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本質上,仍舊是對立的(二合一)
雲姑娘也有慌張的時候。
可因為她平日裡大多數都是這個模樣,只有徐長安可以隱隱約約的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甚對勁。
他奇怪的看著雲姑娘,不知曉是怎麽了。
徐長安想了一下剛剛的話題。
是因為提起了魔門的緣故?
可雲淺若是因為這個話題而變了情緒,那就更奇怪了,因為他又不是第一次和雲淺提起外面的危險。
雲姑娘還在北桑城獨守空房的時候,他為了給她解悶,就已經將自己在執事殿知曉的修仙界的各種事都與她說過了。
他口中的魔門再可怕,也沒見當時的雲姑娘有過一丁點的心神波動。
以至於徐長安如今想起那段時間,腦海裡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能想起雲淺那敷衍和認真並存、聽著他說話的眼神。
嗯,只是單純的聽他的聲音,至於講的什麽……想來姑娘是沒有聽得進去的。
“……”
雲淺想要輕咬嘴唇,可才上了胭脂,便只能咬了咬牙。
“……?”
徐長安更迷茫了。
雲姑娘……究竟是怎麽了?
莫不是因為之前提起魔門,她隻當是聽故事,如今進入修行後可能會真的碰見,所以才不安?
但是不對勁吧。
這可是雲姑娘,因為什麽不安,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
徐長安睜著眼睛,瞪了好一會兒,然後在萬千雜思中總算是理出來一條還算能夠理解的線。
雲淺是擔心他吧。
就如同他方才擔心雲淺一樣的。
畢竟,他和姑娘說了,如今朝雲周邊的威脅還是來自於魔門,而自己總是出去做任務……雲姑娘是因為這個擔心了?
沒辦法。
這是徐長安能夠找出的,唯一的理由了。
“咳。”徐長安輕輕牽住雲淺的手,感受著姑娘手指的僵硬,安慰般的說道:“小姐,你也不用擔心的。”
此時,自以為做錯了事情,心虛的雲姑娘被徐長安牽著手,便好像摸上了燙手的山芋一樣,第一反應就是將手抽出來。
可徐長安抓的很緊,雲姑娘力氣小,拽了一下沒有拽的動,反倒是被徐長安微微拉扯,身子踉蹌,差點跌入他的懷裡。
“小姐,你是怎麽了,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徐長安一臉的懵然。
雲淺聞言,心想這當然需要擔心,畢竟自己闖了禍。
“是因為朝雲周邊的魔門?”徐長安按照心中的猜測,詢問。
“……嗯。”
雲淺猶豫後,輕輕點頭。
“還真是?”徐長安歎氣,隨後松開了姑娘的手,想著應當怎麽安慰她好一些。
半晌後,徐長安開口:“小姐,雖說周邊的魔門有不少,從局勢上來看,所有的魔門都是朝雲宗的敵人這一點也沒有錯……但是真正執行起任務來,並非所有魔門都是敵人。所以……即使我出任務,在經過了宗裡長老審核考察之後,也是在我的能力范圍內的。”
雲淺聽著,心想他自然是安全的。
不過有些不太明白。
“並非所有魔門都是敵人?”雲淺瞥了一眼窗外的阿青姑娘,忽然起了希望。
“是這樣。”徐長安與姑娘簡單解釋。
——
通俗點來說,就是目前兩方的實力勉強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這種情況下,按照執事殿中師姐的話,在沒有發生全面戰爭的情況下,就算出任務碰見了普通的魔門,只要沒有利益糾紛……那大概率是不會起爭鬥的。
這也算是一個潛規則了。
“聽起來有些奇怪。”徐長安說著,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這與我所認知的魔門和仙門對立完全不一樣……但是仔細一想,也能夠理解。”
“畢竟,魔門也好,朝雲宗也罷,都是人族的修行者……如今外部最大的威脅還是妖族,自己內部不發生大規模的戰爭,只有局部的摩擦……強行理解,似乎不是不行。”
“是嗎。”雲淺眼睛閃閃發亮,找到了什麽空子,不過她依舊有些疑惑的看著徐長安:“你不是不喜歡魔門?”
甚至很厭惡。
“小姐,魔門與魔門是有分別的,就如同朝雲宗八方來客一樣,大雜燴,什麽樣的人都有。”
徐長安說道:“魔門內部也有這各種派系,而其中一部分邪修才是如今朝雲宗主要的敵人。”
所以,準確的來說,目前朝雲宗的敵人不是魔門,而是各種以血肉人魂煉心的邪修。
這些邪修甚至不止出自魔門,亦有一些藏在仙門中。
徐長安本意是想要和雲淺說作為仙門中人並非是舉世皆敵的,目前核心矛盾只有一小部分人。
但是他沒想到,效果居然這麽好,
只見雲淺好看的眼睛眨了眨,水光瀲灩間,情緒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這樣啊。
原來是這樣。
原來並非是所有的魔門他都討厭,他不喜歡的只是邪修的那一部分。
若是這樣,一個第一席的位置,似乎不能讓夫君怎麽怎麽樣的厭惡。
找到了喘息機會的雲淺悄悄將心裡即將湧現出的負罪感塞了回去。
邪修和魔門是不一樣的。
知曉邪修和魔門的區別後,能讓她的不安緩緩消散。
“嗯……”雲淺點頭。
仔細一想,這個掉下來的魔門身份對於夫君來說也是一個有趣的體驗吧。
她余光看向窗外的阿青姑娘。
這個女子非是夫君定義中的邪修,所以,仍舊是他可以原諒的、會喜歡的存在。
又因為忽然落到他頭上的身份是魔門的第一席,而不是邪修的第一席,所以自己可以不用慌張了。
這麽想著的雲淺恢復了從前的樣子,輕輕牽住了徐長安的手。
姑娘安心了。
——
徐長安:“……”
少年面上起了一抹無奈,還想要說些什麽,卻終歸是咽了回去。
嗯,說是這麽說。
徐長安自己知曉,他只是說給姑娘聽讓他安心。
他不關心善惡,只是因為魔門的人不講道理,對於雲姑娘更危險。
所以在他的眼裡,魔門可沒有幾個好人。
自詡為聖教的那些修行者不是偏執狂就是瘋子。
就算他們的高層不吞血食,算不上邪修,可……縱容手下以血肉人魂修行的魔門高層,本質上與邪修有什麽分別?
甚至若是沒有魔門這些高層,那些邪修說不得還不能這般猖獗。
至於說魔門是因為害怕朝雲宗,是在隨時有可能被朝雲宗覆滅的威脅下才盡可能汲取一些可利用力量,甚至對於邪修來者不拒這件事,便不關徐長安的事情了。
反正,說一句朝雲宗和魔門非是死敵是假,只是如今有顧慮,雙方克制著,沒有爭鬥才是真。
但是徐長安翻閱了卷宗,還有許多的疑惑。
因為卷宗對於雙方最高層的兩位乾坤境的態度,記載的很奇怪。
那些記錄,那種在他看來高高在上的掌門人……
師姐們閱讀時候,對於朝雲掌門更是尊敬。
可徐長安讀了那些爭鬥的歷史,卻莫名給了他一種其實朝雲宗是朝雲宗、魔門是魔門,而那兩位掌門人與這些完全割裂開來的怪異感。
就好像是兩個端坐霜天的對弈仙人,冷漠的看著下方的螻蟻打生打死,誓要分出個勝負似得。
“……”
徐長安搖搖頭,將一些油然升起的雜亂思緒全部甩出腦海。
沒用的知識,對於一個才踏入修行的人來說,了解也沒有什麽用。
這些東西徐長安自己都沒有弄得明白呢,也就不與姑娘說了。
總之,她安心就好。
徐長安最後調整了雲淺的衣裳,說道:“小姐,咱們該出發了。”
“嗯。”
雲淺點點頭。
於是她看著徐長安下車去與那阿青姑娘說話,看著阿青姑娘手持短鞭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看著徐長安回到了車廂……怔怔的出神。
“怎麽了?”徐長安笑著:“放心,祝前輩是行事利落的人,雖然是宴,卻也不會耽擱我們太久,能夠早些回去休息的。”
想了想,又說道。
“再說,都是自己人,倘若真的困得厲害,直接睡也不礙事的。”
雲淺聞言,伸手杵了徐長安一下,隨後指著自己唇上的胭脂,說道:“現在可不是困的時候。”
說困,又被他吃了胭脂,強行讓自己醒困怎麽辦。
“我……罷了。”徐長安滿臉無奈,摟著雲淺的腰,問:“不困,那小姐你發什麽呆。”
“在看她的緞帶。”雲淺望著車夫的位置,輕輕晃了晃腦袋:“與我的一樣。”
“能不一樣嗎,這也是我從那姑娘手裡買來的。”徐長安歎氣:“不是與你說了?”
“嗯,我知道。”
“知道還說?”徐長安隨意和姑娘說著沒有營養的話。
“我是覺得,她們總是與我有些像。”雲淺平靜的說道。
李知白也好、祝平娘也好、柳青蘿也好,如今包括這個阿青姑娘,也有與她相似的地方。
“什麽?”徐長安不理解。
“我也不明白。”
雲淺低下頭,心道如今的她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比較像誰,但是從緞帶這件事來看,是青衣女子先戴的緞帶,她後取過來用的。
所以,她才是學的那個人。
而雲姑娘本來就是好學的人,所以這十分的合理。
雲淺感受著徐長安的手落在腰間的溫度,心想難道是因為這些女子在原本的世界線本來都是他的姻緣,所以自己這次被他召喚過來,已經知曉的一切的自己,便會下意識的學這些姑娘身上的特質?
畢竟,這些女子已經告訴告訴了她,如今的徐長安會喜歡怎麽樣的女子。
“會是這樣嗎?”雲淺偏著頭,看著面前這個一頭霧水的少年,認真的說道:“不是。”
因為他若是真的能花心一些,那才好。
“???”
徐長安撓了撓頭:“我不是?我不是什麽?小姐,你說什麽呢。”
“我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雲淺搖搖頭,隨後問道:“我這樣打扮,有些像是你喜歡的阿青姑娘了嗎?”
“……”
聽著雲淺的話,徐長安無語:“我以為,小姐將這件事情忘了。”
雲淺看著他。
怎麽會忘,她這身打扮可是照著徐長安會喜歡的阿青姑娘裝扮的,自然會想要越相似越好。
“聽真話?”徐長安眨眨眼。
“真話。”
“不像,完全……不像。”徐長安如實說道。
“為什麽?”
“因為小姐太好看了。”
阿青姑娘初見給人以清秀、甚至帶著幾分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
雲姑娘呢?
九霄中的仙子,與小家碧玉這四個字哪裡能沾的上一點邊。
“果然不像。”雲淺不意外,雖然有些失望變不成他喜歡的阿青姑娘,但是因為徐長安也很喜歡這身裝扮,也覺得好看……就不算是白忙活。
甚至,其實都沒有怎麽失望。
因為雲淺在此刻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擁有雲淺這個名字之後,無論她想要學誰,都只會是雲淺,而變不成其他的姑娘了。
興許,她是沒有必要向其他女子學的。
因為無論她怎麽變,夫君都喜歡。
這就是夫君總說的,被偏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所以……
原來雲姑娘想的反了。
不是她要學這些女子,而是這些女子要學她。
——
只有學了她,有了和她相似的地方,才能讓徐長安多看兩眼。
——
雲淺歎氣,說道。
“你這麽喜歡我做什麽?”
姑娘柳眉蹙起,難得的……沒有因為他的喜歡而欣喜,反而露出了幾分苦惱的神色。
“?”
徐長安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也沒有想清楚,雲姑娘這忽然的在說些什麽。
雲淺心想夫君這樣喜歡自己,那還怎麽花心?
不花心,那以後怎麽貪心?
不貪心的話,便很容易的就會放手。
她不想他這次放手的這麽快。
“我瞧著那阿青姑娘挺好看的。”雲淺指著車夫的背影,認真的說道。
“好看在哪裡。”徐長安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雲淺晃了晃腦袋,平靜的說道:“緞帶?”
因為與她相像的地方能吸引他的視線,所以,好看的自然是緞帶。
徐長安:“?”
她說什麽東西呢。
(本章完)