澤靠近了馬侍郎,追問了一句。
“不,不能說……”
那些是軍用備糧,以防邊城起了戰火才能動用的。
蘇慕澤哎了一聲,道:“不過是隨口說的,不是替馬大人著急嗎?要不從那裡邊偷偷調一些出來,回頭再補上,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您也好給皇上交差不是?”
蘇慕澤循循善誘,馬侍郎真的在心裡想了想,然後道:“不行,太明顯了,萬一暴露了怎麽辦?離得京畿大營可有些太近了,有動靜就能聽見。”
蘇慕澤勾了勾唇角,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輕聲道:“馬大人辛苦了,快睡吧,睡醒了就在自己家裡了。”
隨著蘇慕澤連說了三次,馬侍郎徹底睡熟了。
蘇慕澤揚手,進來兩個靛藍短衫的男子。
“將他送回去,另外飛鴿傳書,軍營備糧庫在京畿營附近,原南形勢嚴峻。”
兩個男子低聲應聲,其中一個人將馬侍郎背了起來,送回了他自己的轎子上。
蘇慕澤轉身出了香滿樓,踱步往威遠侯府走去。
第二日,馬侍郎醒過來,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喝酒,跟誰喝的好像也模模糊糊。
搖了搖他沉重的頭,認命的起身去籌糧去了。
戶部尚書將奏折和給蘇慕澤的書信送了出去,放心的躺回了塌上。
這個原南的知州,有些小聰明,將他和蘇慕澤割裂了開來,每天帶著他奔走在災民中間,看上去悲天憫人,實則不過是將他束縛住罷了。
戶部尚書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原南腐敗潰爛,實在是無法想象了。
不知道蘇慕柘那邊怎麽樣了?
蘇慕柘自派出了陳賀和李岩,就每天在青桐山下端坐,讓人拿著大喇叭廣播,告訴附近和百姓和山上的人,朝廷已經派了糧食過來,只要他們投降,可以從輕處理。
一連十日,日日不停。
而且,蘇慕柘也學著將糧食做了粥飯發給附近的百姓,這些人再沒有多余的糧食去接濟上面的匪徒。
青桐山上,大當家的和幾個兄弟在一起合計。
“這個小將軍就是當年在邊城深入敵軍,奪了對方首領的狗頭的蘇小將軍吧?聽說他重情義,重仁義,若是他這樣說了,我們是不是該跟他談談啊?再說我們的糧食也不太夠了。”
因為有山下百姓們的支援,他們都沒有多儲存糧食。
其中一人猛點頭:“大哥說的是,別說人家就這麽耗著咱們,要是我們彈盡糧絕了,到時候可一點話語權都沒有了。”
其他幾個人也陷入了沉思。
大當家的身邊,一個白面書生樣的男子,輕輕搖了搖蒲扇,看著幾個人的臉色,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軍師,你說說,咱們該怎麽辦?”
大當家的轉頭看向軍師。
他們幾個兄弟不過是在青桐山佔山為王,打劫來往車輛的小賊,沒有什麽文化,除了大當家的還認識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人連個字都不識。
後來隴西發生了旱災,山上的弟兄們沒有了吃的,又一次下山打劫的時候,遇到了現在的軍師。
他本是秀才出身,被當地的官吏逼迫搶了他的妹妹做小妾,他的父母上去拚命,被縣令給打死了。
他求助無門,當夜在村民們的幫助下,逃了出來,路過青桐山被大當家的幾個逮住。
後來,就入了夥,反正他也沒有家了,對官吏朝廷恨之入骨。
旱災越來越厲害,朝廷派來的救災糧也被黑心的縣令轉手賣了高價,除了那些富商,其他的普通百姓只能乾等著餓死。
在軍師的謀劃下,他們幾個闖了縣衙,殺死了縣令,替軍師報了仇,還將糧食拿出來分給了老百姓。
後來更是豎起了替天行道的旗號。
臨近不乏熱血的青年投入到他們中來,隊伍越來越壯大起來。
軍師居然還懂得兵法,每天帶著人日夜操練,那些官府派來的兵丁居然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直到蘇慕柘前來,前幾次交兵了幾次之後,軍師就出了主意,按兵不動,就這樣耗著他們。
可是,現在沒有糧食,他們有些耗不動了。
聽到大當家的問他,軍師搖了搖扇子,道:“投降不就等於承認了我們犯上作亂嗎?到時候死的更慘,而且我們現在是替天行道,官服昏庸,沆瀣一氣,我們若是此刻就投降,不就中了他們的離間之計了,到時候百姓們也不會為我們說話,甚至還認為我們利用他們去謀奪糧食,這樣可不劃算。”
剩下幾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鼓了鼓勇氣,問道:“軍師,什麽是沆瀣一氣啊?”
軍師……
臉黑了黑,還是咬著牙解釋:“就是官府的人上下都是互相勾結,互相包庇。”
幾個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是啊,從前他們給縣令送了銀子,縣令又管他們要更多,送了知州,他們就能安生幾個月打劫,不用被圍剿了。
沆瀣一氣,是說的這個吧?
大當家的縮了縮脖子,從來沒有敢跟軍師說過這些。
否則軍師還以為他與官府也是沆瀣一氣呢。
“那我們怎麽辦啊,總不能斷糧吧?”
軍師想了想:“我們可以換糧食啊,幾個人趁著夜色擄走當地的百姓,一個百姓換一袋糧食。”
“啊?這樣不好吧?”大當家的先反對了。
他們可都是打劫的富商,從來沒有為難過普通老百姓啊。
“哎,百姓們是擁護我們的,只要我們跟他們說明了來意就好了,再說,白日裡明晃晃的,蘇慕柘他敢置百姓於險地,不答應我們的條件,百姓們首先就會反抗的。”
大當家的沒有了主意,隻好聽軍師的,連夜派了幾個人悄悄的去了山腳下的鎮子上,敲醒了幾家人家。
至天明,蘇慕柘又如同往日一樣,坐在了山腳下的桌子旁。
陳賀和李岩還沒有回來,他需要拖延時間,而且,還有弄清楚山上的虛實。
一連十天沒有動靜,拿著喇叭的小兵如往日一樣打開了喇叭,開始了複讀,每天都是這些話,他已經能背得下來,而且能夠有感情的朗讀了。
可是今天,他才讀了一半,就讀不下去了。
半山腰上,下來一隊人,領頭的兩個人押著幾個年輕的男子,其中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遠遠的下來了。
“蘇小將軍,我們大當家的說了,您這幾日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不過他要好好想想,不過在想的時候呢,他得吃飽了才行,所以勞煩蘇小將軍,將糧食搬上來吧,我們也不讓蘇小將軍吃虧,用這幾個人質換,怎麽樣?”
說著,那個右邊臉帶刀疤的男子,將押著的幾個人往前推了推。
“將軍救命啊將軍……”
幾個人頓時害怕的喊叫起來。
蘇慕澤擰了眉,心中憤怒。
他一直聽說的是青桐山的山匪還算比較有良知,從來沒有欺負過老百姓,怎麽現在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怎麽樣?給不給啊,蘇小將軍。”
刀疤臉惡狠狠的說道。
蘇慕澤微眯了眼:“不知你們大當家的在哪裡,出來我們敘上一敘,比如大當家的需要什麽樣的糧食,大米多一點,還是白面多一點?”
刀疤臉聞言,心中欣喜,忍不住往後面的山路拐彎處瞧了瞧。
大當家的抬腳也準備出去,被軍師一把拉了回來:“你幹什麽去?”
“他不是說談判嗎?”大當家的一臉疑惑。
軍師恨鐵不成鋼的道:“他那是圈套你看不出來嗎?是想試探我們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兵力,你怎麽能出去告訴他要多少?”
“啊?那怎麽辦?”大當家的憨憨的問道。
“一個人換五袋大米,五袋麵粉,去跟他說。”軍師指揮了身邊的小嘍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