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怕嗎？

  袁素半張著嘴，愣愣的看著淳於丞相。

  淳於丞相一身楮紅色官服在燈光下晃得人眼暈，他拍了拍袁素的肩膀，爽朗的笑道：“就是見一見，說不定你喜歡呢。”

  說完，蹬蹬蹬下了樓。

  袁素這才轉動僵硬的頭，不敢相信的掐了自己一把。

  “嘶……疼……”

  待回了家中，與自己的老母親吭吭吃吃的提了提丞相的話，老母親頓時驚喜起來，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來。

  天知道，自從袁素他爹去世之後，她一個人操持著這個家，盼著袁素有個差事，可是自幼定親的那家姑娘卻提出了退親。

  一時間她覺得天都塌了下來，可是自尊自強又讓她強撐著點了頭答應了下來。

  袁素他爹在的時候，家中生意做的還不錯，可是他爹一死，留下孤兒寡母，那些生意就散的散，關門的關門，就連親事，她都沒有保住……

  現如今，袁素越來越好，可是她的心中卻始終不能安心，這下好了，丞相大人居然看上了她家袁素了！

  老母親抹了一把眼淚，張羅著給袁素新裁了一件衣裳。

  這次見面的地點是丞相大人挑了又挑的，就在玲瓏齋附近隔了兩條街，一個清雅幽靜的小院子裡。

  丞相夫人帶著女兒逛個街，再尋個地方喝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吧？

  剛安排好，淳於丞相被建安帝招進了宮裡，二夫人帶著淳於晏和粘人的嬌娘悠悠達達的又出了門。

  嬌娘掰著手指頭算：“姐姐，你今年出門的次數可比得上去年和前年兩年了。”

  淳於晏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她也不願意的好嗎？她喜歡穿著家常細軟的衣服，這什麽月華錦的，看著好看，穿著可真不舒服！
  她們要去的這間院子是丞相好友開的一家酒館，知道淳於晏不喜出門，不願人多，於是今日門口掛了歇業，隻留了廚子在。

  後院裡青瓦白牆，牆邊居然還種了一溜的薺菜，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此刻正綠油油的長的茂盛，院中一棵高大的榕樹撐起了闊大的樹冠，將小半個院子遮起了陰涼，榕樹下放著一座石桌，涼風習習，倒是喝茶的好去處。

  不遠處的西牆角一座竹子搭成的亭子，青翠雅致，隔壁有兩三枝虯曲蒼勁的梅花斜斜的伸過來，想來冬日落雪，梅花盛開也是極賞心悅目的了。

  二夫人帶著淳於晏和嬌娘轉悠了幾圈，舒服的坐了下來。

  後院的門被“扣扣扣”敲響。

  有婆子上前開了門，進來一位年青男子，身姿挺拔，器宇軒昂，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閃著凜然的英銳之氣，舉手投足卻恣意瀟灑，雖然身上只是一件普通的藍色長衫，卻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正是袁素。

  二夫人暗暗在心裡點頭，這個小夥子看上去不錯。

  丞相當時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她是有些擔心的，年紀略大不說，家中也太普通了一些。

  丞相卻搖搖頭：“莫欺少年窮，這小子遲早是人中龍鳳。”

  “袁大人，快請坐。”

  心裡的態度轉變了，二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深了許多，招呼著袁素。

  袁素略微緊張的抬頭，飛快的瞄了一眼二夫人和身邊的兩位姑娘。

  目光在淳於晏身上停留了一瞬，忙低下了頭，拱手道：“下官見過二夫人和兩位姑娘。”

  二夫人笑了起來，見到晏晏還能如此沉穩知禮，不錯，不錯。

  淳於晏也難得的看了袁素一眼。

  借口去旁邊喝茶，二夫人帶著嬌娘去了旁邊的亭子，丫鬟婆子也遠遠的站著。

  袁素略有些拘謹的坐在石桌旁，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鄭重其事的面對一個活的女孩，咳……之前見過幾個被害女孩子的屍首……

  淳於晏倒是大大方方的抬眸，好奇的看著他：“袁大人，你不怕我嗎？”

  “嗯？”袁素錯愕的抬起頭：“怕什麽？”

  淳於晏指了指自己：“我長成這個樣子。”

  肥嫩的小手上一個個小小的肉窩窩清晰可見。

  袁素頓了一下：“我家裡只有老娘相依為命，我所靠的就只是自己的俸祿，說是家徒四壁有些誇張，實際卻差不多，姑娘，不怕嗎？”

  淳於晏的眼中漸漸有了神采。

  這時，一個人影“嗖”的一下翻牆而來，似乎沒想到後院有人，呆愣了一瞬拔腿衝過後門就跑了。

  緊跟著，街角處傳來一個婦人淒厲的大喊：“抓賊啊，抓賊啊！這個天殺的狗賊，將我的首飾全都掏光了啊……”

  “有賊！”

  袁素“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衝著那個人影逃走的方向就追了出去。

  淳於晏站了起來，二夫人帶著嬌娘急忙也奔了過來，隻來得及看到後院的小門晃晃悠悠幾下才停住。

  “怎麽回事？”

  二夫人頓了一下問道。

  怎麽大天白日的還能進賊了？

  “袁大人可能是去抓賊了。”晏晏答道，說著走到門邊探頭望出去。

  後門處是一個三尺多寬窄的小巷子，清幽靜僻，兩邊牆根下生了不少綠綠的苔蘚，看樣子走的人並不多，巷子不長，可以看到對面巷子口一個粗黑的婦人正癱坐在地上，大聲的哭嚎，周圍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

  “呀，地上涼不涼啊……”

  嬌娘也跟著探出頭來，看到地上的婦人，驚訝的合不攏嘴，半天蹦出來這麽一句話。

  晏晏抬手扶額，怎麽自家這個妹妹的關注點永遠和別人不一樣呢……

  那邊巷子口已經有人抬頭看過來，晏晏急忙將嬌娘拉了回來。

  小院子裡風景依舊，一陣風吹過，榕樹發出颯颯的聲音。

  二夫人在這聲響中也找回了自己的話：“咳……這位袁大人看樣子真是古道熱腸……”

  晏晏點點頭，若是別人家的姑娘，看到袁素一句話沒有就這麽跑沒影兒，估計會氣的哭出來，晏晏倒是沒有太大感覺。

  二夫人乾笑了幾聲，隻好吩咐人上幾杯熱茶來，三個人在石桌旁坐了下來。

  一刻鍾過去了，嬌娘摟著肚子：“娘，我喝飽了。”

  二夫人也早就灌了一肚子的茶水，這等的時間可有點長了吧？
  晏晏站起身，牽過嬌娘的手道：“走，我們去挖點薺菜，中午做薺菜餡的餃子吃。”

  嬌娘歡呼一聲，跟著晏晏跑到了牆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